“马正德提到了他们的家人。”李长风补充:“可以从这里开始往下查。”
“不错。”安澜点头。“第三,马正德贪污,既贪钱又贪粮。按照正常的思路,贪官图财,粮也是要卖的,他要把粮食运哪里去卖?如果是我,一定会在光州灾区本地出手,毕竟灾年粮贵。”
“我之前想过他是掩人耳目。但是一路用令牌通行,已经很明目张胆了,这个理由似乎也不怎么好说。”李长风摇头苦笑:“我实在想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安澜喝了口茶:“夜深了,休息罢。明日再审,希望能有线索。”
“你也休息吧。”李长风伸了个懒腰,忽地笑着道:“今天抱了你一路,也不怎么累,你实在是太瘦了,要多睡多吃,长长ròu啊。”
“长什么ròu,又不是猪。”安澜看看自己,犹疑地问:“我瘦吗?”
“你看看你的腰,再看看你胳膊腿儿。”李长风捏了捏他手腕:“瘦。”
“你也没胖到哪去。”安澜捶了他一拳:“行了,去睡吧。辛苦你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两人又调笑了几句,各自去休息了。
谁知一觉醒来,事qíng又有了意料之外的波折。
☆、追查
安澜并没有睡久。天刚蒙蒙亮,他就被侍卫从梦中摇醒。
“大人,不好了,马正德和赵师爷都死在牢里了。”
安澜一个激灵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看到牢房里横着的尸体,他才相信这是现实。
李长风睡眼惺忪地赶过来,看到眼前的qíng景也愣住了。
为了防止串供,马正德和赵师爷关在不同的牢房里,赵师爷被关在左侧第一间,马正德则在右侧最里面。牢房夜里有狱卒守着,还有守夜人在里面巡视。有人进来,不可能不被发现。
然而马正德和赵师爷,以及两个巡视的守夜狱卒都死了。
“致命伤都在胸口,背后,是纵贯的锐器伤,力道很大,都是当场致命,所以死者来不及呼救。手法gān脆利索,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李长风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断定这是习惯杀人的刺客或者杀手做的,眼前的现场与以前他见过的那些江湖仇杀现场如出一辙。
“我本来以为马正德就是线末尾的大鱼,没想到,他背后还有黑手。”安澜看着四具尸体,眉头深深皱起。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问身后战战兢兢抖如筛糠的狱卒:“昨夜从船上抓的那些人呢?”
“都活着……”狱卒嗫嚅着。
“带上堂我要问话。”安澜道:“还有,问问有没有犯人昨夜看见听见点什么的,一并带上来。”
“是。”
很快,昨夜从船上抓来的几个人被带到了堂上,见到安澜就不停磕头喊开了冤枉,听的安澜头都炸了,可劲儿一砸惊堂木:“都闭嘴!”
堂上骤然安静下来。
“我没说要杀你们,嚎什么嚎!”安澜不耐烦地喝道:“有话问你们,你们从实招来,本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都给我跪直了好好答话。”
“你们的船主是谁?昨夜你们要把那些赃物运到哪里去?”
堂下跪着的几人互相看了看,较年长的一个战战兢兢开了口:“回大人,我等都是江扬商会的伙计,船也是商会的船。”
“胡扯!”安澜一拍桌子:“商船还带着武器?一看就不是正经船还想欺瞒本官?想吃板子?”旁边的衙役配合地扬起板子,吓得那人连忙磕头:“大人,小人没有说谎,镜河这一段水路不太平,人尽皆知,况且雇主又要夜间行船,私藏武器虽然有罪,但小人们不得不带啊。”
安澜皱眉,一边的李长风悄声告诉他:“这几个人,身板虽壮,却不是习武的,掌心茧子,是常年装卸货物磨的而不像刀剑茧子,确实有些像商会伙计。”
安澜略一沉吟,道:“就暂时信了你。你可知你的雇主是谁?又要把船开往哪里?”
“回大人,雇主就是昨夜那个赵师爷……他是老主顾了,这几年时不时就雇船从光州往淮州海州两处送东西,还都是夜里装货。”老伙计道:“有时他们雇整条船,有时只是让船上人帮他们捎几箱子东西。”
“你们可打听过谁收货?”
“回大人,雇主是赵师爷,但是收货的人却不一定,每次来都不一样。”老伙计道:“他每次还会跟着运货,到了码头有他们自己人jiāo割,小的们是管不着的。”
安澜深深叹了一口气。线索太少了。“你们有没有记录,他一共雇过几次船,运了多少东西?”
“回大人,这个您得上商会去查。小的们不清楚了。”老伙计又磕了个头:“小的们真的只是替人办事,就知道这么多了。”
安澜揉揉太阳xué,挥了挥手:“行了,先押下去吧。”
审讯的结果让安澜颇有些失望。从犯人们那里也没有得到什么qíng报。昨夜偶然醒着的几个犯人都没敢冒头,加上牢里光线太暗不好观察,只能告诉安澜动手的人穿着黑衣,数量应该有两三个,蒙着脸,都没发出太大动静。
“唯一能分析出来的就是,这三个人都认识马正德和赵师爷,没有误杀他人。”安澜轻轻敲着自己的头:“可是赵师爷和马正德经常露脸,府城里随便掏个人出来都可能认识他俩,这几乎没用。”
“这么说,线索只剩下商会那边了?”李长风也有些头痛,看着安澜纠结的模样他还帮不上忙,只能看着gān着急
【52书库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qíng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52书库https://www.52shuwu.com/】
。
“嗯。”江扬商会的摊子铺得大,或许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正枯坐在一起烦着,陆勉跑了进来。
“堡主,宋庭带着那几船药材物资到了!”
李长风yīn沉沉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宋庭是长风堡负责北方医药生意的大掌柜,这次奉李长风之命,从北方采买了一批药材、布匹和粮食来光州,却被镜河的水匪在路上堵了好一阵子,所幸迟到是迟到,物资却没少什么。
码头上,长风堡的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卸货。宋庭站在船头栏杆上指挥,那栏杆很窄,他就在上面走来走去一路吼,如履平地。
“小宋!”李长风远远地喊了一声,宋庭回头看见,直接从船头一跃而下,踩着货箱几个起落就到了他面前:“堡主!”
“可算到了,等死我了。”李长风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怎么回事儿?”
“镜河闹水匪,那边水军打来打去,打完了才放行,耽误久了。”宋庭一摊手:“所幸我们还没把运的粮食吃光。”
李长风哈哈大笑起来。“行,也不怪你。把货卸了咱们去吃饭去。”
安澜也走上前来:“这是你的伙计?好一副jīng明qiánggān的模样。”
宋庭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他个子高,穿着短打挽着袖子,露出的古铜色手臂肌ròu虬结,分外有力。“您是安大人吗?听陆勉说了,我家堡主终于jiāo了个正经朋友。”
“什么话!”李长风是责怪的口气,眼睛嘴角却带出笑意。
安澜也笑了起来:“是,我这次也jiāo了个正经朋友。李大侠又是治瘟疫,又是帮我查案,还送光州百姓这么多物资,谁敢说他不是个正经大好人?”
李长风听得脸上笑得要开花,宋庭啧了一声:“您可甭夸他了,再夸要上天了。”李长风道:“我上天关你什么事儿,卸你的货去。”宋庭嘿嘿笑了两声,回身指着港口那两条船道:“那边两条船是江扬商会的?怎么没人啊?堵在码头咱们不好卸,能挪一下嘛?”
李长风一看,正是昨晚那两条船,放在那里没人理了。他把事qíng给宋庭解释了一下,问:“你见过这两条船没?”
宋庭啧了一声:“我还真见过。江扬商会船不少,经常在运河上往来,他们的船都有编号,这两条船中左边那条,丙字三五,前一阵子我上海州时见过。那会儿我在码头遇见钱庄周掌柜在那接货,我还纳闷他一个大老板亲自跑码头接啥货,过去打了个招呼就记下了。”
安澜心中一阵欣喜:“那他可能是去接银两!”
宋庭摆了摆手:“这可不敢断定,还得去商会问明白,那一阵子这条船是不是也受雇从光州上海州,不过这事不难,我可以立刻给他们掌柜的写信查。生意上往来打听消息也多,比您官府直接去问还容易些。”
安澜谢了宋庭,笑道:“我这是又欠了长风堡一个大人qíng。今天的午饭我请了,你们几位想吃什么尽管说。”
宋庭掰了掰手指:“听堡主的。”陆勉点头。
李长风对安澜道:“听你安排。”
安澜笑了笑:“我安排?白水豆腐你们也吃?说点想吃的啊。”
李长风道:“你的豆腐我肯定吃。”话说完觉得不对,忙改口:“不是,不是吃那个豆腐……”
安澜捂着嘴乐,宋庭和陆勉已经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李长风敲他们两个:“笑什么笑,吃豆腐怎么了,中午你俩就吃豆腐去吧!”
陆勉委屈:“安大人,堡主要罚我们了。”
安澜哈哈一笑:“豆腐就豆腐,八宝杏仁豆腐怎么样,你们爱不爱吃甜?”
宋庭点头:“还是安大人好。堡主,你多学着点,也近朱者赤一下啊。”
李长风“嘿”了一声:“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仗着安澜在这我不敢削你们是吧?”
宋庭赔笑道:“哪儿能呢哪儿能呢,您看属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也忙的很削我gān啥,耽搁事儿。”
中午安澜换了便装,几个人说说笑笑,去了酒楼。安澜果真点了个八宝豆腐和一个麻婆豆腐,半真半假地都夹给李长风吃,吃得李长风一肚子豆腐险些吐出来。
来了宋庭这边的一条线索,安澜稍微放下心,暂时放下了这些事qíng等着回信。上次为了钓起马正德,他假装要下乡勘察,但王昊却是真的各处勘察水利去了。没了王昊,安澜在府城调度着所有的物资和人力,监管着云江大堤的修复,还要腾出手来清查马正德的余党,已经无暇分心。李长风也带着宋庭陆勉,分发药材,开设粥棚,全力救治感染水蛊的病患。一时间,长风堡的名声在光州传开,又有人说,李长风是为了他妹夫林凡才来光州,因此也有许多百姓念起了这位染病身亡的盐政大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御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