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翦风_闻逸【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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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衡挑了挑眉,语气稍微有了点起伏:“郑君颉……哼,当初给你消息让你来这里的不就是他么。”
  萧聿光摸着耳垂,默然不语。
  他在想,叶泽玟不惜当众使用暗器,而且事后竟还坦然认输,所以很明显,他的目的并非取胜,而是——伤害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莫非真如褚衡所说,他救叶泽玟和郑君颉还救出仇来了?
  傍晚时分。
  宽阔的糙地上,灰白色的石棱散成无数条路,各自曲折延伸,通向同一片山峦。高耸入云的群山起伏平缓,深沉如黛的颜色在薄雾中显得温和而缥缈。
  褚衡在空旷的陆地上策马狂奔,忽而转头一望。
  “云琛,你给朕说一遍,襄平姬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名唤云琛的青年是褚绥生前钦点的暗卫长。褚衡在前往宣家寨之前,特地命令他在宫中留守,一有动静便立刻汇报。然而仅仅过了两天,竟就收到了襄平姬的死讯。
  “襄平姬是被赵公子杀死的。”
  “赵伍纪?”
  褚衡心里一惊,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你再说得详细一些。”
  云琛面无表qíng地看着前方:“赵公子对襄平姬yù行不轨,所以……”
  褚衡听了险些从马背上摔下。云琛淡淡地看他一眼,沉默半晌,终于主动开口说话:“赵公子已被押入大牢,就等着主子发话处斩了。”
  “事实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处斩?莫非你能保证亲眼所见?”
  云琛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地动了动嘴唇:“属下不敢。”
  褚衡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云琛的xing子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虽然忠诚可靠,但也实在冷淡了些,任何时候都板着张俊脸,又不擅言语,所以显得极难亲近。
  “襄平姬的尸体,让仵作验过了么?”
  “验过了。”
  云琛的声音仍是冷冷淡淡的,却还算好听。不过他的惜字如金真的快把褚衡惹火了:“结果如何?”
  “窒息而亡,”许是察觉了褚衡语气中的恼意,云琛终于多说了几个字,“是被绳子勒死的。”
  “这案子jiāo与谁查了?”
  “没有人查,”云琛顿了顿,接着道,“这件事qíng还未下定论。赵公子暂且被关押着,一切全凭主子裁决。”
  两人没有再多说话,而是快马加鞭地赶往禄州。所幸一路顺利无阻,他们在翌日中午便回到了皇宫。褚衡连衣服都没有换,只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急匆匆地只身朝监牢奔去。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宫里的监牢,总体而言与想象中的相差不大。所有刑讯室里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此消彼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赵伍纪所在的牢房靠近角落,侧面的小窗dòng里洒着一片明媚的阳光,却一丝一毫都照不到他脸上。
  “狱卒大哥,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侧卧在地上,睁着一双透亮的眼,声音含糊地问了一句。
  “还有一刻就到午时了。”
  路过的狱卒握了握腰间的刀柄,隔着一排铁栅鄙夷地睨他一眼,然后迈步离去。
  赵伍纪目送他离开,幽幽地叹了声气。褚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微微嗤笑,冷冷地走了过去。
  “赵大夫,你倒舒坦得很嘛。”
  赵伍纪闻声登时惊坐而起,目光闪亮地瞪着他,一时竟望了行礼。
  “陛……陛下?”
  褚衡轻瞟他一眼,面色沉淡地背负着手,然后屏退了开门的狱卒。
  “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事到如今,装可怜有什么用?”
  听他语气如此严肃郑重,赵伍纪心里不禁颤了一下,但嘴上还是坚定不移地说:“陛下,我没有杀人!你要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
  “此事朕自会秉公办理。你且将你知道的实qíng都说出来。”
  褚衡轻皱着眉,脸上一片冷酷。赵伍纪见状也不敢含糊,毕竟事关xing命,于是一边回忆一边道:“襄平姬夫人死的那天晚上,我好像喝醉了……但是我记得后来我是一个人回房的,不过似乎还没上chuáng就昏过去了,因为当时身下觉得又硬又冷,所以一定是躺在了地上。”
  “朕怎么听说,襄平姬的尸体被发现时,你就在她的房间里,而且还在她的chuáng上?”
  “……”
  “你知不知道,人的尸体也是又硬又冷的?”
  “……”
  赵伍纪痛苦万分地捂着脸,显然是对于自己和一具尸体睡了一晚的事实觉得难以接受,险些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襄平宫去了,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所以……唉,可是我也没喝多少啊,怎么就醉了呢!”
  褚衡微垂眼帘,目光bī人:“你为什么要喝酒?”
  “呃……”
  见赵伍纪犹豫不决,他当下一皱眉头,厉声吼道:“说话!”

  贰拾陆

  “是因为……”赵伍纪被他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道,“是因为冯大人请我喝酒,所以我才喝的!”
  冯远暹?
  “又是他!”褚衡咬着嘴唇,忍无可忍地一掌拍上坚硬的铁栅,目光凶光,“太过分了,总是这么张扬行事,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这是冯远暹第二次在他眼皮底下乱来,已无异于公然挑衅。
  “陛下息怒,”赵伍纪跪在他脚边,叩头着地,“糙民是绝对不会背叛荣州王的,请陛下明察!”
  褚衡紧锁眉心,仿若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兀自思忖了片刻,才压着怒火问:“这老家伙到底想gān什么,他跟你是怎么说的?”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赵伍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家常,但……”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赶紧说!”
  “但我听着总觉得他恐怕……恐怕包藏祸心,会对荣州王不利,可能还有陛下你也……”
  赵伍纪咬了咬舌头,只觉周身寒意慎人,便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缩头缩尾地等了半晌,也不见褚衡回应,终于按捺不住地抬起眼皮瞄了一下,正好瞅见褚衡的侧脸。
  金色的阳光轻轻敷在他颊边,俨然使那段优美流畅的轮廓显出了几分迷幻的诗意。
  褚衡这时微一转头,扫了赵伍纪一眼,然后又问:“勒死襄平姬的绳子,你见过没有?”
  “见了。”赵伍纪坦诚地点头承认道。
  “听说那绳子上有一种白//粉。而这种白//粉,你的手上也有,就连握着绳子的痕迹都对得上。”
  “的确如此,可是我真的没有勒死襄平姬夫人啊,”赵伍纪又急了起来,慌乱地为自己辩解,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那白//粉是我喝醉时摔跤沾在手上的,至于绳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赵大夫,”褚衡忽然叹了口气,出声打断,一本正经地bī视着他的双眸,“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醉酒之后撒泼发疯,所以才无意中失手将人勒死?”
  赵伍纪倏地一滞,不说话了。
  他绝望地睁着双眼,缓缓跌坐到地上。
  会是这样么?
  他心灰意冷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脑中一片惘然。
  “陛下,如果……如果真是这样,”他咬着下唇,一时之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会怎么处置?”
  “上绞刑。”
  褚衡面色深冷地看着赵伍纪。
  那副愁苦不堪的样子让他觉得眼里一阵刺痛。
  “不过,朕倒认为,是有人借你之力才杀死襄平姬的。”
  “啊?”赵伍纪恍然抬头,脸色焕亮起来,“真的么,陛下肯相信我?”
  “你忘了,朕也去过襄平宫,”褚衡抬脚踱了两步,修长的手指在背后轻轻敲打,“那里空旷整洁,纤尘不染,并没有放置绳子。”
  “原来如此!”
  赵伍纪恍然大悟地张了张嘴,脸色喜极,激动万分地给褚衡磕了个头,道:“陛下明鉴!谢陛下!”
  褚衡歪起眼角,啼笑皆非地看着他:“行了。看在荣州王的面子上,再怎么样也不会取你xing命的。”
  “嘿嘿,”赵伍纪听他这么说顿时放心了,立马口无遮拦起来,“这算是官官相护?”
  褚衡的脸骤然黑了下来。
  赵伍纪见状不由胆战心惊,急忙改口:“不,是兄弟qíng深。”
  “哼,”褚衡鄙薄地扫他一眼,冷然笑道,“你也别开心得太早了。要是让朕发现你有歹心——”
  眸光霎时一凛。
  “凌迟都是轻的!”
  赵伍纪虽然知道他不会这么心狠手辣,但脸上的笑容却不受控制地挂不住了:“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褚衡这才收回视线,停顿了片刻,又嘱咐道:“若此事真如你所言,朕定会还你公道。但关于冯远暹的事,切记不可再提了。”
  “糙民明白。”赵伍纪收起笑意,低头乖顺地回道。
  是日深夜,房中亮着火红的烛光。
  一人倒挂在檐下,伸手扣了扣窗框。
  萧聿光正与方秉义坐在桌边喝茶,听到声音便放下了茶盅,走出门外。
  “萧公子,”应携风飞身跃下,稳稳站定,眉头微锁着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背着我悄悄地把青荒剑偷走了?”
  “应大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聿光起初觉得挺奇怪,语气也略显调侃,但须臾之后,心里却蓦地升起一股不祥之感:“莫非……”
  看着他怅然若失的神色,应携风忧愁地点了点头,说:“青荒剑被盗了。”
  言讫还诡谲地斜瞅着他,目露质疑之色:“真不是你gān的?”
  萧聿光听闻了云檀剑再度失窃的消息,登时脸色一白,平息了半晌才闷声说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若要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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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会不告诉你么?”
  “也对,”应携风点了点头,嘴角浮现一丝骄傲的笑意,“说到偷东西,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萧聿光被他气得有点头痛,“你先给我说清楚,青荒剑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方才发现的,”应携风敛容正色道,“说来也怪,连同那块金色的鳞片也不见了呢。”
  提起鳞片,萧聿光当即心虚地咳嗽一声,不慌不忙地转移话题:“呃,那嫌疑人可找到了?”
  “还没,”应携风抿了抿嘴唇,缓缓地说,“不过,孙帮的人在今天晚上竟然全都撤了,所以宣骜怀疑是他们偷走了青荒剑……哎,你弟弟不是前两天也走了么?要是孙帮的人今晚不走啊,搞不好他就遭殃了。”
  萧聿光讶然地挑了挑眉,沉思片刻,忽而心头一凛,沉声问道:“你说的那块鳞片,是不是一直与青荒剑放在一起?”
  “这你得问宣骜呀,”应携风抱臂环胸,眉宇轻拢,“我哪儿知道。”
  萧聿光淡淡地瞟过他的脸,心说既然青荒剑和龙鳞是一起被发现不见的,那这两样东西十有八九原来就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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