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不是在等着我呢?”她摇着谢彰的袖子,“是不是问起我了?”
这些年,但凡谢咏顽皮,女儿虽是训斥,在自己面前却总是护着儿子,谢彰知道她是心疼儿子没有娘疼,毕因妻子是生下谢咏没多久就去世了的,谢咏甚至于对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多少印象,不像谢月仪,到底是被亲娘疼过的。
谢彰实在对这样的女儿发不出脾气来,冷着脸道:“看在月仪的份上,我饶你一回,再有下次,往后便别想出门了!”
谢咏连连点头:“我再不敢了,爹爹。”
还是等姐姐以后会骑马,再一起骑罢,他悄悄拉了拉谢月仪的手。
谢彰训完儿子才发现葛玉城,收敛了怒容道:“小儿顽劣,叫葛公子见笑了,刚才听小厮说,也是你救得他们姐弟,这份恩qíng谢某铭记在心。”
葛玉城忙道:“不敢,谢大人言重了,其实还是云志制住了惊马,我反倒是没做什么,谢大人要谢便谢他罢。”
“你怎得那么谦逊,要说这事儿也是一人一半。”杜凌笑起来,“姑父,您要有心,下回请他上门吃顿饭得了,我就算了,反正也没少蹭你们家的饭。”
两家离得近,他想看姑父跟表弟,去了便是要被留饭的,自然是极为熟稔。
几人说着便到了水亭。
刚才谢咏嚷嚷救命的事qíng早就传到杜若耳朵里,她十分的担心,便是听说救下来了,也恨不得要亲自过去看看,奈何身为皇后娘娘,仪态要端庄,断不能一惊一乍,故而仍是正襟危坐,偶有夫人大胆的说上几句话,她笑着回应。
老夫人在旁看着,与谢氏轻声道:“倒是有点样子了。”只是不太习惯,因看惯了她小女儿态,总挨在身边撒娇的。
谢氏笑道:“说来我刚嫁给相公,在家里也是诚惶诚恐的呢,过得好一阵子才慢慢适应。”
初为人妇,还是嫡长媳,又是高攀了的,谢氏初时生怕自己出错,每日躺在chuáng上都要回想一遍,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别说她这个女儿,而今想想,总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
老夫人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谢彰等人此时才到,走到水亭间朝帝后行礼,杜若忙关切的问谢月仪可有受伤,谢彰道:“全是泳儿闯的祸,幸好没有连累到月仪,也是托葛公子与凌儿的福。”
这种事qíng自然是要全部推到儿子身上的,免得叫旁人误以为谢月仪莽撞,可见谢彰对女儿的关爱,谢咏自是一句话不敢反驳。
哥哥帮了忙不是英雄救美呢,倒不知可对他们之间有些助益?只她这立场,不好贸然说推波助澜的话,上回哥哥就是说不清楚,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仍是糊里糊涂的,她正当要叫谢月仪过来坐在身边,不料贾氏却是先拉了谢月仪的手。
“刚才听到这消息可是惊到我们了,你一个姑娘家那么娇弱,有点事可怎么是好,你做姐姐的可真不容易,不过谢公子年纪再大一些定是就稳重了。”
谢月仪忙道:“是啊,当时也真亏得葛公子。”
葛玉城突然不见人影,葛玉真是寻得了他一会儿的,此番挑眉道:“谢公子不懂事,你怎么不劝一劝,非得也去骑马?要不是我哥哥骑术好,你可就要遭殃了。”她看看母亲,“我便是会骑马,也不曾骑着来呢,更何况你都不会,更是危险。”
贾氏总说长安城内姑娘都是大家闺秀,端淑温良,她便是反面一个例子,总被父亲母亲轮流的训斥,可今日谢月仪可是比她还要不妥当的,这话便是故意说给贾氏听。
怎么说,谢月仪确实是疏忽了,要是不答应弟弟,立场更坚定点儿,就不会叫人担心,她面色通红,微垂下头。
杜若眉头拧了起来,当着她的面,葛玉真竟然还能这样说谢月仪,真是没有眼色,可怜她这表妹xing子太好,一点不愿意与人起冲突,她怎么看得惯,当下便朗声道:“月仪,你坐到我身边来。”
贾氏闻言,狠狠瞪了女儿一眼,瞧瞧可不是得罪皇后了!
“要说骑马也不是难事儿,早知道我在家中便把你教会了。”杜若盈盈一笑,“不过而今也算不得晚,穆将军,不如请你教一教月仪罢。”她拉住谢月仪的小手,“等过几日,你来宫里挑一匹骏马,马厩里养着好些,什么样儿的都有,随你喜欢了。”
这等亲密,惹得夫人姑娘们都极为羡慕谢月仪。
定是做给她看的了,葛玉真心想她不过只说谢月仪一句,杜若竟然就那么针对,真是要把她气死了,奈何母亲死死盯着她,甚至父亲的目光都掠了过来,她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得吞下这口气。林慧按住她手腕:“表妹,你莫要生气,谢姑娘是娘娘表妹,也怪不得如此。”
表妹?
她还是贺玄的表妹呢,可贺玄身为皇帝,废立皇后不过因他一句话,可却对刚才的事qíng置若罔闻,显然是不想gān涉杜若的行为。
她咬一咬嘴唇,撇过头去,这皇亲国戚也真当得太过窝囊了,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忍得住!
身侧穆南风笑着领命:“臣一定会教会谢姑娘。”
杜凌有点不太服气了,挑眉道:“倒不知穆将军的骑术如何,若是比不得臣,娘娘还不如让臣教表妹呢,表弟的骑术可也是臣教的。”
十足挑衅的语气,可杜若向来觉得穆南风英武非常,凭什么杜凌看不起她呢?她一笑:“不如杜大人与穆将军比一比骑术?清明有she柳之乐,我们今日端午便也来一场骑she之赛?”她看向贺玄,“皇上,好不好?”
第129章 129
贺玄还能说不好吗?
百官俱在,总不能不给她面子,虽然他原想看完龙舟赛便同杜若回宫,享受下难得的空闲,结果杜若好像没有生出这种念头。
比起他,她牵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会儿是谢月仪,一会儿又是杜凌,明明刚才还一腔心思吃醋,转眼就忘记了这件事qíng。
他说道:“等龙舟赛结束。”又吩咐禁卫统领,“你带几个人去清块地方出来。”
那是同意了,杜若冲他笑,挨过去一些,靠着他的手臂,轻声道:“玄哥哥,我们打个赌,看是哥哥赢,还是穆将军赢……”
“穆将军。”
杜若咬牙:“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这就下注了?”
贺玄淡淡道:“比的就是快。”
差点被他气死,杜若抚一抚袖子:“快有什么用,我可没有下注,你就算赢了也不会得到什么。”本来她是要下个赌注的,眼下可好,不用提了。
“你原本要押什么?”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要是押你自己,我便重新下注。”
这叫什么话,杜若脸一下红了,生怕被人看出来,微微侧过头道:“皇上,现在可是在外面,隔墙有耳,不定会被人听到呢。”
他高高坐着,底下群臣谁敢倾过身子来偷听,贺玄挑眉道:“你到底赌不赌?”
“赌!”
在她看来,一定是穆南风赢,毕竟比起杜凌,穆南风胜在经验丰富,她是早了两年就去打仗了,而且马球打得非常好,没有高超的技术断是不可能的,赢得哥哥也好挫一挫他的骄傲,总是嚷嚷着要去打仗,可他要磨练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就怕杜凌在战场上太过勇猛,如果知道自己的短处,总会三思而行。
既然贺玄要重新押,她为何不赌呢?
“皇上,您押什么?”
他嘴角略挑:“你想赢什么?”
“我原是想押个大元宝。”杜若道。
“宫里还差元宝吗?”他正色道,“你押你,我押我。”
他眸色深沉的盯着她,面上看不出一点轻佻,可把人押上去什么意思呢?杜若又不笨,便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其中的含义,耳朵一时便有些热,这叫什么赌注呀!她轻哼:“除了人,还得再押个元宝!”
人才不稀罕,而今天天就睡在枕边。
她不屑一顾的模样,贺玄手抚到腰间香囊,却是轻声笑起来。
两人坐得很近,衣袖几乎都缠在一起,明huáng色与淡杏色,竟是都分不清楚了,金素月侧头看向贺玄,早已察觉早上送得香囊消失不见,便知道此招并不讨喜,看来大齐的皇帝并不贪图美色,不像前几朝,高黎总有进贡美人,从来不曾被退回,而她更是百里挑一,在此坐得许久时间,却是连他一个目光都不曾得到。
这样的男人,只怕就是脱掉衣服也是勾引不来的。
或许该让他看看他们高黎人的骑术!
她打定了主意。
随着礼部官员一声喝令,河面上的龙舟赛便开始了,因比得激烈,两岸百姓喝彩声起此彼伏,不过杜若觉着在水亭看委实不如在游舫上看得清楚,眼见越发远了,她与母亲闲话家常。
“妙儿是着凉了,故而蓉蓉才没有来,但并不严重,就是小孩儿吃药不便,比大人拖晚了几日,至于莺莺,我也是不清楚了。”
除了谢月仪,她最关心的姑娘就是杜莺,杜若奇怪道:“难道没有人家提亲吗?”
“怎么会没有?”谢氏道,“原先不比你以前少,只是……”因杜莺病弱,谁家提亲都会更多的叫人联想到利益,目的便很不单纯,一来二去的,老夫人挑选孙女婿刻薄的名声就出来了,被拒绝的自然心怀不满,觉着他们杜家水涨船高看不起人,渐渐的,做媒的就越发少了,那要在其中找出好的,可不是难吗?
也真是没见过一个小姑娘的姻缘路是那么曲折的,怎么也不好定下来。
杜若听着也头疼,这实在是想帮忙都不知道如何cha手,总不能叫贺玄赐婚,这样被赐婚的恐怕背地里要恨死贺玄了。
毕竟杜莺的身体难说的很,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好像还很不急。
两人说得会儿,那头龙舟赛已经比完了,因要比骑she,禁军很快便是清了一块跑马地出来,葛石经笑道:“既然是图个乐子,光是杜大人与穆将军比,是不是有点儿不够热闹?依微臣看,索xing便让今日的年轻人一并参与得了。”
其实贺玄也有此意,今日漕运河边几乎是聚集了所有的官宦子弟,借此看下良莠也无不可,这等年纪的男儿好胜心都很qiáng,必是会使出浑身的本事,他站起来道:“今日拔得头筹者,朕赐huáng金鞍。”
听到这个彩头,众人都大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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