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_唐筱声【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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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没事,最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商夫人转身对儿子身旁的人道,“陆青,陪少爷回屋歇息,顺便请个大夫过来瞧瞧,这些日子,怕是累着了。”

  “娘。”被商夫人一瞪,商承德只能点头,“那孩儿先回房了。”

  远处的戏台依旧锣鼓锵锵,偶尔一阵叫好声。

  “大少爷,您坐会儿,我去请大夫。”陆青转身正要走,被商承德制止。

  “不必了。”

  “大少爷,您最近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难得商府有喜事,也不见你笑一下。”

  陆青起了炉子,炭火将清水煮沸,又在茶碗中加入少许茶叶,待清水煮沸三遍,浇入茶碗,加盖焖至茶色泛青,这才将煎好的茶水倒入杯中。

  商承德神色恹恹,“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唉,我说不出来。”

  陆青将热茶递给他,眼珠子一转,笑道,“大少爷不知道,我可知道。”

  “你知道什么?”

  陆青摸了摸下巴,“少爷这模样,怕是……犯了相思。”

  “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陆青书虽读的少,却也晓得一句词。”

  商承德抬头瞥了他一眼。

  陆青摇头晃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哎哟!”

  挨了一记敲打,陆青揉着脑门,“本来就是嘛,别人不知道,我成日跟着少爷还能不知道?要我说,那苏老板长得也确实可人意儿,别说是少爷,就是我,晚上做梦也常……”

  “也常什么?”

  见商承德面色忽然严肃起来,陆青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平日里,商承德这时候总要往chūn沁园走一遭,不为别的,只是这两个月来已成了习惯,今日府中设宴,没能去chūn沁园,令他觉得焦躁难安,于是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陆青被绕的眼花,央求道,“少爷,您再转下去,我可就晕了。”

  商承德却是不理他,陆青苦着脸站着,忽而灵机一动,“哎,对了少爷,我听说城外北城百顺胡同那儿明日新开一家戏园子,那戏园子老板据说可是个美男子,咱要不也去瞧瞧?”

  商承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要去便自己去。”

  陆青顿时哭丧了脸,“我的少爷,再这样下去,您没什么,我非先疯了不可。”

  韩家谭一带便是那八大胡同的风月街,与韩家谭隔了几条街的百顺胡同如今新开张一家戏园子,名为“西祠楼”。

  这西祠楼原是一家清茶馆,半个多月前转手给了别人,经过一番装修整改修葺,如今已俨然成了一座戏楼。歇山卷棚顶,轻巧飞檐,蓝色琉璃瓦,啐金剪边儿,整座建筑无处不画栋,无处不雕梁,便是屋脊、栏杆处都有极为jīng细的雕花卷纹。

  戏园临街一间宽敞门面,进去之后有一前院,内设小摊几处,再往里便是戏厅。戏厅一楼分池座和廊座,池座平地,廊座地面稍高,倒八字整齐摆放数十套长条桌凳,除此之外,沿墙设有一排高凳,俗称“靠大墙”。二楼为包厢雅座儿,桌椅均为实木雕花,喝茶的杯子,盛点心的碟子,也都是成套的。

  锣鼓铮铮,劈哩啪啦一阵鞭pào乱响,这西祠楼正式开张了。

  原先是茶馆儿的时候,这里冷qíng得不见几个人影儿,如今开了戏园子,前来捧场的人却挤满了整座大堂。池座、廊座、包厢,就连一楼那排靠大墙,如今也挤得满满当当,从上望去,黑压压一片。

  铜锣铛地一声响儿,方才还喧声鼎沸的戏厅忽而鸦雀无声。

  只见那绣有“出将”字样的五彩门帘掀起一道fèng儿,随后锵锵锵锵,踩着锣鼓碎步出来一位身披大红锦缎开氅之女子,柔荑纤手,扶柳细腰,水袖一抛,眼波才动被人猜。

  谁道不是女娇娥?

  台下足足静了半盏茶,随即轰鸣掌声,轰堂喝彩,生生掩盖了锣管弦音。

  连天叫好声一波盛似一波,这等热闹喧天,简直空前绝后。

  戏罢,红氅女子入了帘子,随即一只手便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啧啧,苏老板这般倾姿绝色,实在让人yù罢不能。”

  苏倾池懒得理他,拍开男子的手,“花老板,下一场可轮到您了。”

  “啧,还真冷淡。”男子倒是不急,靠在墙头看着正在卸妆的苏倾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苏老板,在下这般jīng神抖擞,怎上的了场?”

  苏倾池眼角斜过去,掸掸袍子,起身缓缓上前,“花老板想怎样?”

  男子俊挺的眉毛微微一挑,俯身在苏倾池耳垂上一咬,“不若倾池这张小嘴替为夫……”

  随即一声闷哼。

  苏倾池笑道,“替你如何?”

  男子一脸惋惜无奈,“唉,倾池,你若是当真下了狠手,以后可得守寡了。”

  苏倾池手上一紧,“花老板这孽根趁早断了的好,不如苏某现在就替花老板解决它,以绝后患。”

  “哎哎哎,我求饶我求饶。”男子两手举起,作投向状。

  苏倾池这才松了手,那男子瞅准机会,忽而凑前,偷得一个香吻,随后风一般溜得没了影儿。

  帘子外头铿锵再起,掌声轰鸣。

  这人竟当真顶着个……

  也亏得那戏袍子宽大。

  苏倾池一脸无奈,又有谁能相信,这没节cao之人竟是名动京城的小生花景昭。

  第16章 雨中凝眸

  一小碟酱瓜,一碟豆豉,一碗白粥,一根鬼腿(炸油条),三人围坐在院中央凉棚之下吃早点。

  这些酱瓜豆豉,都是自家腌晒的,晾gān之后拌上茴香、紫苏等调料小炒,味道清脆,开胃慡口,配上一碗白粥,在这季节吃着倒也慡快。

  苏宝儿咯曾咯曾嚼着酱瓜,低头喝了口白粥,两只眼睛在他哥和他对面的男人身上来回地转,最后停在他对面那个男人的脸上。

  “怎么?小宝儿别是迷上我了吧。”花景昭放了筷子,唰地一声展开扇子,动作潇洒。

  苏宝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是瞧你脸上的鞋印子,你昨晚又翻进我哥屋里了?”

  苏倾池面上一派无qíng无yù。

  花景昭讪笑一下,摇着扇子,“最近采花贼张狂,我这不是怕你哥遭了贼手么?”

  苏宝儿撇撇嘴,低头喝粥。

  花景昭收了扇子,摸了苏倾池的手,“倾池,你放心,师哥一定护你周全。”

  苏宝儿一口粥险些喷出来,咳嗽两声,拍着胸脯,“花大哥,你啥时候成我哥的师哥了?”

  “哎~”花景昭一皱眉,“小宝儿怎么这样说,我当初也在王家村学戏,只不过在你们去的时候我转去了别的班子,这样说来,我可不就是你哥的师哥,倾池,你说是也不是?”

  见花景昭这样恬不知耻地摸苏倾池的手,苏宝儿只能翻白眼。

  苏倾池抽了手掸掸袍子,起身,“我去西祠楼瞧瞧。”

  花景昭跟条软蛇一样缠上来,搂着苏倾池的腰,尖细的下巴抵在他肩上,“我同你一道去。”

  西祠楼自开张那日就场场满座,先不说别的,单是每天冲着苏倾池和花景昭来的人,就能把这西祠楼塞得满满当当。

  苏倾池既是这西祠楼的房东又是铺东,另外还是专属西祠楼的小戏班儿的班主,身份不可谓不重要。

  西祠楼的戏班儿除了名下的粹锦班,其余的班子并不固定,平日里只作为各家戏班儿唱戏的场所,每日只要在西祠楼门前挂一张牌子,注明今日请了哪家的班子,唱哪几出云云,剩下的事儿便是坐着等数银子。

  这西祠楼只算个消遣的场所,里边楼上楼下,池座雅座儿,各个地眼儿都配了几个跑堂的,每日提着茶壶四处添茶添点心,西祠楼场面虽算不得最大,但是这里茶水点心的名堂可不少。

  茶水从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大碗茶到千金难买的jīng贵名茶,只要你叫得出名儿,它就有。

  点心的名目更是遍及天南地北,有京城的特色糕点,也有江南特色的汤水小吃,便是冲着这点心,每天也能吸引不少顾客。

  两人到西祠楼里溜了一圈儿,出来的时候已经近午时了。

  花景昭方才与人搭戏唱了一出,出来的时候口gān舌燥,便拖着苏倾池进了路边的摊子,点了两碗桂圆汤。

  路边的摊子自然比不得西祠楼,木条桌长条凳,一不留神就能蹭一袖子油腻。

  这里做的桂圆汤作料虽然粗糙,不过却也有股独特的味道,比那些大酒楼里的可有滋味多了,苏倾池平日里无事,便在这胡同里四处闲逛,早把这百顺胡同里的特色小吃给吃了个遍。

  花景昭素来闲不住,才吃了两口,便不老实,“哎,倾池,左右无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倾池头也不抬,“你能有什么好地方。”

  花景昭往四周瞧了瞧,凑到苏倾池耳边说,“销魂儿的地方,去不?”

  花景昭指的消魂地儿,不是别的,而是那韩家谭一带的相公堂子。

  那相公堂子之内,多半是清俊之伶人。

  清朝禁娼不禁戏,导致贵族子弟、风流名士纷纷痴迷于扮相俊美的伶人,甚至有人因亵玩伶人过度,致使jīng尽血出,脱阳而死,当时人们对于伶人之痴狂可见一斑。

  许多戏班为了应和世人喜好,择选学戏幼童之时,常挑选那些相貌清秀者,令其每日晨间以ròu汤洗面,入夜以秘制药膏敷体,三四月之后,那些幼童肌肤白皙,眉目清透,婉若女子。

  那些个相公堂子,门外挂着小木牌,书以某某堂,门内悬挂灯笼,其内的相公年龄大致在十三至二十之间,均通过上述法子培养。

  清朝最出名的伶人与相公有三,分别是乾隆时期的李桂官和方俊官,以及道光时的陈长chūn,这三人共有一个称谓——状元夫人,这皆是因为与他们相好的老斗(嫖客)考中状元,其中方俊官的相好庄本淳病逝后,方俊官为他守孝一年,极尽妻妾之道。

  这等与伶人的断袖之jiāo,狎弄亵玩有之,真qíng实意有之,实在不好辨其是非好坏。

  苏倾池懒得同他说,扭头看向外头嬉戏耍闹的总角小儿。

  那三小儿一个扎着朝天冲,一个辫着狗拉车,另一个剃了个鬼见愁,模样憨厚喜人。

  花景昭摇着扇子,笑得偷了腥一般,伸手在桌下摸上苏倾池的大腿,“倾池这般,莫不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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