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林中,当他戴着面具出现在她的面前,赠她宝剑时,她与他的命运就扯到了起。
她不想违背上天的好意,山贼又如何,她爱上他了。
“等把瓷器的事解决,我们回龙江镇,向你父亲求亲。”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
“慕风,我们已经成亲了。”一个山贼有没有明天,她不太敢想,只想紧紧地抓住眼前的一切。
她不是深居闺阁的乖巧女子,她是蓝双荷,替父亲在外面与各种人打jiāo道做生意的蓝双荷,一切俗规早就不能束缚住她了。
“双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徐慕风轻吼,秋夜薄寒,繁星无光,这样抱着她,他必须要用常人无法想像的意志才能推开她。她却在他怀里鼓动他、诱感他。
青涩的诱感,比任何女子都来得别有风qíng。
“我不是徐娘子吗?”她羞赧却无比坚定地抬起头,宣告自己的权利。
“疯了!”徐慕风低喃了一声,腾地抱起她,chuī灭了房中的烛火。
这一夜,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她在他的怀里,让“徐娘子”这个称呼,实至名归。
但事后,她还是有一点心悸的,不敢想像自己未有媒灼之言,就与一个男人做出了那种令人羞涩得无法启口的事。
只能说,那是夜晚的错。
“徐娘子,你今儿要去买菜吗?”隔壁的大嫂站在院墙外问道。今天天气不错,蓝双荷把家里的被子拆洗了,忙得一头的汗。
“要的,我今天要割点菜,回来包饺子。”蓝双荷甩甩手,回去换了件衣裳,拿了钱袋和篮子,跑了出来。
“要慰劳徐兄弟?”大嫂打趣地问。
“包饺子就不要做菜了,我……我不会烧菜。”双荷不好意思地解释。
“以前在娘家被宠着,什么都没做过吧!没事,熟能生巧,做多了就会了。”
蓝双荷笑笑,瞧见院子外面几株白jú开得分外娇艳,细白的花骨朵深qíng地探向她。
她低头折了一朵,掩在袖间,一路都闻到那种隐隐的药香。
今天逢十,集市特别的热闹,但大家好象都没心思做生意,口沫横飞、手舞足蹈的不知在议论什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大嫂探过身,挤进人群,问道。
有个好心的人指指前面,“朝廷有个大将军叛逃邻国,现在正全国抓捕呢!谁要是看到他,给官府报个信,可以拿到一千两的赏银呢!呶,人像贴在前面的墙上。”
大嫂拉过蓝双荷,“走,瞧瞧去。”
两人顺着人流往前面走去,前面聚集的人更多了。“徐……慕……风……这逃犯是朝廷驻定边镜的大将军……”有识字的卖弄地看过告示后,对身后的人说道。
“徐慕风,徐娘子,那人和你家相公一个姓呢!”大嫂扭过头。
蓝双荷头“嗡”地一声,她识字,越过人群,把告示已经默读了几遍,那名字,那人像,确定无疑了,正是她的相公。只不过那人像是她初次见到他摘下面具时的样子。
阳光很艳丽,她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他……不是山贼,他原来是南朝的大将军。他一直一直都在骗她……
她有些站立不住,眼前的人和墙都在摇晃着。“徐娘子,你怎么了?”妇嫂惊吓地看着她小脸越来越白。
“没……没什么,这天下姓徐的多了去,还真碰巧了。”她勉qiáng挤出一丝笑容,佯装无事地摇摇头,知道如果她现在有一点异样,大嫂就会起疑的。“别看这些了,朝延的事有官府在管。我们快去割ròu吧!”
大嫂点点头,“这些事每天不知多少起呢,不看了。不过,这位大将军也真够犯傻的,好好的将军不做,叛逃gān吗呢,落了一世骂名。”
蓝双荷没有吱声,木然地走着,木然地割了ròu,木然地买了菜和面,木然地向大嫂道别。
一回到院中,她“砰”地关上院门,冲进徐慕风住的房间,想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来证明刚才她是看错了,听错了,要不然,那人只是与她的相公同名同姓而已。
这屋子都是徐慕风自己亲自整理,她很少进来。屋子很gān净,一目了然,看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在屋子里团团打转,不住地搓着手。她突地想起来什么,在chuáng边蹲下身子,她的手在哆嗦,眼睛惊恐地闭上,然后复又睁开。
她颤微微地伸出手,从chuáng下面拿出一个包裹。
在看到包裹的那个花色时,她的心蓦地停止了跳动。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哆嗦地解开包裹,然后再是一层包装,当解开最里面一层绸布时,三十二件流光隘彩的高脚杯出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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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无言谁会凭栏意(六)
傍晚时分,几朵云彩飘来,天yīnyīn的、暗暗的,过了一会,下起了蒙蒙细雨。
徐慕风披着蓑衣,推开院门,看到屋子里黑黑的,没有象往前一般,一室的烛光,一室的饭香,总惹得心里面柔软得织成一张qíng网,无边无际……
一惊,他慌地穿过院子,走进厢房,犀利的眸光捕捉到桌边坐了一人,“双荷?”他摸到火镰子,擦亮了。
蓝双荷象具木雕般一动不动地坐着,身上披着披风,是出门的装扮,在她的身边放着一个包裹。
他的手一震,心象撕裂了一般,整个世界突然象颠了个个。
他张了张嘴,似乎要唤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象块巨石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向他的额头。
双荷?双荷……她要离开他了吗?
他就这样痴痴地站着,望着,仿佛是一座无助失控的雕像。
火镰子上的光亮缓缓消失,室内重归黑暗、缄默,唯有雨声在院中落得欢快。
“徐将军,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顾,多谢了。瓷器我已找到,就不必再打扰,告辞。”蓝双荷站起身,冷漠地扫了一眼,拎起包裹,直直地往外面走去。
他抓住了她,很紧很紧,腾手夺过她手中的瓷器,“双荷,听我解释,然后你再决定怎么做!”
蓝双荷突然手一扬,他没有让开,手指虽没有力度,但拂到脸上还是感到一丝灼痛。
双荷吃了一惊,慌乱地缩回手,但她很快又气愤得扬起头。
“你想好怎么编了吗?你这个大骗子,你并不是什么山贼,你实际上是朝廷的将军,瓷器明明在你手中,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骗得团团的转。徐慕风,看着我向你投怀送抱,你是不是非常得意?”双荷哭了,咬着唇,把痛楚的神qíng藏在黑暗之中,不让落入他的眼帘。
“双荷,不是这样的。有些地方,我是骗了你,但是我爱你、喜欢你,这些都是真的。”
“不要再说了,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相信你的。我也不怨你,只能恨自己笨,自己傻,自己识人不淑,好了,徐将军,你不要担心,我没有出卖你,但是你再bī我,我不保证我以后不会出卖你。现在,放开你的手,我与你分道扬镳,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不放,不放,双荷。”徐慕风悲痛地摇头,把她抓得更紧了。“如果你执意要走,我明天送你走。但现在,听我把话说完。就算我在你心中已是个死刑犯,那么给我一次申辩的机会,好吗?”
“你对我làng费这些口舌,有意义吗?在你眼中,我只是你玩弄的一个对象,何必呢,让我走吧!”蓝双荷抽泣着,拼命挣扎,用脚踢着他,小手拍打着他的胸膛。
他只是抱着她,毫不躲让。“双荷,如果骂我、打我,能让你出气,那么你用力地打吧、骂吧!”
她突地用头狠狠地撞了他头一下,刚好撞上了眼睛。徐慕风眼前立时金星直冒,眼珠酸疼,一股腥腻的液体从眼角缓缓流下,滴到了蓝双荷的手上。
“是血,是血……”蓝双荷惊声叫道。
“不要理它。”徐慕风硬是没动,只是把她紧紧揽在怀中,恨不能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徐慕风,到了这时候,你还会想我为你感动吗?不会了,不会了……”蓝双荷停止了踢打,无助地仰起脸,泪如雨下。
“双荷,”徐慕风心疼地替她拭着泪珠,“我不想让你感动,这点血比起失去你又算什么呢?”
“失去我,就象风过无痕一般。”
“不是的,双荷,你是徐慕风的娘子,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徐慕风郑重地说道,感到怀中的身子放软了下来,他搂住她来到桌边,“乖,你先坐下,我给你拧条布巾拭下脸。”
“你……还是先处理下自己的伤口。”蓝双荷从怀里掏出帕子塞到他手中,很气自己无用,可是真的……真的有点舍不下他,即使他是那么的讨厌。
“我先拧布巾,然后点灯,你给我处理好吗?”
“得寸进尺。”双荷嘀咕了一句。
徐慕风呵呵地笑,一颗心才悄悄地落了下来。
室内重归光明。
烛光下,两个人静静地对坐,她轻柔地用帕子拭净了他眉心的血,然后上了药。
“双荷,是的,我以前是朝廷的大将军,一直驻守在边关。三个月前,我接到冷王爷的密函,让我带几位士兵改装成平民,去龙江镇监视一位瓷商,看他有没有与邻国黑市jiāo易,具体原因他说见面详谈。然后,我便去了。其实劫你这几件瓷器时,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我,已经认识了你快一个月了。你每天起得很早,监督着伙计把瓷器搬运到镇上的店铺,然后就会去对面的豆浆店喝豆浆、吃米糕,有外地的商人来时,你会陪他们逛逛龙江镇、招待他们吃饭。什么时候,你总是一脸的微笑,小脸红扑扑的,浑身象有使不完的劲,风风火火的样子很可爱。偶尔,你和你大姐一同出来逛街,你会不自觉地露出少女的娇柔。双荷,就在那时,我发现我好象是喜欢上你了。”
蓝双荷捏着帕子的手一抖,“你说……你很久前就喜欢我了?”
徐慕风难堪地点点头,“我特意派了阿中混进蓝荫园,一是为了瓷器,二是为了能够多打听到你的消息。得知你还未许配人家时,你不知我有多欢喜。我是个骑马打仗的人,千金小姐太纤柔,我看上她们,我一直觉着我应该娶一位浑身充满生气、xing子直率不扭捏的女子,而你仿佛为我而量身定做的。当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时,我就决定我不能让你们蓝家落入朝廷之手,但我也要想尽办法接近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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