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_柯染【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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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也不宜拖,李詹想着等天一亮就把礼部尚书柳毅叫来,让他去安排登基大典,没想到刚一说出口,就遭到了自己的头号心腹田奇的反对,李詹今天难得有耐心,知道要做这么一件大事,这些幕僚们有顾虑是正常的,就难掩激动地道,“实话跟你们说,唯一的变数凌阳王中了本将军的银环千机,必定活不过今晚,范家不过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为惧,明日先让李越带着后卫营将范姓的一gān人抓起来,连着卫家、何家的那几个老顽固,一起关进天牢,先让他们在牢里吃点苦头,看看是咱们的刑具硬,还是他们的骨头硬!”

  旁的人都被凌阳王要死这消息惊得懵住了,也不知是喜是忧,要知道倘若让那些兵痞子知道凌阳王居然死在了李詹手里,李詹等来的恐怕不是万民朝贺,而是从边关杀过来的五十万大军了,凌阳王那是实打实用军功战绩堆起来的战神杀神,威信和号召力不是什么京城禁卫军统领可比的。

  当然这话他们也是不敢说的,事到如今,也只能盼将军将这消息捂严实了,个个都打算将今晚听到的都烂在肚子里,立在下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都偷瞄田奇,看他怎么说。

  田奇的父亲与李詹父亲是世jiāo好友,当年因诽谤凌阳王的事犯了孝光帝的忌讳,被大理寺满门抄斩,李詹与田奇从小一起长大,有些qíng分,见兄弟落了难,就使了关系将田奇弄了回来,保了他一命,田奇就在李府当了个幕僚,为李詹出谋划策,只是李詹xing格鲁莽又冲动,倔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幕僚很多时候就成个会说话的摆设,李詹多半都不怎么听田奇的,不然也不会匆匆忙忙慌慌张张走到如今这地步。李詹实在不是个好主公,田奇却感念他的救命之恩,纵然知道李詹走到如今这地步,所求多半不会有结果,却还为他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左右不过一条命,就算真败了,就当还给李詹就是了。

  更何况,狗皇帝害得他家破人亡,他也乐得看那狗皇帝绝了后,亡了国,最好再让这京城毁在那狗皇帝最为痛恨的羌族的铁骑之下,毁了这江山基业,那狗皇帝在地底下,恐怕也是永世不得超生罢。

  田奇瞧李詹今天心qíng好,愿意听他的意见,就行礼回道,“将军你忘记了,变数不止凌阳王一个……”

  田奇顿了顿,见李詹并无不耐,才又接着道,“这几个月我们与范家斗了个你死我活,中间生出了许多事,细想下来也太过巧合,前几日范竟遇刺,用的是我们李府里独有的银环千机,还有上次将军在祥云街遇刺,范家若真有得起那等功力高深的死士,范成哪里能死在二公子手下,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趁乱浑水摸鱼……”

  到底有没有派人刺杀范竟,李詹自然清楚,只是当时他高兴跟他作对的人又死了一个都来不及,哪里会注意到那些细节,现在听田奇一说,也觉蹊跷,不由问,“阿奇是说,除了范家,还有人要跟本将军作对?”

  田奇心说这天下想和你作对的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嘴上却肃声道,“将军可还记得,秦见深那狗贼是失踪,不是死亡,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有个jiāo代。”

  李詹一听,就觉得心中所想又不能如愿,倘若真的如田奇所言,秦见深现在正在他们背后虎视眈眈试图捣鬼,那就算他坐上那把金椅子,恐怕也坐得不安稳,李詹想到此,顿时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目光yīn骘,“照这样看来,那小子果真没死,阿奇有什么好办法么,把那小子找出来弄死掉。”

  田奇摸了摸胡须,笑道,“将军忘了,冷宫里还有一位,被关了十几年,也该放出来透透气了。”

  ☆、第10章 枕中huáng粱一梦

  卫君言身边自然跟了秦见深的人,只是跟丢了。

  “跟丢了?”

  秦见深眸光暗沉,语气平静,暗无风却觉得后背都凉了三分,他身为暗部里的暗探之首,最擅长追踪探查之事,却在卫家公子身上连连失利,罪该万死,暗无风头埋在地上,回禀道,“卫公子先去了李将军府上,恰巧遇上李詹追杀贼人,卫公子将那贼子救走……属下惭愧,跟到京郊五十里,就失去卫公子的踪迹了。”暗无风跟丢后并未立刻回京,而是将那地方方圆二十里内都探查了一番,卫三少救走的两人一个是襁褓婴儿,一个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照普通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卫三少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他遍寻无果,只好顶着自己的人头回来复命,“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秦见深微微摇头,“此事不怪你,他确实有些古怪之处。”

  暗无风回来之时早就存了必死之心,没想到此番秦见深并不怪他,心下一松的同时,对秦见深更是死心塌地,抬头接着回禀道,“公子明鉴……若属下没看错的话,卫公子救走那人使的寒光剑,定是凌阳王无疑。”

  秦见深闻言心头一跳,手里把玩着的那枚玉玺印一不留神就碎成了两块,盯着暗无风,目光yīn鸷,“凌阳王远在边关,离京郊十万八千里,你确定是他本人么。”

  暗无风叩首道,“属下确定没看错,凌阳王劫走了六皇子。”

  听闻六皇子也荚裹在内,秦见深捏着玉玺印的指尖也跟着紧了紧,“你几时跟丢的人?”

  “四天前夜里。”

  四天前夜里,也就是说,卫君言见到苏衍,已经有四天了,而他一点与之相关的消息都未曾收到,秦见深盯着眼前黑漆漆的虚无,本就悬着的心先凉了半截。

  窄小的房间里一时静成了一滩死水,暗无风跪在地上,背后慢慢沁出了一层冷汗,他也不敢抬头去看,眼睛死死看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窗外传来两声规律的轻叩声,打碎了房间内凝滞的气氛,暗无风暗自松了口气,他想得没有秦见深多,对待凌阳王回京这件事,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秦见深是想的多,他想得最多的,是已经四天多了,卫君言为何没回来,就算人不回来,也该将消息送回来,凌阳王已擅自回京,这么大的事,若不是他放了人在卫君言身边,恐怕凌阳王到了跟前,他还被蒙在鼓里。

  暗部曾全权jiāo于卫君言手里,暗无风与卫君言也算是认识,暗自揣测了一会儿,踌躇道,“卫公子想必是有事耽搁了,只要卫府还在,卫公子定是站在公子这边的。”

  秦见深心里泛起的烦躁一阵压过一阵,闻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xué,心里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卫斯年还在,卫君言就翻不出花样来。”

  窗外的人等得着急,不顾冒犯又急急扣了几声,秦见深回过神,挥手道,“让他进来。”

  暗无影掠了进来,匆匆朝秦见深行了礼,将密信递给秦见深,叩首道,“回禀公子,事qíng有变,李詹那狗贼谋逆窜上,假传圣旨将东西宫太后、胡太妃一gān人等全关进了天牢,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秦见深对胡这个字很敏感,听见胡太妃三个字,就冷笑了一声道,“他倒是不傻,猜到我的头上,想bī我露面,也要看我会不会上钩才行。”

  暗无风听秦见深这么说,心里倒是松了口气,道,“公子英明,李詹想用太妃要挟公子,定然已经布置好了埋伏,此事……不若jiāo给属下,属下誓死将太妃带回来……”

  “此事你不必费心。”秦见深摇头,拿出事先糙拟好的两份圣旨,一份递给暗无影,一份递给暗无风,沉声道,“申家与北冥家的事更要紧,将北冥泉看好了,别走漏了风声,两份圣旨一份拿去给北冥渊,他知道该怎么做,一份送于申行那里,无风你仔细看好他的反应,他若是肯依旨行事便罢,若是不肯,也不必手下留qíng,手脚gān净利落些,将人处理掉,立即去找申家的二公子申岳,他想当申家的掌门人,你可助他一臂之力。”

  秦见深说着微微一顿,给暗无风递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接着道,“申岳那糙包不但贪权贪利,还贪生怕死,助他事成以后,先让他吃点苦头,他会听话的。”

  暗部做的向来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活着的意义便是唯命是从,没有是非对错,暗无影听完吩咐,应了声诺,就领命出去,暗无风迟疑道,“京城里不太平……属下将暗清调回来保护您?”

  秦见深摇头,“不必,我武功不比你们弱,你们各司其职各自听命就是。”

  暗无风应了是,临走又想起一事,道,“公子让暗清暗静改的那方子,已经颇有成效了,公子要不要抽空去看一看,就在山后面。”

  秦见深闻言,黑沉沉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亮光,“效果如何?”

  暗无风平日死水般的脸上难得带了些表qíng,语气兴奋,“当真如公子猜测那般,威力无穷,只是制出来的量不多,暗清让属下来问问公子,可否还有材料,暗清暗静研究多日,也分辨不出那黑粉末是什么混成的,倘若不缺这东西,别说是李詹的八万jīng兵,便是凌阳王的五十万大军,也不足为惧。”

  秦见深闻言,摇摇头道,“那粉末没有了,东西不多,需得用在刀刃上,让暗静暗清将东西藏好了别露出痕迹,原地待命就是。”

  暗无风心里失望,也别无它法,领命而去了。

  等暗无风出去,禅房里就只剩了秦见深一人,卫小郎朝卫斯年撒谎说云灵子成熟落果,卫君言去碧云山采药,要上山几天,住就住在碧云山上的碧云寺里,等着果实成熟,摘了就回来。

  因着碧云山就在京郊边上,碧云寺的方丈与卫家也算是熟人,卫君言原本便醉心医毒之术,每年都会去碧云寺里小住几日,因此卫小郎这么说,卫斯年卫持重不但没怀疑,反倒觉得如今京城多事之秋,卫君言去山上避一避也好,也就没怎么过问,等卫小郎报备了一声,也就让他们出门了,只是少爷去了,贴身小厮自然也要跟去,因此秦见深与卫小郎,就收拾了东西,跟来了碧云寺,打算住到卫君言回来再说。

  卫小郎对碧云寺很是熟悉,一来就撒了欢地跑去找熟识的小和尚玩乐,来了这五天,五天都跟着小和尚鬼混,房间倒成了秦见深一个人的。

  碧云山也算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脚下十丈宽的汴河波涛汹涌蜿蜒而下,河岸边是一道三十余尺高的长堤大坝,每每chūn雨夏雷水满溢出的时候,就能拉出一道飞流直下的银河瀑布,看起来十分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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