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血/罂粟花开_周梦/周坏梦【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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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他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于阳光灿烂的唐洲街道,我的世界终于回归一片黑暗。叶少游他带走了天一诀,也带走了我心底唯一的一道阳光,从此后我将与光明决裂,一黑到底。

  他说我骗不了他,不是指卖马,而是指这个。

  笛仙叶叠,他知道他说服不了我,他知道他离开我才是真正待我好。

  我静了静心,跟着记忆走向当日西日昌带我住过一宿的落脚地。那里有大杲官员,那里可以搭一段去大杲的旅程。我同叶少游头二日纵马跑得还算快,而后转水路就慢了,西秦的追兵必然早追到我前头,而按我的路线,明摆着是去大杲。如此,唐洲城的边境绝对不好过。

  当我现身于那日的豪宅时,感到惊讶的并非当年迎接昌王的官员,而是我。陈风静立宅前,仿佛等了我很久。

  “大人,你来了。”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吗?”

  陈风木然道:“不肯定。我只是受命在此等候。”

  陈风迎我入内后,我道:“我要回大杲!”

  陈风却问:“敢问大人是回宫还是只回大杲?”

  我心下暗叹,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陈风问到了关键。

  “这二者有何区别?”

  陈风恭敬道:“陛下知大人必不肯短了三年,若大人只回大杲,那请大人接陛下口谕。”

  我白他一眼,他等片刻见我不行礼,也不变色,漠然道:“陛下口谕,命你里应外合,协同董将军攻克唐洲。”

  我心一沉。我原想利用关系逃回大杲而后一走了之,那人却早盘算好了,反过来将我利用。

  陈风对我一躬身,转低声道:“陛下日理万机,运筹帷幄,却一直挂念大人安危……”

  我心里呸了一声,挂念我安危还要我打唐洲?

  “陛下也知大人在外不易,难得结识一两个志同道合的友人,转眼又要分别。陛下也不忍太过责难大人,只要大人心里明白,要想那位南越笛仙安然出逃西秦,唐洲是必要动的。”

  我眼皮一跳,陈风低头却似看到我的表qíng,继续道:“陛下圣明,无gān大局的人,想必大人也不会入眼,区区一乐师若能令大人动qíng,那大人也不配成为陛下看中的人。”

  我默然,天下能知我心者,jian人排首。软硬兼施的一番话,借由陈风平平而述,仿似就那么回事。也不知他在西秦布下多少眼线,更不知这漂亮话是真是假。

  “今时唐洲非比往常,西秦京都遣来不少能人,这些人的xing命才是陛下想要的。”上qíng道完,陈风开始jiāo代jian人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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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一朝看尽盛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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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仗因我而起,葛仲逊、侯府、半个西秦皇朝都要拿我。有我或无,这一仗jian人都执意要打。唐洲于他是块唾手可及的饽饽,现在饽饽上撒了芝麻,就更香了。

  我随陈风前往邻街的驿站,一路上又知道不少事qíng,我能与叶少游有惊无险的到达唐洲并非运气更非偶然。我的动静早引起那人的注意,即便那人远在盛京,手却伸得很长。那双伸得很长的手暗中运作了一场yīn谋,同时也坐实了我大杲jian细的罪名。

  那双手的动作很怪,我到驿站后看见的并非董舒海,而是曾与我在浔阳一战的上官飞鸿。上官将军看到我的表qíng也很惊诧,但还是不亢不卑的对我点了点头。

  陈风引我与他相见后,道:“黎大人显身后,消息已第一时间传出,但我估计西秦的人很快就会包围这里。”

  上官飞鸿皱眉问:“此间只有我与黎姑娘吗?”

  陈风答是。上官飞鸿的面色沉重,“我身为大杲将士,战死沙场无怨无悔,只是不知陛下究竟要我等做什么?”

  我也不解,加上陈风,此刻我们不过三人,至于普通军士、侍卫那低微的武力,根本不能指望。我的天一诀乐音还不足以群杀众雄,单是上次独对天星七子已迫出了全力。而就算董舒海在外率军接应,我们仨却深陷敌后,面对一gān西秦jīng锐,不啻以卵击石。

  陈风依然一派冷漠,对我抱拳道:“就看大人了!”

  “我?”

  陈风转而对上官飞鸿道:“上官将军的任务就是尽全力保护黎大人,以及熟悉黎大人的武技!”

  我觉出一些味道,要一位镇南大将熟悉我的武技,这已然是jian人为日后做的谋划。

  上官飞鸿望着我,良久才道一句:“我知道了。我上官飞鸿誓死护得娘娘周全。”

  我默然。一位称我大人,一位尊我娘娘,虽然我一个都不喜欢,但一定要选我还是受个大人吧!

  “大人,里边请。”陈风指一侍女引我入驿站厢房。

  看到厢房内的物件,我呆了一呆。厢房里有一套华丽的宫装,还有一具难看的死尸。

  是生如夏花般的灿烂,还是悲惨丑陋的死亡?这是我首先想到的,跟着我很快明白了jian人的意思,想来上官飞鸿也见过了尸体,才会唤我娘娘。

  死尸乃翟嫔。她面上还留着当日我抓的伤,虽然看来治过,但我指甲之硬,手劲之qiáng,她如何治得好?

  西日昌曾安排我于明景堂看一场她的好戏,可惜我没看到,之后翟嫔转jiāo我明帝的血帕,上面书有落霞丸的解药配方,再后来我听到翟嫔与钱后密谋害我。虽然很多事qíng我至今还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这位前西秦公主所图不轨。西日昌一直没有杀她,现在终于杀了她,无非是她再无利用价值。我二年多里专jīng覃思苦修武力,西日昌肯定也没闲着。翟嫔之死是一个预兆,大杲将对西秦发动战争。

  侍女服饰我换了衣裳,梳髻装扮。镜中的我,风鬟雾鬓瑶环瑜珥,花团锦簇的霞裳后,腰际拖地的七凤长带,标准的大杲贵妇的装束,连我都认不出自个。

  我手抱妃子血,莲步走出厢房后,上官飞鸿对我施礼,我以为他是对我的衣服行礼。二个侍卫牵来二匹马,一黑一白。黑的驮上了翟嫔的尸体,白的是我坐骑。我踩在陈风背上,横坐于白马。上官飞鸿接过缰绳,沉着道:“娘娘,小心。”

  我应了声。陈风牵上了黑马。

  远处风声鹤唳,二人及十几名随从安静的等待。街上很快传来慌乱声,有官兵纵马驰骋,有民众奔逃,而驿站很快被围个水泄不通。西秦的军士堵住了门口,却不冲进来。

  过了一阵,一位西秦武将才率众而入,看到驿站内的我们,他面上表qíng极其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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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驿站外的杂乱声响与驿站内的沉闷反差太大,每个人的呼吸都不正常。一双双眼睛盯死在我身上,不知是谁手中的兵器落地,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陈风率先抢道:“诸位西秦军士,我大杲与西秦平安相处已经多年,但总有些人见不得安定,非要生些事端。此刻这个节骨眼上,是战是和都在贵方一念之间。”

  那西秦武将瞪着我道:“你们说我西秦公主挟持贵妃私逃出境,而今公主已死,怕是你大杲的贵妃也没那么容易回吧!”

  陈风淡淡笑道:“陛下后宫三千佳丽,多一个少一个本来无所谓,只是若有人叫陛下面子下不去,那么我大杲决不善罢甘休!”

  我默默听着,眼光瞟过驿站内一gān大杲众人,无一不是寻常装束,甚至上官飞鸿都身着边服,但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势单力薄身陷包围。

  西日昌的话果然只能听不能信,他分明兵行险着,以我试探西秦来着。他谎借翟嫔拐我,命董舒海以此为由攻打唐洲。现在我也不必问了,即便我选择直接回大杲皇宫,这出戏码照样得唱。

  唐洲城内他只给我这么几个人,以不很在意的姿态挑衅西秦,而唐洲城外大军压境,看似摆明了当我们几个是牺牲品,可就我对jian人的认识,陈风乃他心腹,上官飞鸿是他中意的年轻一辈大将,他决不会轻意抛弃。所以我认为,jian人是吃准了西秦目前还不敢与大杲正面jiāo锋。与其说他太自信,倒不如说他依然在豪赌,赌上心腹爱将,开一局只赚不赔的赌局。若我们几个身死唐洲,大杲便有了发动战争的理由。

  jian人也吃准了我会欣然配合。他知我即便身死唐洲也会坚信他会为我报仇雪恨。我没有足够qiáng的武力打败西秦国师,但他有,他有当世最qiáng的国度之力,只不过他考虑的不是单杀葛仲逊一人。所以我打心底赞同,打吧杀去吧,最好一死一伤,纵使我堕落阿鼻地狱都会畅怀。

  我只担心打不起来。陈风带我来驿站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大人的任务简单说来只有一个字:杀!”

  什么时候杀?杀谁?怎么杀?西日昌只说明了杀那些从西秦内地赶赴唐洲的高手,别的任由我自行决定。真算他高看我了,或许是那晚我独战天星七子,显露的虚假准武圣级身手才叫他下了这么风险的赌注,也令西秦那帮人不舍不弃的千里追击。

  西秦武将将驿站内所有人细看一遍,对身旁军士道:“你速去通报国师,大杲贵妃确实在我唐洲!”

  我心一动,想什么人什么人就在。

  军士接令而去,西秦武将又对陈风冷冷道:“这位大杲大人,请将公主尸身归还西秦。”

  陈风丢下缰绳,由西秦军士牵了马去。翟嫔的尸体所过之处,西秦军士纷纷行礼,他们礼毕后再望我,目色与先前便有所不同。

  只听西秦武将问我道:“请问贵妃娘娘,你可是我西秦人?”

  气氛顿时又诡异起来。我柔声道:“本宫乃西疆黎人。”

  “西疆黎族?”武将缓声道,“那也是我西秦人氏。娘娘可知公主为谁所杀?”

  我凝视他方正的面容,字正腔圆的道:“翟嫔数次加害本宫,此次又挟持了本宫,本宫倒想请教阁下,本是同根生,为何要相煎?当年西疆黎族遭逢大难,西秦可曾伸出援手?而今本宫身陷唐洲,阁下可曾当本宫西秦人?若当本宫是西秦人,为何不让开一条路来?”

  驿站一片静默,没有人敢接我的目光。我悠悠道:“往事不揭也罢,只想请阁下转告殿上,rǔ人者必自受其rǔ,负人者必为人负,而那谋人钱财杀人欠债的,就等鬼敲门吧!”

  西秦武将哑口无言。上官飞鸿侧身瞥了我一眼。这一席话,我已与西秦划清了界线。

  时间在流逝,武将看我的目光逐渐冰冻。一军士驰马而来,还未跑近就撕开嗓子喊:“国师有令,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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