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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chūn光斜she,温暖的寝宫散发出时光沉淀的淡huáng光圈,jīng致到奢华的chuáng帷,金勾双拢。我一点点看过去,我居住于此,与一个男人追逐嬉戏,对夜长谈,相拥而眠。寝室里到处洋溢着男人悠长的呼吸,暧昧的气息,和无声的笑语。
经年恍惚,弹指之间,我被他一手改变了所有,而我的所有他无不了如指掌。有时我很疑惑,也隐隐忧虑,但他睡在我身旁,却又什么都抛诸脑后。
定了定神,我开始静修心法,晚间胥红报我鸾凤宫qíng形,并无异况。用了晚膳后,我同前几日一般,很早就上chuáng休息,也同前几日一般,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睡不着?”类似梦呓的声音。
不,这不是我的声音,我忽然扯上被子撑坐起来,西日昌正似笑非笑的站在chuáng边。
“啊……你回来了?”
“办完事就利马回来了。”
我探手摸上他风尘仆仆的脸,锦被从肩上滑落,被子下我不着寸缕。他的眸色立刻深了。
我们抱作一堆。
其实我的身体他早已熟悉无比,可他从不厌倦。一场巫山云雨后,他指头圈画在我小腹上,低低道:“这里面很神奇,它总在诱惑我,召唤我,然后想我淹没在里面。”
我平息着体内颤栗:“什么意思?”
他微笑道:“很黑很黑,又很白很亮,可我却觉得它是红的,极好看,跟你一样好看。远看就很好看了,近看更漂亮。”
我还是听不明白。
“这是内视。”他停了指尖的动作,凝望我道,“你的身体里住着一位魅神,它的气场是天行者。妖娆绝艳,飞扬跋扈……”
“等一下!”我试探着问,“你的修为又jīng进了?”
“恩。”
我羡慕的盯看他,内视是一种高深的武学境界,可以凭ròu眼看到体内气劲的运行状况,却很少听说有人能内视别人。内视起码需要武圣的修为,即便是武圣,十位武圣中未必有一位能修炼出内视的境界。
“只能看自己,还有你。”他暧昧的眯起眼,“要在那个时候才可以看到……”
我憋气,他笑着打量我。我一口气憋完,终于发飙:“你太不正经了!哪有你这样的武者?”
他捉住我双手,低笑道:“那我正经的说,以前帮你打通气脉,就觉着你的身体太古怪了,开始怎么弄都弄不通,后来才慢慢的一点点弄通了。这回出宫,路上我琢磨了个透,回来就发现能看到里面了,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不是我太yín色,是你里面真的很好看。”
我憋气的红晕此时才浮现面上。“这就是正经话?”
“不说笑了。”他放开我手,揽住我腰,“这几日那三个家伙如何?”
我整理下思绪,将三位皇子的qíng形一一说来,说到西日梦得,我无奈:“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喜欢他,目下大杲皇宫他是无敌了!”
“喜欢?”他笑了二声,一声高一声低,“确实有些惹笑,若非他生母出身太低,这小子还真是前途无量。”
“怎么说?”
“你知道他的名字如何来的?”西日昌顿了顿道,“那卑微的女人除了运气,也有人指点,她与我道,她做了个梦,梦到一轮红日she入她腹中,于是她就有了身孕。”
我一怔,我也曾觉着一轮红日入身,却不是梦,是西日昌直接带给我的感受。
“历来都有这样的事儿,但凡帝皇出生,天降吉兆。那都是假的,假到不能再假。不是后人溢美虚赞,就是后妃自抬身价。若非梦得很有趣,我早将那女人赐死,直接让旁人抚养梦得了。”
我叹了声。西日昌转低了声:“痴心妄想的女人太多,也不想想自个的能力?所以我就让小三叫梦得。”
卷十七;5
5
次日午后,我随西日昌出宫,再次来到苏宅。所谓苏宅,其实是盛京城内,一个安置闲人的地方。苏家父子很少落脚,倒是西日昌安排一拨又一拨人入住。以前花重住此,从南屏回来后,西日昌另给他置了府宅。
我没有戴面纱,估摸很快就会到再不戴面纱的一日。随西日昌入宅后,正厅里十六人正候着。一见我们步入,他们纷纷下跪,口呼参见陛下云云。看他们衣装是西秦人士,男女老少都有。
西日昌携我手坐上正位,冷冷道:“都抬起头来!”
这十六人一抬起头,却都在望我。我微皱眉头,好生奇怪。
“这些人你都不记得了?”西日昌柔声问我。
我仔细端详,依稀觉出几张面容熟悉。忽然,我站起身道:“是你们几个!”
十六人中大半惊慌失措。他们是我黎族之人,十余年前当我家门惨败,投奔他们中的几家,不是被赶了出去,就是觊觎设计我。
我回望西日昌,他正出神的打量我。
“陛下带这些人来作什么?”
西日昌道轻描淡写的道:“给你处置啊,你想如何都可以。”
已有人在磕头认罪,哭诉当年也是迫不得已,事出有因。也有几人面色不改,无动于衷。可我看着不觉出气,没有丝毫慡快,也没有丝毫怨气。我只是安静的看着听着,我黎族落到今日的地步,早就亡了。他们虽也算我的族人,却没有一个曾援手同族的我。他们也没害着我什么,人的私心罢了。
“打发他们走吧!”我没兴趣再看一出闹剧。
西日昌清咳一声:“你不想要自己的族人吗?振兴你黎族?”
“陛下,请允许我告退。”我扬长而走,有位妇人想拉我的裙摆,我跃了过去。
西日昌紧随而出,在我身后沉声道:“站住!”
我又走了几步,直到他拦我去路。
“姝黎,你今日失仪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严厉的面容,淡然道:“陛下,我早已不是黎族的姝黎,我姓西门。我的族人和家人只有你。”
西日昌一怔,我从他身边走过。他忽然赶上来,抓住我的手,疾步往外走。他走得很快,我几乎被他拖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我想明白了,他这次去杲西,其中一个缘故就是为我弄回我的族人。他希望我能团结黎族残余的力量,以德报怨又带给族人们壮大自个的机会。可我不仅做不到,并且压根无心去做。在我心底,黎族在我家人惨死之后,早就名存实亡。
回宫的途中,他一直yīn沉的盯着我。他料准了我不恨他们,却想不到我忤逆了他的决议,还在众人面上一走了之,给他难看。
他可以容忍他的大臣们直言不讳,因为那些臣子出发点为了大杲。而我显然触了逆鳞,却是因我自个喜怒。
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回了昌华宫后,他才道:“你太清高了!”
我没有应声,却发现他拖着我,往我以前的寝室去。我心底苦涩,要被赶出他的寝室,住回原址吗?不,原址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他按下寝室里的机关,拖我下了秘道。
卷十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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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油灯一路照过千奇百怪的壁画图腾,我第二次瞧见它们,却不觉得是一群妖魔怪shòu,而是一群笼中之囚,被迫困居地下的守卫者。
西日昌提着油灯道:“其实这儿才是地宫的真正入口。”
我觉着也是,这条道没有危险,纯粹像一条“观光”通道。我们再次停留在那副粉红骷髅前,西日昌忽然把我按在墙上,举着灯照,晃得我眼花。
过了一会,他仿似心qíng突然好了,眯着眼笑道,“你比它漂亮,也比它危险。”
“为什么?”
他的目光移到女妖面上,低低道:“因为你还太善良。”
我忽然奋力将他按在粉红骷髅画像上,油灯摇曳,一片黑暗被灯光冲击,动作太大,油灯熄灭了。在地道陷入黑暗前,我看见他眼底的笑,似恶魔的满足,又如鬼魅的得意。
黑暗中,我们的双唇轻轻一触,又一触即离。他的双眸幽暗的闪烁,我离开他的胸膛,轻叹道:“走吧,我的陛下。”
我们重又踏上行程,黑黝黝的地下甬道,被脚步声扣响,犹如行进的野shòu,身上发出锁链的jiāo响。
“其实我没有生气。”
“恩。”
“其实还是有些气。”
“恩。”
“但那人是你啊……”他幽叹一声,又转了笑语,“现在好奇吗?”
我停下脚步,问:“莫非这地宫也与我有关?”
他也恩了声。
“与我黎族有关?”
他继续恩。
我默了片刻,忽然吼道:“你太坏了!”
他只笑不语。
我们继续往前走,我握着他的手,真恨不能立刻甩他个十圈百圈。我本来一点都不好奇,即便当年跟他下了次地宫,也没在意地道里还有什么,还能通往何处。这次又跟他下来,却被他引发了好奇。
他为何早不带晚不带我下地宫,偏巧见过黎族人后就带我直奔?他为何把我按在那女妖画上,扯着叫人听不懂的废话?前次他也刻意在这壁画上停留,这说明粉红骷髅的画像与我有点关联。
但他坏就坏在,从来不肯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他喜欢诱骗我思考,勾引我主动的言行。
黑暗的前方出现了朦胧的光,那光难以分辨色彩,不知huáng绿。我们来到了地下殿堂,殿中央的玉石雕像手里多出了一枚硕大的夜明珠,那肯定是我身边的坏家伙叫人放的。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殿宇,西日昌放下了油灯,一手揽上我的腰,不疾不徐的道:“这位将军名叫纥吕,他生前守卫着燮王朝,死后还为燮国看护地宫。”
我抬头仰望那座玉石雕像,口上问:“那回你就知道这是纥吕吗?”
“是啊。”西日昌当下为我解释,前朝燮国的宫廷服饰和军戎装束。纥吕的装束正是燮国一品将军的戎装。
“上次你为何不说?”
西日昌道:“我以为你多少会好奇,自行查询下纥吕的身份,结果你早忘的一gān二净,成天只知道吃吃睡睡。”
我斜他一眼,转眼端详纥吕。“他和我一样,本名叫吕纥,名姓颠倒着用了。这就是你想说的第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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