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今天非要进去你们难不成还要把我当成云儿一般撵出去不成?!”
“奴婢不敢!”柳嬷嬷语气淡淡,态度却十分qiáng硬,“老太太身份尊贵如若非要进院子奴婢自然不敢拦,只是奴婢等人是大姑娘身边的奴婢,一切自然以大姑娘的意愿为先,老太太若非要进去的话,那就只能从奴婢等人的尸体上跨过去了。”
“你莫非以为我不敢?”
“老太太是府里身份最长的人当然没什么事是老太太不敢做的。奴婢们贱命一条,老太太非要的话奴婢也只能双手奉上……”
老太太何曾想过一个奴婢竟然都敢对她这样不敬,她又惊又气,浑身都在发抖,看来云儿果然半点没有夸大,这个苏慕锦今儿个若是不给她一点教训,他日她是不是就敢踩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老太太拐杖用力的在地面的水洼里拄了几下,吩咐站在屋檐下默默无声的家丁,“给我把这几个以下犯上的奴婢统统给我抓起来!”
家丁们面面相觑神色犹疑。
“连我这个老夫人的话都敢不听了,这府上还养你们这些个家丁作甚!”
家丁们面皮一紧,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一个领头的对着柳嬷嬷拱拱手,“柳嬷嬷,得罪了。”
家丁们踌躇着上前就要动手。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喝。
“今日我瞧谁敢踏进锦园半步!”
☆、第八章 刘氏之死 皇帝亲临
老太太听到这个声音面皮便是一紧!
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她一回头就瞧见族长苏舍带着一个灰衣小仆撑着伞走了过来,苏舍已经接近九旬是苏家最年长的长辈,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长袍外罩着一件藏青色的暗纹对襟短褂,短褂上印着圆形的暗色百福,看上去十分低调。一头银丝一丝不苟的用一根桃木簪束起,背部有些佝偻看上去仿佛不堪重负一chuī就倒,只一双眼睛还十分清明,这样的老人家普通的像一个慈祥的老人,谁也想不到竟然是一族之长。
老太太看到族长瞳孔当即便是一缩。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挺直了背脊,却垂下了头颅,握住拐杖的手微微有些青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局促。
“三……三叔……”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是一愣,连忙行礼,“参见三叔公!”
“起吧。”
苏舍淡淡的看二夫人和三夫人一眼目光便转到了老太太的身上,他从雨幕中走向屋檐,每走近一步老太太的身子便紧绷一分,等宿舍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她已经绷成了一根蓄势待发的弓,只要稍稍一碰便能彻底松软下去。
苏舍走到屋檐下,挥退了家丁。
昨儿个半夜苏舍才到了苏家,苏家的家丁们还都不认得他,不过瞧着老太太都喊他三叔,想来也知道是云州那里来的亲人,家丁们正踌躇着不敢上前,此时正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瞧见苏舍的动作几人齐齐呼出一口气,连外面下着大雨都不顾,直接就冲出了雨幕中。
“三叔……您……怎么来了?”老太太笑容略显僵硬。
苏舍对老太太显然没有对苏青云态度那么好,听到老太太的问话他冷哼一声,“怎么,这京城你来的我却来不得?!”
“侄媳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刚嫁入苏家的时候苏舍便是当家人,她年轻的时候就跟现在的苏云锦一样爱挑事儿,因此苏舍十分不喜欢这个侄媳妇,不但如此还多次把老太爷叫走,让老太爷“教育”她。
她心里恨死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三叔,可是却半点不敢反抗,后来苏家分了家她跟老太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没几年老太爷也没了,她时常受族里的接济就更不敢对这个三叔甩脸子了。
她这个三叔看上去慈祥的紧,一旦有人做事违背了祖训,不管是谁他都绝不轻饶,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就被她这个三叔用鞭子抽过许多次。
后来终于搬到了京城她终于不再受族长的钳制为此不知道有多高兴,可现在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三叔会出现在京城的苏家?!
见到苏舍老太太是所有的权威都没了,她心里一直都害怕这个三叔,此时见着了多年不曾碰触的惧意又浮了上来,老太太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三叔来了应该捎个信……侄媳也好派人去接。”
“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了还需要人接!”苏舍半点不买账,望着站成一排的柳嬷嬷等人,他轻声吩咐,“行了,去伺候你家姑娘吧,这里的事儿有我这个老东西呢。”
“有劳族长,昨儿个姑娘听说族长来了就说了今儿个要去给您磕头呢,只是碰巧赶上我家老爷心qíng郁结彻夜未归,姑娘就去寻我家老爷了。”
苏舍听得微微点头,“这孩子有心了,让她好生歇着。”
柳嬷嬷等人放下心来,福了一礼便退回了院子。
“三叔……”老太太不敢的望着柳嬷嬷等人的背影,低喝道,“这几个奴才以下犯上,应当严惩的!”
苏舍回头冷冷的瞪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面色还有不甘,却没敢再出声。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我瞧你这几年在京城是富贵日子过多了,连脑子都糊涂了!”苏舍肚子里积了一肚子火要发,却瞧见老太太身后站着的丫头和婆子,他皱了皱眉头,到底是顾念老太太的颜面,生生的忍了下来,大手一挥,“除了钱氏,所有人都退下!”
钱氏指的便是老太太。
老太太听到钱氏这个称呼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她高高在上惯了,尤其是搬到京城之后谁见了她不尊称一声老太太,钱氏这个称呼早早的就被她丢远了。
二夫人是个猴jīng,眼瞧着qíng况不对,连火焰这样旺盛的老太太都不敢对族长大声说话,她们就是在这里也只会招人嫌。
因此拉了三夫人的手,“孙儿媳先告退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嫁进苏家的时候苏家已经分了家,所以倒是不清楚苏舍的手段,瞧着老太太拘谨的模样也知道苏舍应当不是个好相与的,两人怕惹了麻烦便早早的告退。
碧玉和宋嬷嬷看向老太太。
苏舍见了就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神qíng不太好看了。
老太太面色僵硬的点点头,宋嬷嬷和碧玉这才敢退下。
只有苏云锦恼恨的盯着坏她好事的苏舍,眸子里就she出几分怨毒来,被苏舍敏锐的盯住,老人的背微微挺直,面无表qíng,一身上位者的气势便施压了出来,令人见了便心生惧意。
苏云锦心一颤,咬着嘴唇心不甘qíng不愿的退了下去。
苏舍让自己身边的灰衣小仆也退下。
锦园的大门口便只剩下刘氏和苏舍。
见人都走完了苏舍才怒视老太太,“你办事越发不着调了!”
“侄媳没有,实在是那个苏慕锦太过目中无人,我是她的长辈……”
“够了!”苏舍眼神凌厉的望着刘氏,冷声道,“你一个为人祖母的都不给孩子做个表率让人如何服你!钱氏,我看你是忘了我们苏家的族规!”
老太太面色一僵,想起年轻时因为祖训而吃的苦,她身子愈发僵硬起来。只是她做惯了府中的掌事人,多年下来倒也没有那么怕苏舍了,她直起身子让自己看上去有底气一些,“今天这事儿侄媳自认为没有做错!”
难不成她做祖母的被一个孙女拦在外面孙女还有理了不成?
“还敢顶嘴!”苏舍冷冷的望着她,“你可知晓你险些酿成大祸!”
老太太一惊,“这话从何说起?”
苏舍已经从笙箫的嘴里知道老太太为何要“探望”苏慕锦,他听到的时候当真是恨不得把这个蠢妇掐死,以免丢了他们苏家的颜面。“你这样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检查大丫头岂不是让人都心生猜测,大丫头不是旁人且不说她昨日失踪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事qíng,就是当真出了事qíng,你这个做祖母的只有把事qíng压下来的道理,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来检查!你应当庆幸大丫头只是把你给拦在了院子外而不是让人乱棍给你打出去!”
老太太听到这里,眉头一竖,“她敢!”
“她怎么不敢!”苏舍冷笑不止,“你知不知道昨儿个她失踪有谁上山上寻她?”
“青云去了。”
“还有呢?”
老太太疑惑,“还有谁?!”
苏舍失望之际的瞧着老太太,那眼神中的失望让老太太羞红了脸,“一个长辈若想做到让小辈敬重只有自己处事公允还有就是一定要在库房,回事处,马房,司方,随侍处有自己的人,这样你才能知道府上最新的消息才能做出相应的对策!你瞧瞧你,除了倚老卖老你还会什么?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昨夜青云几时出的门,二丫头是什么时候被青云送回来的?”
老太太呐呐无语。
“这等小事你都不知晓更别谈其他,昨夜我进了山就瞧见楚家的尚书大人和宁王府的宁世子都聚集了人马在山里寻大丫头!”
“啊?”老太太瞪大眼睛,“楚家跟我们家不是断绝关系了么!”
苏舍冷冷的望着老太太。
“骨ròu亲qíng岂是说断就断?外甥老表一家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听说自家外甥女不见了,他岂能坐得住!钱氏,我警告你,你对大丫头上心些,我们苏家人丁单薄,她只要不出意外便是宁王府的世子妃,今后就是正经的宁王妃,是保我苏家不会衰败的重要源头,你若是敢找她麻烦,瞧我不按祖训处置你!”
老太太身子一抖。
她颇有不甘的辩驳,“我苏家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嫡女!”
“你是想说二丫头是吧。”苏舍就知道老太太会这样反驳,他想起方才苏云锦那怨毒的一眼,瞧人目光毒辣的他当即便道,“那丫头没有容人之量,不顾手足之qíng,这样目光短浅的女子成不了大器。”
指不定日后嫁了出去还能惹出一些事qíng来。
“今儿个的事qíng到此为止!”
“万一她嫁到宁王府被发现不是处子之身我们苏家岂不是更加没脸!”老太太不想就这样放弃。
“够了!我还要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昨儿个宁世子亲自去山上寻大丫头,不管是他自己意愿还是宁王府的意思已经足够表明宁煜的态度了,若是宁王府心有芥蒂今日就该来退婚,可是没有!这已经说明他们相信大丫头是清白的!或者说就是不清白他们家也不介意,你到底懂不懂这些事qíng,我瞧你真真是富贵日子过的多了已经不分好歹了,人家宁王府都不在意你在意那么多做什么!”苏舍从来也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老太太,他怒斥道,“更何况大丫头压根只是在山里迷了路,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你非要挑出来一些事才甘心!你是她的祖母,旁人质疑她的时候你要做的是维护,而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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