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西北战场竟然无马可用、三边总制还被架空牵制,甚至被bī接受章天鹤硬塞的不怀好意的暗桩的事震惊朝野。最叫人惊讶的还是崔绍庭这封参奏西北总督贪污军饷并且私通鞑靼太师的奏折,一时朝野上下疯传西北即将战事再起。有好事者天天在刑部和大理寺门前转悠打听消息。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这回三法司的速度异常的快,迅速审了王英,虽然王英当天晚上就吊死在了刑部大牢里,可是他们仍旧在王英家里搜罗出了不少信件------顺着这些信件找下去,果然找到了王英和西北总督章天鹤勾结的证据。
罪证确凿,远在西北的驸马叶景宽也适时的传回来了奏折,里头明明白白的记录了章天鹤如何的挥霍无度,如何的想要贿赂他同流合污,又如何和鞑靼关系密切。
建章帝当即下令,叫叶景宽收了章天鹤的官印,将他押解回京。
可是这满城风雨似乎都泼不进陈府门里,陈老太爷面无表qíng的坐在huáng花梨木的圈椅里喝茶,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彻骨的冷意。
陈老太太就算是和陈老太爷相处了这么多年,也对他这样的神qíng有些害怕,想了又想才忍不住心中的惊惧和他张口:“事qíng闹的这么大,会不会……”会不会有朝一日就把旧事牵扯出来?还有那个章天鹤,虽然刑部尚书孟继明和大理寺卿冯应龙都收过了陈府的好处,也算是半个东宫的人,可是谁知道到时候章天鹤会不会为了脱罪反咬一口?刑部和大理寺又会不会为了自保把他们供出来?
虽然已经连夜把早已伪造好的王英和章天鹤往来的信件都给了孟继明,可是若是章天鹤那边还有收着的可该怎么办-----虽然早就和章天鹤约好了,凡是来往的信件一概看完就烧,可是他们这些老狐狸,又哪里真的会一封底牌都不留?像是陈老太爷就不烧,要不是这回出了这档事,这些信永远都会被封存起来。
陈老太爷倒是不大担心这些,冷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孟继明和冯应龙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们要是敢把这件事大白天下,他们自己也得身首异处-----已经趟了浑水满身是泥的人,哪里可能还真的能片叶不沾身的脱身呢?
只要叶景宽那边没在章天鹤手里弄到那些书信-----其实就算弄到了也无所谓,他们之间书信往来从来没有称呼,信差送信也是先把信送去方孝孺或者是他其他的门生那里,谁又敢说这些信的主人是自己?
何况章天鹤也没那么蠢,他肯定知道京城这边已经打通了关系了,他什么都不说还可能留个全尸,甚至可能脱身,可若是透露那么一句半句,根本连京城都回不来。
“别大惊小怪的吓自己。”他看着陈老太太安慰说:“这些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章天鹤身边的人会知趣的把那些信毁了的,就算没机会毁掉,到时候这些信也不免要落到孟继明和冯应龙手里,照样会是灰飞烟灭死无对证的结果。
事到如今,他该去找找太子殿下和东平郡王殿下才是-----要完完全全把孟继明和冯应龙吃死,还是要他们帮忙才行。
他是东宫必不可少的势力,他要是倒了霉,东宫也不会好过,他相信东宫会懂这个道理的。
陈老太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涌起失望也涌起害怕,既可惜宋家和崔家竟然能背水一战绝境逢生,又害怕自家会被牵连进去。
叶景宽是在一个月以后押解章天鹤回的京城,听说刑部去拿人的时候,城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人,这些义愤填膺的百姓扔了章天鹤一身的臭jī蛋和烂菜叶-----他们的儿子辛辛苦苦在前线守城杀敌,章天鹤却贪污他们的军饷,克扣他们的用度,简直罪不可恕。
余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泪鼻涕都吓得流了一脸,虽然平日里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模样,可是碰见这种官场上不见硝烟的厮杀,还是不由吓去了半条命。
她拉着崔夫人的手,胆战心惊的抽噎了许久,才看着宋老太太哭出声来:“您说怎么能摊上这事儿呢?要是……要是绍庭真的对那个美人动了心思,现如今整个崔氏可全都要完了……”
崔夫人揽着她的肩头安慰:“绍庭不是没动心思吗?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这么多年身边连个母蚊子我也没见着一只,他既是会收那个女人,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何况若是不收,还不知道有什么陷阱在前头等着。”
宋老太太听完宋琰说的城门那里发生的事,也顺着话头点了点头:“郡主她说的是,人家要发财,绍庭偏偏挡了人家的财路,被人设计是难免的。难得的是他竟脑子清明到这个地步,咱们这边除了替他把折子送上去,竟什么多余的忙也不用帮。”
有这份心机,难怪当初在福建能把前任福建总督留下的烂摊子收拾的gāngān净净,把倭寇打的节节败退。
宋老太太其实也是后来锦衣卫抄家才知道的这件事,当时吓得腿也软了-----这才是真的杀人不见血呢,差一点宋家和崔氏就一起结伴上了huáng泉了。
多亏宋老太爷和崔应书计划的周详,也多亏崔绍庭那边一点就透。否则有个叶景宽在里头当纽带,只要崔绍庭略微听信了杨玄和那个扬州瘦马的鬼话,这之后的一切计划也是徒劳无功。
到了这个时候,宋老太太在风声鹤唳的夏末景致萧条的京城反而更觉安心了一些-----她越发的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纵容李氏,没有对李家妥协,否则宋家等不到今天,恐怕就已经被李家拖累得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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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二十四章·污泥
章天鹤下狱的消息不过半天的时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断有百姓涌向街道,就指望着朝他身上趁乱踹个几脚扔几个臭jī蛋。
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居然也破天荒的任由这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下黑手,一路视而不见的不紧不慢的押着囚车到了刑部衙门。
韩止坐在聚义楼临窗的位子上朝下看,只能看见章天鹤láng狈的左右闪躲,他脸上被糊了一脸的jī蛋,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因为宋楚宜的事qíng的缘故,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和向来敬爱的姨母亲近了,连姨母几次三番派来寻他的人都拒之门外,可是听见出了这样的事,他已经不能再袖手旁观-----他的父亲韩正清镇守大同这么多年,要说身上完全gān净,那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章天鹤当了西北总督也入股了之后,更是做起了之前不敢染指的很多生意,西北那边的地下钱庄,有一多半都是他父亲的产业。
这些事qíng要是都被翻出来,韩家要倒霉,姨母和东平郡王也要受牵连------谁不知道韩家是范良娣和东平郡王手里的一把刀,要是韩家有什么行不正坐不端的地方,肯定和范良娣母子脱不了关系。
他不能叫韩家完蛋,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姨母和表弟倒霉,而此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堵住顶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嘴巴,同时也堵住章天鹤的。
他看着囚车咿咿呀呀的驶过石板铺就的街道,伸手唤过关山来,轻声jiāo代他:“去疏通疏通关系,想法子把章大人的孙子孙女弄出来。”
十五岁以上的成年男子都要被斩首,十五岁以下的却能保一条xing命,不过是流放三千里或者冲没入官而已,有钱能使鬼推磨,总能保下几个来。有时候看似最简单的法子却最有效,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一定就会想起列祖列宗来,尤其是这种恐怕要灭族的大罪,更是想留下一点血脉,关键时候,这点血脉就是最好的叫章天鹤闭嘴的良药。
关山丝毫不敢耽误,弯腰应了一声是,立即转身出门下楼。
韩止又看着一直杵在一旁的韦言希,沉声吩咐他:“和你那锦衣卫朋友去喝个花酒,叫他知道知道该怎么和章天鹤说。”
西北那条线是一定会被挖出来的,就算刑部和大理寺都被收买了,可是崔绍庭和宋家却不会善罢甘休,章天鹤这回摆明了要把他们往死里整,于公于私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这个天大的把柄。
可是这也不是无法可解的事,至少如果有个够大够肥的替罪羊完完全全把责任揽下来的话,崔氏一族和宋家再能耐,也不能红口白牙的就给人定罪。
他玩味的低头看着自己茶盏里沉浮的茶叶,嘴角挂上了一抹饶有深意的笑-----要不说宋家难对付呢,有宋楚宜这个宝贝疙瘩在,果然无往而不利。陈家这个布局也算得上天衣无fèng了,可就算这样也能被宋楚宜找到fèng隙,并且凭着这条fèng隙绝境逢生且倒打一耙,这样的本事……
或许姨母和表弟的考虑的确有道理,宋楚宜若是只给自己做个媳妇,做个侯府宗妇,的确是大材小用了。若是在东平郡王身边,她能发挥的作用恐怕要大的多。
此刻他的那位向来以温和面目示人、生母备受宠爱,自己也实在算得上龙章凤姿的东平郡王表弟却正饶有趣味的和自己的母妃低头笑问了一声:“事发了?”
范良娣玉白无暇的纤纤玉手执了一把洒金牡丹双面绣的扇子,额头上的花佃顺着她点头的动作摇曳生辉:“陈老太太昨天递了帖子进来要见我,今日上午我见了她一回。”
周唯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陈老太太是来gān什么的,无非是为陈阁老探探路的,虽然陈阁老老谋深算,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可是这退路稳还是不稳,却还是需要自己的帮忙。
孟继明和冯应龙以陈阁老的本事自然是搞得定------这两个人和他当年都jiāoqíng匪浅,不知道有多少把柄落在陈阁老手里。可都察院的那个左都御史,起监察作用的陶鼎湖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到时候孟继明和冯应龙动作一多,被陶鼎湖一闹开,往上一捅,那可真是破了天了。
范良娣蹙眉看了儿子一眼,轻声问他:“你说说,咱们该不该伸这个手?”
她不笑的时候,jīng致异常的眉眼无端会染上一点戾气和刻薄,因此在太子跟前,她向来是笑的多的,虽然笑的多了也不费什么力气,可她原本不是爱笑的人,脱离了太子的视线,向来就是冷冷淡淡面无表qíng的模样,此刻她看着儿子,也照样是这副不冷不热的表qíng。
周唯琪也习以为常,他坐在圆桌旁边伸手拿了茶喝了一口,透过雾气去看自己的母亲:“母亲不是已经都答应陈家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我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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