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怎么又说来了消息?两人对视一眼,都站起身来,脚步不停的跟着荣成公主到了书房后头的暗阁。
来的人自称是韩正清儿子韩阳身边的随从,听名字就先吓得叶景宽看了宋楚宜一眼,韩正清,韩家这两个字,真是听的人心里都打抖起厌恶。
可那人长得虽然有几分机灵,眼神却还算gān净,瞧着就不是个惹人厌恶的,何况既然敢来,必有缘故,叶景宽见宋家姐弟两人都没反应,先点了点头,问他:“来报什么信?”
那人有些为难的样子,他跟兄弟一起来的京城,是乔装打扮成了西北逃难的灾民的,虽然说还算顺利,可是走了这么一路,兄弟已经病的不行了,此刻还在城外的破庙里呆着,自己也脚底生疮手上流脓,要不是这公主府的人并不曾狗眼看人,他还真进不了公主府的门,更别提见到驸马了,他看着叶景宽,先嘟囔一声:“侯爷说让我来找您,又让我把信儿告诉太孙殿下和太孙妃的……”
宋珏耳朵尖,一听就觉得稀奇,他嘴里的侯爷总不能是韩正清-----韩正清除非失心疯了,才会让儿子把人往叶景宽这里派,除非是为了行刺,他有意无意的拉着叶景宽后退一步,问那个汉子:“哪个侯爷?你要是有什么事,尽可直说。我是太孙妃的哥哥,驸马是太孙殿下的姑父,我们听了,也是一样的。”
那人的确是个机灵的,见宋珏这模样就知道人家起了防备,登时急了,掏出定远侯给的玉佩来给他们瞧了一眼:“定远侯……定远侯叫我来的,我可不是细作……”
听见定远侯三字,三人都吃了一惊,看着他半响没回过神来,老久叶景宽才问了一声:“定远侯他没事?”
那人抹一把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忙摇头:“没事,没事。”不敢耽误,把定远侯如何说动了韩语,如何跟韩语一起说动了韩阳,并且如今打算一起去诓骗了白鹳那威海卫跟镇南王里应外合拯救晋中的事说了,这才道:“真是定远侯派我来的……”
定远侯给的那块玉佩是当年镇南王送的,叶景宽一眼就看出来,一颗心跳的厉害,几乎喜极而泣:“真是定远侯的东西!是我父亲当年亲手送给他的。”说着就立即问那人:“定远侯让你来,还说什么?”
虽说他总觉得自己父亲肯定还活着肯定没事,可是越久没消息他心里就越发的害怕,派出去的人也都石沉大海毫无音讯,早已经担忧的不行,现在听了信,只觉得一颗大石头落地。
那人把定远侯的jiāo代说了,又道:“就是这事儿,侯爷让我告诉太孙殿下,韩正清的动作只怕不小,让殿下多多提防,除此之外就没了。”他一摊手:“至于侯爷自己跟王爷的事儿,他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成了,自然是好,不成,也是为国尽忠。”
竟然又是为了提醒而来的,韩正清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手段留在后头施展?宋珏眉头皱的厉害,跟宋琰一同回了家,打听了晚上宋程濡在家,就直奔书房。
先是把宋楚宜说的关于卢家的事说了,听宋程濡说严查卢家和惠州卢重华失踪的事,应了声,然后才又提起这次朝堂上有人撺掇着建章帝杀孙的事来:“定远侯专程派人上京来,就是为了提醒一声,我总觉得事qíng不简单。您看,这会不会是个开头?”
这个孙子的鼻子向来比寻常的人要灵敏的多,宋程濡满意的看着他点头:“若是我没猜错,这的确才只是个开头。”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书,指了旁边的座位叫他坐了,等了一会儿清风先生一起到了,就道:“小宜说不要打糙惊蛇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韩正清想要在朝中闹事,这只不过是个开头,让他们闹吧,破而后立……这个脓包,总得先从根上挑破了才好上药。”
宋珏有些不明白,清风先生就扔了手里的核桃壳朝他摇摇头提醒他:“大少爷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其实说起来简单的很。闹的越厉害动静越大,咱们才越好找找到底哪些人还在替韩正清和恭王办事嘛。”
宋珏有些恍然:“小宜说,祖父若是查出个所以然了,尽快通知她、”
宋程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别说,还真已经查出了些东西,譬如说,郑三思主和,就是因为陈翰林唆使的。”
他说着,又冲宋珏道:“既然小宜叫你去查卢家的事,你先去查卢家。至于朝中的这些事,都可以先放一放……圣上自然不可能真同意杀了两位殿下把他们送去军前。而既然不能答应,那帮人的后招就要来了。咱们大可不必惊慌。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太孙殿下身边若是真的还有隐患,那一定得排查清楚。”
宋楚宜固然了解韩正清这种变态的想法,觉得他必定是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可是谁知道韩正清这回会不会就想着gān脆利落的直接要周唯昭的xing命呢?
这个险,不能冒。
见宋珏答应了,他又看着清风先生:“那就劳烦您走一趟了。”
清风先生半点不觉得劳烦,他开心的很:“早就想瞧瞧卢家,这回,我可得好好瞧瞧。”
☆、九十三·灭口
清风先生回去就收拾了包袱,片刻都不耽搁,只是临走之前还是记得自己有个关门弟子,跑到宋琰的楚洲馆跟他喝了杯茶,笑道:“蜀中我是暂时不能陪你去了,这路上,你自己多小心。路上恐怕枝节频生,你自己瞧着,该剪的剪该修的修,别丢了我们的人。”
宋琰晓得清风先生的意思,点头应是,恭敬的送走了清风先生。
清风先生走的第二天宋楚宜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宋程濡打算引蛇出dòng叫韩正清的人使劲闹,也就对朝中最近主和派风头大盛的事并不怎么担心了。
不管怎么闹,招安是决计行不通的-----只要建章帝不点头,谁能真的下令招安?这些人闹的再厉害,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她去瞧了卢皇后便同卢太子妃说了要出宫的事,卢太子妃向来从不对她的事多问多说,闻言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只是嘱咐她要多带几个人。
周唯昭如今吸取了教训,往她身边放的两个女道兵是天师夫人亲自挑的,个叫绿萝个叫绿苑,都是比青卓他们大上许多的,如今足有二十二三岁了,宋楚宜出门如今都是她们跟着。
只是这回才准备好了要出门,就出了事。
消息是从前殿传进来的,青卓说西北那边再送了战报来,可惜这次不是捷报了,这次出了大事,也查虽被困庆州府,可是他的弟弟却率领剩余的万人马直奔紫荆关,紫荆关守将袁虹战死。
建章帝闻听消息大怒,朝堂上主和派的声音越的响亮,郑三思等人都说主和不是为了怕鞑靼,而是为了黎民百姓着想,再说父子哪有隔夜仇等等的道理,直把建章帝气的当堂把奏折摔到了他脸上大骂他卖国误国。
“人家都打进来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打着求和的主意!你们让朕日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青卓把头压得很低,看起来也很是愁闷的样子:“还有糊涂人弹劾崔总制的,说他领兵打了肃州下来之后就再无寸进,反而叫也查等人得了方便,怀疑他是故意给也查放水……”
御史们都是风闻奏事,香的臭的都由他们张嘴。
宋楚宜嘴角挂着点冷笑,问青卓:“那现在qíng况如何?”
青卓摇头叹气:“圣上生了气,把带头闹事的都革职查办,轻的年纪大的都抬下去到左顺门打了板子……”
宋楚宜隐约知道韩正清到底想闹什么了,说来说去,这人其实跟韩止差不多,就是喜欢在后头推波助澜的看着làng头把人给卷进去。
她没说话,青卓就有些慌:“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连太孙殿下也有不是……”
青卓没敢跟宋楚宜说今天在朝堂上那些御史们还有弹劾长宁伯府跟崔绍庭好大喜功,不顾黎民百姓,陷建章帝于不义的事,连周唯昭也被参了本,说他枉为储君,却不顾百姓生死,纵容宋家崔家如何如何云云。
宋楚宜却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周唯昭不受弹劾她才觉得奇怪,韩正清不就是想要这样吗?恭王都不要名声脸面了,他倒是还想着要名声跟脸面,想把周唯昭踩进泥地里。
“现在还不是闹的最厉害的时候。”宋楚宜看了他眼:“先别慌,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慌也不迟,你既然来了,不如先陪我出去趟。”
青卓向来是很听宋楚宜话的,见她这样镇定,也跟着松了口气,听她说要出门,才有些茫然:“去卢家吗?”
卢大奶奶虽然万分不愿意相信卢重华的死讯,可是这么久没有消息,连卢大爷都送了信进京来,让卢大奶奶不要胡闹,卢大奶奶跟卢大少爷很快要回老家去了。
宋楚宜摇摇头,卢大奶奶她去看过次,可卢大奶奶连见也不肯见她,说是病的连chuáng也起不了,昏昏沉沉的。
卢家这样的态度,她去的多了,要是卢家真有什么蹊跷,反而打糙惊蛇。
“去huáng大仙庙的宅子里。”宋楚宜说了声,由着青桃披上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紧了紧风帽,帽子上层白绒绒的毛边衬得她的脸越只有巴掌大小。
huáng大仙庙的宅子宋楚宜已经许久不去了,上次青柏就死在隔壁,青卓也很久不去了,闻言哦了声,并不问宋楚宜去做什么,屁颠屁颠跟在宋楚宜后面。反正他家殿下多信他家娘娘,他就多信他家娘娘,宋楚宜说去哪儿就跟着去哪儿就是了。
他们照常是先去荣成公主府上,然后又从荣成公主府角门换了普通马车出了门,这才拐去huáng大仙庙那里。
青桃敲了敲门,马旺琨就立即手脚利索的把门槛卸了,由着马车路驶进中门,然后宋楚宜才下了马车。
“算着您就该来了的,天天等着呢。”马三喜气洋洋的迎出来:“给您拜年。”
这还是过了年宋楚宜头次见他们,听见他们这么说,也笑着点头,吩咐青桃把准备好的礼物都拿出来,给马旺琨和马三女儿的礼物尤其的重,他们俩的媳妇儿都忙跟进来磕头。
宋楚宜都叫免了,寒暄了几句,这才问马三:“人呢?”
“后头厢房呢。”马三应了声:“有孙招娣守着,您过去,还是我过去把他给弄过来?”
青卓歪着头没搞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看看宋楚宜又看看他,满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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