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扶着脸色惨白神qíng憔悴的卢皇后坐在椅子上,轻轻摇摇头:“皇祖父早有安排,皇祖母不必着急。”
卢皇后也不指望真的问出什么来,她也的确是没心思再问了,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才有心思把卢重华叫到身边,死而复生的侄孙女重新站在她眼前,她摸了摸卢重华的脸,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去歇一会儿罢……”
卢重华没心思休息,揽着宋楚宜的胳膊进了鸣翠宫,瞧见卢太子妃,眼泪才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见卢太子妃伸出手来,握住卢太子妃的手泪如雨下。
卢太子妃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她知道大哥立身不正,自己没什么本事不想着上进,却总觉得是因为家里的裙带关系拖累了他,叫他担着后族的名号却又不能给他实权,让他不能更进一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先搭上了她这个妹妹,一心想要讨好太子从太子这里得利,见她这个妹妹没用,又生出了别的心思。
可也没想过卢大爷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连亲生女儿也舍得下去。现在说这些也都太迟了,她拍拍卢重华的手背,直截了当的问宋楚宜:“小宜,圣上怎么说?”
宋楚宜晓得卢太子妃担心什么:“不关卢家的事儿,孔顺就是被韩正清派来京城的细作收买了,天一亮就要推到菜市口去,等午时三刻就当众行刑。”
若不是为了周唯昭,建章帝肯定对卢家恨之入骨,哪里还肯给卢家这点体面,卢太子妃已经很知足,娘家早已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唯有值得牵挂的老父亲,以周唯昭的xing子,也一定会安排的很好。至于其他人,连亲生女儿也能下狠手,敢做自然就该付出代价。
她得到了回应也就不再问,安置了卢重华,让宋楚宜自己去忙。
宋楚宜的确很忙,少有赖成龙都搞不定的人,她倒是想去见识见识这个被韩正清千里迢迢送进京城来的jian细。
徐大早就已经被折磨得掉了一层皮,早上还神采奕奕的脸上如今都扭曲得看不清楚五官,可就是这样,赖成龙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等人去把他提出来的间隙告诉宋楚宜:“骨头硬的很,锦衣卫的手段都招呼上了,熬是熬不住,可是硬是没开过口。”
牢门推开,两个锦衣卫拖着他如同一条死狗一般拖出来,三两下就把他绑在了木桩上,旁边就是烧红了的烙铁,宋楚宜只留了赖成龙和青莺青桃在场,把烧红了的烙铁从炭盆里拔出来,上前几步到了徐大跟前,眼睛看着铁钳,再又看着徐大,开口就是陈翰林招认的供词:“听说今天杀我的命令,是你下的?”
徐大的脖子都已经抬不起来,gān脆也就不抬,死又死不了,目光直直的盯着地下,就是不开口。
“还听说,你来京城,除了谋害陛下栽赃嫁祸给太孙,再推什么代天子,还有一项任务。”宋楚宜半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好整以暇的朝着通红的还闪着火星的铁钳chuī了口气,带着笑意看着猛地抬起了头又似乎疼的龇牙咧嘴的徐大,慢慢悠悠的道:“把韩正清的命根子东平郡王带回晋地?”
徐大不怕死,他的一家老小反正都在西北,他要是死了,韩正清总不会亏待他的家人。可是若是东平郡王出了什么差错,那他才真正是要怕-----东平郡王要是死了,韩正清一定会疯了的!到那时候,韩正清才不会管他到底是不是骨头硬没有出卖过他和东平郡王,只会认定是他无能……
看来,偏执的人果然都是有共通点的,她早料到韩正清什么都算计到了,那必然也不可能忘记东平郡王。徐大这个人既然这么重要,那东平郡王的事,韩正清也一定是让徐大来做的。
☆、一百四十四·利弊
徐大的惊慌和失措不过也就是瞬间的事,很快他又喘着粗气冲着宋楚宜笑了,虽然下巴被赖成龙卸了下来,虽然满脸血污如今成了人案板上的鱼ròu,可是他半点气势也不堕。
青莺看的皱眉,觉得那讽刺的笑意令人全身都不舒服,极想上前修理修理,叫他再也笑不出来,可是才伸了手就被青桃拦住了,青桃手指点向旁边的赖成龙,压低了声音道:“赖大人不是说,他之前跟个死人样么?这会儿可活过来了。”
死人不会说话,可是活人却总有开口的时候。
赖成龙对于宋楚宜如今总能挑中人的软肋下手已经习以为常了,瞧见徐大表qíng,三两下上前把他的下巴往上抬,咯的声就叫他的下巴复了位。
徐大能说话了,说的话却并不怎么好听,眼神在宋楚宜身上扫,语气带着些轻佻又带着些隐隐的高高在上:“太孙妃还有心思威胁我……”他朝地上吐出口带血的唾沫,觉得口腔里舒服了些,才用舌头舔了舔gān燥得已经破皮流血的嘴唇,呵了声:“有这个心思,我倒是想劝您多为自己想想……千万别以为这样您就赢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后头呢三个字如同毒蛇的信子般湿软滑腻,让人顿生凉意,宋楚宜却半点也不生气,她拿着铁钳从炭盆里拨了拨那些炭火,目光从头到尾就没落在徐大身上,轻描淡写的哦了声,很是勤学好问:“怎么,除了太孙殿下和天师身边,你们难道还有人?”
她终于把目光投到了眼前的人身上,毫不留qíng的把铁钳伸到了徐大脸上,皮ròu沾到火的滋滋声突兀的响起来,徐大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能闻到烧焦的气味,猝不及防之间忍不住痛呼了声。
“还是会痛的啊……”宋楚宜笑了声,看着徐大疼的扭曲了的脸:“我还以为韩正清身边的人都是铜皮铁骨。好戏在不在后头,那都是以后的事……而且纵然有好戏,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以后韩正清是不是还另有安排,可现在你把事qíng办砸了是板上钉钉的,你成了个废棋也是毋庸置疑的。以后我们到底会不会如你所说倒霉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现在我要是想让你倒霉,是轻而易举。”
徐大左边脸被烫的皮开ròu绽,饶是再能忍疼,也不由神色狰狞,扭曲了表qíng低声吼叫了阵。
她的动作实在是快极了,之前又没有半点迹象,因此这疼痛全然是突如其来,徐大半点准备也没做好,疼的龇牙咧嘴,连舌头也不由得被咬破。
宋楚宜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今时今日,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那么现在她的下场只会比徐大更惨,对着要她xing命的人,她实在是不能抱有多大的同qíng心。
跟着沈清让久了,和韩止打jiāo道的多了,心肠都变得比从前硬,看见这样的场景也只当没看见,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冷:“你信不信,若是我故意让人把你们计划失败的原因都归咎到你头上,说是你告的密,才叫韩正清的计划功亏篑,韩正清肯定会信?你跟了他这么久,应该很清楚他的xing子吧?就算不信,他样会恼怒,而他恼怒的后果……”
徐大什么也不怕,他唯怕的就是韩正清,可是在这之后,他又觉得眼前这个瞧上去比韩正清年轻的多也瘦弱的多的太孙妃却比韩正清还要可怕上几分。
她明明是在bī人去死,可是看上去却云淡风轻好似在说今天太阳不错,徐大险些口气上不来,看了她半天,对上她平平淡淡的眼神,忽然泄气-----这个女孩子看他如同看路边的只狗个石头样毫无分别……她说的出就做得到,旦从他身上得不到想要的线索和qíng报,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就毁了他。
这个女孩子的眼神,跟韩正清看人的眼神简直太像了,看惯了韩正清对敌人的心狠手辣,他完全不敢去赌眼前的人有多仁慈,吐了口血出来,忍着皮ròu烧焦的痛苦,半响才问了声:“你想知道什么?”
赖成龙蹙眉站在边,宋楚宜说的这些话跟他对徐大说的没什么分别,他的手段也比宋楚宜的要高明多了,徐大到现在去了层皮却还是留着口气就是证据,可是徐大面对他的时候还死撑着不肯开口,偏偏宋楚宜问了没几句他就招了,实在是令人有些恼火。
“也不算什么,对你来说只是小事桩。”宋楚宜终于似笑非笑的翘起嘴角:“把韩正清安cha在京城的人,京城的旧部旧jiāo通通给我列个单子,只要你知道的,个都不能少。”她说到这里,站起来砰的声把火钳扔进了炭盆里,看着飞扬起来的烟灰再朝徐大转过头:“陈翰林说,你是韩正清家的家生子,我查了查你的户籍,你似乎有个放了良还当兵去了的儿子?其余家人好似都跟着韩正清去大同服侍了吧?”
不用她再问,徐大也知道了宋楚宜话里的深意,抿了抿唇,大汗淋漓眼神万分纠结又挣扎,最终还是道:“既然娘娘知道,就请娘娘留他们条生路……”
宋楚宜倒是很gān脆的点了头:“你若是跟陈翰林他们样死了,韩正清说不得会对你家人手下留qíng的。可这也是后话,而且离得太远我实在鞭长莫及,我唯能跟你保证的,就是留你那个儿子条活路。不要再谈条件,你当知道,你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能留点血脉已经是开面了。而且,你若是不配合,连你带你的家人,定会个都不剩。所以,你想想这里头的利弊,不如给我们两方都省省事,就算你觉得以后韩正清或许会胜,那也是以后的事,可你家人的xing命,我现在就能握在手里,你说是不是?”
☆、一百四十五·多谢
她之所以找徐大,也只是因为不想再太过麻烦了而已,否则老孔那里虽然不说,陈翰林那里,该问的却是都能差不多问出来的,只是陈翰林知道的肯定没有徐大那么清楚罢了。
徐大自己也明白这点,垂头咳嗽几声,把来京城之时韩正清给的信里的内容都jiāo代清楚了,又把联系了的官员,答应了的和没答应的都分别jiāo了底。
有了这份东西,收尾的事也就好做了----虽然是大清洗,可是事态若是味的闹大对朝廷也不好,何况有些犹豫不定的墙头糙也太多,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总得懂的得过且过的道理,有了徐大给的这份东西,就能明白到底哪些可以抬抬手放过去,哪些人定要连根拔除。
赖成龙跟着她出来,递了沓厚厚的纸过来:“之前宋大少爷叫我去查的卢家的事,都已经在这里了。”
在卢重华还没逃到京城来,宋楚宜就已经觉得卢家有不对,让宋珏去查卢家,只是如今却用不着了,她刚要摇头,顿了顿却又伸出了手。
固然如今不用看也知道卢家肯定有问题,可到底卢大爷为什么这样丧心病狂,宋楚宜却还是想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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