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丈夫早已经不见人影,又见婆婆已经坐在院子里剁猪糙,张惜花心里很是尴尬,脸上还是表qíng如常的,走过去喊道:“娘,阿生说今早想吃大米粥,灶房那个米缸昨天用完了。”
何曾氏道:“去我房里舀吧。”
“榆哥的米糊是不是快吃完了?你多舀些,等会用了朝食我就给他磨点米糊。”何曾氏追问道。
张惜花道:“是要快没了,我正准备要磨一些呢。”
何曾氏停下手,道:“行了,你去做朝食,米糊还是让我来弄。”
婆媳两个各自做自己的,何元元没过片刻也跟着起来了。她近来很认真的跟着张惜花学烧菜,态度摆正后,何元元上手的很快,烧出来的味道已经比何曾氏做的好吃。
姑嫂两个人很快就整治好朝食。何元元跑到家门口喊道:“爹,回来吃朝食了。”
何大栓就在家门口的田地里施肥,是从牲口栏中挑过去的农家肥,再有几天就将浸种催芽的水稻种子播到田里,一年之计在于chūn,这标志着今年的繁忙期又开始了。
chūn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不仅田地、山上到处皆开始冒绿芽长出新生命,在家里窝了整个冬天,村子里传来怀孕消息的人家已经有三户,这三户都是请张惜花去脉诊的。
江家整洁的小院子里。
雁娘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她不敢相信的再次向张惜花问道:“惜花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经过一年多调养,雁娘整个人如蒙尘的珍珠,掸去灰尘,露出了美丽的真面目。她凝望着张惜花时,那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让人不知不觉放软了声音。
张惜花打趣的笑道:“我还能骗你吗?”
雁娘高兴得几乎想跳跃,天知道她对于这个孩子渴望了多久,压抑着喜悦,她用手抵住腹部,一点点的抚摸着。
半响后,雁娘才很不好意思的对张惜花道:“看我,都快忘形了。惜花姐你可别介意。”
张惜花理解的。她当初得知怀上了榆哥时,心中很欢喜,那种喜悦涌在心头时,甚至可以令人沉溺其中。
张惜花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需要禁忌、注意的事儿我给你详细说一说。”
雁娘专注地听着。惜花姐生榆哥生的顺利,她本身又是大夫,听她的准是没错的。
张惜花如今不是纸上谈兵的人了,结合自己的经验,把怀孕的注意事项说得头头是道。
完了后,张惜花道:“听明白了吗?大山哥他们现在不在家里,若是有个甚的不明白,你就喊他们过来找我。”
“等他们家来,我会跟他们说的。”雁娘不停的点头,俏丽的容颜染上一抹红晕。
想她也是听进去了,张惜花道:“肚子别着凉了,再去添件衣裳吧。我先家去了。”
原本只是想带着榆哥到雁娘家串串门,谁想顺道帮她把出怀了身孕。沾染上这种喜事,张惜花心里也是高兴的。
现在江家的条件比去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买的那几亩地,今年新帝登基减免赋税,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这个问题了。他们兄弟三人向来齐心协力,里里外外都可以当起家来,根本不用雁娘再做什么,她怀了身孕,估计江家兄弟连家务都不让她再做了。
两个人先前说的兴起,榆哥早已哈欠连连,最后歪在娘亲的怀抱里睡着了。张惜花抱着他站起来,榆哥都没醒。
因为近来雨水下得多,村子里主gān道上重新铺了很多平整的石块,张惜花踩在上面,慢腾腾的往家里走。
进了院门,何元元正在在做绣活。
张惜花问道:“还没绣好呢?”
何元元苦恼道:“总觉得不甚好看,要再换个花样才是。”
女红上面张惜花没有小姑好,这方面小姑可以做她的师傅。张惜花抿嘴笑道:“我瞧着挺好看的呀。”
“这个鸳鸯太呆了,瞧着比家里养的大肥鸭还丑,我就是不满意这个。”何元元摊开手里的绣绷子给张惜花看,指着那只鸳鸯。
瞧着与huáng家旺十分神似。小姑倒是很会抓住他的特点。张惜花心里好笑,不过却没说出来。“你别急,慢慢绣。左右时间都来得及呢。”
大半年的时间,怎么都够小姑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张惜花当初与何生订婚时订得急切,那嫁衣都是蔡氏领着她熬夜绣的,妹妹荷花也帮忙修边边角角。
后面的枕套、鞋子、帕子等等东西,赶得急,做工真的很不讲究。张惜花现在每次清洗枕套看到那两只戏水鸳鸯时,都恨不得重新再绣过。
幸好至今没听到何生嫌弃过。
“那我换一块。”何元元左看右看,决定挑一块布重新绣。
张惜花道:“我把榆哥放到chuáng上。”
等她出来时,何元元突然问:“嫂子,你刚才怎么出去那么久呀?我一个呆家里好生无聊。”
育种的秧苗还在长,目前不到cha秧的时候,何大栓与何生父子两个现在先把田地整理好,张惜花与何曾氏都时不时去帮忙。
经常独留了何元元一人在家。她要嫁人了,总不好再多gān农活,何曾氏是要把小闺女养得白嫩点再出门。
张惜花准备去做饭,便道:“去雁娘家呢,正好查出她有了身孕。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何元元咂舌:“她也怀孕啦?”
张惜花笑了,道:“是呀。雁娘怀孕很正常的呢,她之前一直都在做准备呀。”
何元元掰着手指细数了下,目前身边的孕妇,秀娘、丽娘、大姐、另几位村里的嫂子。
这也太多了!
何元元想到自己与huáng家旺成亲后,也要生娃,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那滋味实在有点复杂。
说到huáng家旺,没过一会,他就上门了。
何元元开了门,轻声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按理应该要在田间忙碌。
huáng家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咧嘴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我有三天没见着你了。”
何元元避开他炙热的目光,红着脸道:“有啥事儿快说啦,待会儿不是要下田吗?”
“给你。”huáng家旺摊开掌心,掌心里面躺着一只发簪,镶了一颗粉红色泽圆润的珠子。
眼光挑剔如何元元,她也承认这只发簪很好看。
huáng家旺继续道:“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说完就要给cha 到她的发鬓上面,何元元轻声问:“你去镇上了?在哪儿买的?费了不少钱吧?以后不要买了啊。”
一连串的问题,huáng家旺帮她戴上后,一脸满足的望着何元元,扬起嘴角笑道:“没有呢。没费多少钱。刚才有货郎路过,我瞧着样式好看,想买来给你戴。”
何元元展示给他看,迟疑地问:“那好看吗?”
huáng家旺眼里聚集着浓烈得化不开的qíng意,他qíng不自禁牵起她的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何元元声音也放低了,道:“我很喜欢呢。不过你以后不要再买了,我有很多发簪呢。”
听闻她那一句“喜欢”,huáng家旺的心定了定,已经不再忐忑,至于元元说别再买了,他听过后每次答应了,接着很快又会忘记。
何元元见他屡说不改,故意板着脸道:“真不要再买了!等我……等我……”眼睛一闭,话就容易说出口了。
“等我嫁了你,你的银钱就是我的了。现在大手大脚的花用了,岂不是làng费?”何元元gān脆道。
huáng家旺不出声了。只盯着她靓丽的容颜瞧,连眨一下眼的时间都舍不得làng费。
半响,何元元嗔道:“你到底听清楚没有!”
huáng家旺挠挠头,窘着脸道:“我知道了。以后要买什么,我都问你要不要再买。”
两个人也没有进堂屋里,只在何家的院子中说话。张惜花在灶房忙碌,等huáng家旺走了,她都不晓得他来过。
何元元丢开绣绷子,进了闺房捧着那只发簪爱不释手的瞧。她很明白,嘴上说让他别花费钱买这些东西,为着他的那一份心意,心里却是很喜欢的。
chūn风拂面,带来一阵暖意。下午时,张惜花把榆哥留在家里让小姑看着,她也跟着婆婆到田里gān活。
傍晚时,在另一块田做事的何生就过来接张惜花与何曾氏。何曾氏走在前头,留了那小夫妻在后面走。
等进了家门,听何元元说江铁山与江小山两个已经等了差不多两刻,不用问什么事儿,张惜花就猜测到了。
江铁山笑道:“弟妹,雁娘有了身子,还该注意些什么呢?劳烦你再给我哥俩说说。”
他就怕雁娘记差了,漏掉什么,因此自己上门来问哥仔细了。江小山同样如此,至于江大山,留在家里做饭呢,一点活儿都不敢让雁娘做。
去年落胎的yīn影对江家兄弟影响太大了。
何曾氏抬头问:“哦?你媳妇有身子了?”
“是呢。娘,我上午帮雁娘脉诊查出来的,一个多月了。那丫头也是有点粗心。若不是我看她有嗜睡,顺手探了下,还没那么快知道。”张惜花代为答道。
江铁山与江小山的脸上都纠结着,比刷碗的丝瓜结还夸张。
张惜花赶紧道:“她这一胎脉象很稳。注意着准会没事的。”
把两个忧心忡忡的准爹爹送走后,何曾氏感慨了一句,道:“她这一胎保住就好。”
江家兄弟各个都不小了。再没个子嗣,实在不好。大良镇不管富庶,都尤其重视子嗣香火。
张惜花道:“她养了一年,现在身体好着呢。肯定保得住的。”
说道怀孕的事儿,村子里有消息的妇人着实不少,何曾氏在儿媳妇的gān瘪的肚子上悄悄扫了一下。
何曾氏突然道:“惜花啊。最近带着榆哥是不是不方便?要不夜晚时把他抱到我们房里。”
张惜花疑惑的望向婆婆。脑子一震后,恍然明白了点什么。婆婆的意思似乎是觉得榆哥阻自己与丈夫再要个孩子。
张惜花窘得都不知说啥好。
何曾氏道:“有个毛孩子在身边,的确吵了点。咱们榆哥现在也长大了,也让他适应离开你两睡。”
不等张惜花说什么,何曾氏就决定了。她说道:“我带两天试试,你们就放心办你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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