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浮着的嫩绿茶梗,秋小风猛然打了个激灵从凳子上站起来,“碰”得桌子板凳一阵“叮叮哐哐”地响,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你这人什么毛病?”
“年轻人就是这么莽撞!”
秋小风回头望过去,伸手抓了抓头发,问,“这是哪里?”
“元亨茶楼啊!”
“原来是个傻子!”
“这是哪个城?”秋小风又问。
“自然是流央城了,你这小子该不会是睡傻了吧?”那人又嘲讽道。
风月城离流央相去甚远,怎会一夕之间就到了。
秋小风又颓败的坐在了凳子上,心中茫然无知,又一头趴在桌子上开始睡。他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其中的过程。仿佛一切都像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魔教云云都如烟雾,毫无真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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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又听说魔教和扫业山庄打起来,那火烧得可是冲天!”
“是嘛?魔教真是无恶不作!”
“你说那个教主长什么样?”
“我没见过。魔教在哪里老子都还不知道!”
秋小风接了一句嘴,“不是在风月城中?”
那些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哪里有什么风月城,大家伙听过没?”
“没有、没有!”
秋小风抱住脑袋,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第42章 银子
日光照着人头晕脑眩,秋小风再次趴在了桌子上,脑中已无力再思考什么,脑门上汗水直冒。方才走时,一时之间只觉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现在又细细回想起那话来,“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秋小风垂头丧气,下巴撑在桌面上,手臂搭在大腿上,心中想着,说得谁好像稀罕似的!
这天下间的美男多得是,少说不得,看看奚梅长得那样好看,也不知现在何处……且看看那位扫业山庄庄主左道,武林盟主,祈荼祈公子,鬼宗梦衷宗主,在看看秋续离宋雨仙阮熙和,哪个不是美男子,然而秋小风这么想了这么一圈才发现,他心中那位唯独一想到就难以把持的人竟然还是那个死变态魔头!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chūn。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秋小风趴在桌子上,侧头望着窗外huáng鹂柳絮,湖亭河堤,暖风袭袭,不由得盯着那窗外出神。又伸手揉了揉心窝,莫名觉得很有些不适应。他轻轻咳了一声,从来不知道叹气为何物的秋小风,莫名叹了一口气。
“碰!”
那声响猛然通过木质的桌板层层震动过来,秋小风惊得从凳子上掉了下去,揉了揉眼睛爬起来,仰视着面前的人。
只见一位小二斜着眼将麻布甩到了肩上,双手环胸,喝道,“你这人也是有意思,来这里就点了一碗清茶喝了一下午!眼看着这茶钱还没给,你倒是睡上了!拿钱!不然就滚出去!”
秋小风蹭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也回道,“给就给!小爷有的是钱!”
那人鄙夷的瞧着他。
秋小风连忙往怀里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一个铜板,面上下不来台了。
“我、我……”
那小二稀奇古怪的将他打量一番,又讽笑道,“你这穷鬼也敢到我元亨茶楼里来!还真以为我元亨茶楼好欺负!如今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个乞丐也能穿得进大地方来逛!你今儿要是拿不出钱,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便有四五个护院围拢上来,来人各个身姿威武,手持棍棒,往外头一望,又有人守住大门,秋小风惶急地要去摸剑,却发现身上竟然连一寸铁也无,更别提何人gān架了。
秋小风跺脚,又急慌慌地把袖子摸了一遍,仍未发现什么铜钱,此刻忽然想到自己往日里总爱在靴子里藏钱,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秋小风索xing坐在地上,伸脚就脱了鞋子,从布靴里抖落出几个铜板,松了一口气。
“给你!拿去!”
谁知那小二理也不理就将那铜板踢到了一边,走过来一脚踩在板凳上,那脚风吓了秋小风一跳。
“这沾了臭气的铜板不要也罢,今日便放你一回!下次进门可要看清了招牌!我元亨茶楼可不是好欺负的!”那小二扯气高杨的说完,便挥了挥手,立即有人上来拽住秋小风的胳膊往外拖。
秋小风直到被拖出了大门,一屁股摔在了尘土飞扬地大街上,才明白过来。来往行人瞧见元亨茶楼里又被丢出来一个欠钱不还的,伸手指指点点,“没钱咱不喝那茶不就成了!何必去寻个晦气!”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今这些人的胆子可愈发大了,连元亨茶楼也不放在眼中!”
“那茶楼里的达官显赫可多了去,那小二也愈发长脸面了,对人向来如此,何必去自寻烦恼!”
秋小风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往天上一望,只见一片晴空万里,那一排排金色的亮线从层云fèng隙穿透出来,如同一把利箭刺入凡尘。秋小风眼前一阵阵的花,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最后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
眼前黑了一片,摇摇晃晃一会儿之后,又能看得十分清楚了。
往街上一望,四周人生喧哗,卖花的杂耍的,热热闹闹。
秋小风伸了一个懒腰,抖擞抖擞jīng神,开始思考要去何处。
只怕眼下宋雨仙还担心着他呢,但是宋雨仙行踪不定又难找得很,还是去找他哥比较方便。当初秋续离和恭正琏一同不见了,想必之后也应在一处,恭正琏名气大得很,要找他不知方便了多少,消息也多了去了。
可惜现在他秋小风的口袋里空空如也,不适宜跋山涉水,半路上饿了连个烧饼也买不起,要死要死。
举目四望,还是先找个赚钱的地方,晚上也好歇脚。
他又想到,魔教风月城恐怕知晓的人甚少,这些个凡夫俗子不知道恐怕也在qíng理之中,到时候定然要找知qíng的人问个明白。
死变态就这样把他扔在了流央城里!
不理他也罢。
秋小风一边哼着歌,一边沿着街上走。
眼见前头围拢了一大群人,秋小风免不了凑个热闹,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才发现眼前一个大台子上放着一个木牌子,上面红纸黑字写着“招收临时小厮打杂,月钱面议,有意者请上二楼”,落款是金缕衣阁的章,朱砂还未gān,在阳光下闪着水光。
金缕衣阁?
“金缕衣阁财大气粗,我一个远房亲戚在金缕衣阁当个打杂的,你知道那月钱是多少吗?”
“十、十两?”
“二十两!二十两啊!想想咱gān一个月才十钱银子,真是可怜哟!”
“这、这么多?”
“这白老板也是年轻有为,别的不消说,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又有经营的大本事,若是没娶妻,那又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把女儿嫁到白家!”
“就算是嫁过去做妾也是好的,你说那白夫人又无子嗣,也太过善妒,难道还不许他相公取妾?”
“这说来也怪,恐怕那白老板是个痴qíng的人,只愿意一生一代一双人,不愿意三妻四妾……”
“哼,谁知道呢!这豪宅大院儿里的破事最多!”
秋小风直勾勾地盯着那红纸瞧个没完,耳边又听见有人chuī嘘,一听见那银子两个字口水都要流下来,说罢双手合十一击拳,就这么定了!
秋小风跟着就从边上的楼梯上往二楼走,那楼梯修得也十分别致,栏杆上雕刻着些别样的花纹,梯子被打扫得发亮,纤尘不染。
秋小风扶着楼梯慢慢往上走,才走了不到一半,就听见上头有脚步声“叮叮咚咚”地下来,边下还边说,“这事qíng我可gān不来!太、太不知廉耻了!”
那人走下来,又听见他旁边那人道,“真是想不到,这事还是算了,我另找一家为妙……”
秋小风伸臂拦住那两人,问,“你们可是上楼去应招了来?”
“是、是啊。”那人用手擦了擦汗,又对着秋小风道。
“那是什么差事?”秋小风心中好奇,若是那差事他gān不来,也没道理上去自讨没趣了。
“唉,真是rǔ没斯文,难以启齿,难以启齿啊!”那人摇摇头,说着就要绕开秋小风往前走。
秋小风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又听见那人道,“我劝这位公子还是莫要上去为妙,实在是……”他yù言yù止地说完,转身就走下了楼。
秋小风犹豫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布袋子,心说这金缕衣阁还能吃了人不成,我这便上去看看。
秋小风慢慢推开了那扇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秋小风往里走了几步,抬头就看见一个长桌子,那桌子后头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些人穿得十分光线靓丽,一见便知是上好的料子。
秋小风被望着又往前走了几步,道,“请问、问,你们是?”
“你是来应招的?”那女子开口问。
“是、是啊。”秋小风道。
“坐。”那女子眼神示意了一下那边的凳子。
秋小风何曾见过这种阵仗,颤巍巍地在凳子上坐下,焦躁不安地生怕从椅子上生出一条绳子缠上他的身躯,然后从此被囚禁。
“你不必紧张。这是工作内容,你先看完。”那女子递给他一章纸。这纸白纸黑字写得十分清楚,工整的小楷,一点墨污也无。
秋小风读完,惊得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你、你们这里是青楼?”
鸦雀无声。
“这小厮的差事不过就是引导来人买衣裳,并无什么不妥,这位公子不必大惊小怪。同样我们的待遇也是其他地方没有的,只要一月期满,我们便立即开您十两银子,绝不拖欠。请公子认真考虑。”
秋小风又读了一遍那纸。他指着其中一行抖抖抖,“‘必要qíng况应引导客户穿衣’是什么意思?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怎么能行?”
“我金缕衣阁衣裳复杂,客人一人尚且不能穿戴整齐,若需帮助,也无可厚非。只是寻常女眷都有丫鬟陪同前来,因而不必担心。男子衣物多简单,也无需店员cha手,只是会少有存在特殊衣裳若客人如需帮助,店员也不可拒绝。”
“若是有不识时务者骚扰又当如何?”
那女子认真看了秋小风一眼,那帕子拿着唇角咳了一下,道,“无论男女,若有对我店员进行不正当行为的客人,请务必禀报店主,我金缕衣阁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请务必放心。”
“若是大官显赫又如何?”
“正五品以下官员我金缕衣阁能自行处理,正五品以上,我金缕衣阁便能申请大理寺全权处理,请不用担心。”
“要是那个人就是大理寺卿呢?”秋小风继续问。
旁边那青年坐不住了,一脚踩在凳子上,吼道,“那就委托魔教杀手灭了他丫的!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