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风被这气势震慑得一怂。
那女子又道,“请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没。”
“看这位公子的外貌气质符合了我金缕衣阁的要求,具体事宜会由专门人员指导。您若是对此无异议,请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
秋小风拿着这契约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再者说他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诓骗的,便在契约书上签上了大名。
“好的,请明日卯时来此处接受指导,您可以回去了。”
秋小风搓了搓手,yù言又止,踌躇了半天,道,“只是我尚无落脚之处,请问可否……”
“那就请秋公子暂住长生客栈中,这是凭证,请务必收好。明日我金缕衣阁便为秋公子安排店内隔间。”
秋小风拿着那张印着金缕衣阁标记的纸,犹觉不可思议,颤巍巍地到了声谢。
等到秋小风出去,那女子看了看印着的名字,伸手弹了弹那张纸,道,“秋小风——如果我未记错,便是当日司chūn城夺宝大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人物吧,来者蹊跷,赶快禀告白老板。”
“是。”
秋小风凭着那一纸凭证住进了长生客栈之中。
他一头栽进了被子,叹了一口气。
等他拿到了十两银子,就寻着恭正琏的下落一路找过去罢。
秋小风衣服也未解开,一头栽在chuáng上就这么睡着了,只是这一夜仿佛十分不安,醒得也比往日尤为的早。
眼看天只有蒙蒙亮,天际微光惨然。过了不多时,那光芒便又升上来,照亮了黑黢黢的屋子。秋小风打了个哈欠,从chuáng上爬起来,随便理了理衣服就又往外头走。
长生客栈离金缕衣铺很近,秋小风在大堂里随便咬了两口馒头就走了出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金缕衣铺却已经开张。
秋小风给那位管事的看了契约,便被引着往内院走。内院布置得很整洁,没有多余得东西。只见那里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莫约和秋小风差不多高,东张西望的打量着四周的装潢,瞧见秋小风进来,又不屑地哼了一声。
“您二位是被一同选上的,请友好相处。不如二位先熟悉熟悉?”那管事的十分有礼,亲切道。
秋小风又走近了两步,看清了此人的样貌。
只见此人生得也算好看,只是看惯了美人的秋小风心中别无他想。这人的脸看上去更为清秀,但又突兀的在眼角上生了一颗泪痣,十分的不协调,就好似被硬生生撕裂了表象一样。
我觉得你这颗痣生在下巴上更完美。秋小风默默的想。
“你贵姓?”秋小风首先搭话了,问。
“免贵越,越瓷。你呢?”那人一扬下巴,鄙夷道。
“秋小风。”
那人冷眼一扫,双手环胸,笑,“什么土名字,不过,诶,听着有点耳熟啊。不管了,”他向着秋小风走了两步,伸手拍了拍秋小风的肩膀上的灰尘,“你可别断我财路,否则我可不管你是谁!”
秋小风点点头,心说这十两银子也没多少,我没必要和你争。
越瓷见着秋小风一副蠢样,也不在欺负他了,道,“好了,以后咱自己管自己的,谁也别碍着谁。”
那管事的又拍了掌,把两人的注意吸引过来,和蔼而欣慰地道,“看到二位如此友善,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我要讲一讲注意的地方,请二位仔细记住。”
说罢又是一长串拉拉杂杂的jiāo代。jiāo代完毕之后,两人又被喊去认识其他人。
第43章 刺绣
那管事的给了秋小风和越瓷一人一件衣裳叫他俩换上,秋小风牵着那衣裳看了看,打了个喷嚏,用手摸了摸鼻子,问,“这怎么穿?”
秋小风一回头却发现越瓷已经穿好了,只回了他三个字,“随便穿。”
等到两人穿好了衣裳就被带到了店铺里,店铺里已经有客人了,多半是些女眷斜着丫鬟进来闲逛。
越瓷往门口一站,眼神打量着这店面的装潢,想到什么似的蹙起了眉头,又在店铺里转来转去,显得十分扎眼。他一身束袖半长袍,黑布靴,却显得十分英姿飒慡,一点也不像是店里的伙计。
秋小风低头看看自己,虽然也是那样一身装扮,却灰头土脸,小家子气得很。
秋小风理了理衣领,想起了自己的差事,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调整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表qíng,对着那女子道,“这位小姐,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秋小风还没靠近,就被那小姐的丫头拦住了,扯气高杨地嚷道,“哪里来得粗野使唤人,竟然对我家小姐无礼!”
那小姐矜持的站在丫头背后,略微低下头,轻斥了那丫头一声,“不得无礼。”
那丫头一脸誓死护主的模样,一挥手拦住她们家小姐,戒备地盯着秋小风看。秋小风后退一步,解释,“我是店里的伙计,别误会。”
越瓷瞧见这边的qíng况,秋小风一副气短的模样,耸着肩膀,很是有几分猥∑琐,便又走过去,对着那小姐一笑,“我二人是店里新来的伙计,若是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告诉小人,小人定然竭尽所能让小姐满意。”
那小姐的目光便直溜溜的盯住了越瓷,只见此人容貌清秀,温文尔雅,十分gān净体面,眼角那颗泪痣尤为煽qíng,仿佛转瞬便要跌落下来似的。泪眼看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越瓷把秋小风往边上一挤,伸出一只手摊开来,往那台上一指,道,“我店昨日从雅秀坊新进了十数匹丝绸,若是小姐有意,不妨看看。”
那姑娘立即被鬼迷了心窍,呆愣愣地顺着越瓷的方向走过去,眼见那台子上果然摆着几匹上好的丝绸,冰蓝布色,十分典雅贤淑,又忍不住伸手去细细摩挲,赞叹,“果不愧为雅秀坊的织物,质地柔软,色泽鲜亮,不是凡品。只是……”
“我店中还有几十上百的成衣,若是小姐喜欢什么款式,到时候差人裁剪了送到小姐府上也不过五日的功夫,小姐何不试试?”
越瓷侃侃而谈,乱七八糟的一阵说,又打消了那小姐的顾虑,那小姐二话不说选好了几件衣裳便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多看了越瓷几眼,含羞带媚的神态尤为楚楚动人。
越瓷到那记账的面前登记了衣裳的名称和数量,又吊儿郎当的在铺子里转悠,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仿佛正在琢磨着什么yīn谋诡计。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嘴唇时而抿起时而嘟着,很是随便的模样。
秋小风眼见那边上有一大块铜镜,等人高,镜面也尚算光滑。他站直了身板,理了理衣领,袖口,腰带,轻轻试了试嗓音。他这么帅气的人怎么能输给旁人!
秋小风热qíng洋溢地走到门口,正打算热络的招呼上几句,却见着一个身穿着不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公子莫约是这流央城里有权有势的,同以往那位曲水山庄的少爷做派大同小异,进门先是看了秋小风一眼,便不再搭理。到了店门里转了几圈,那人瞧见秋小风,问,“你是这店里的伙计不成?”
“小人正是。”秋小风点头。
“哟,金缕衣阁什么时候还多了这种差事,真是有意思,看你长得不错,不如就跟本少爷回府上去乐一乐?”
“事qíng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小人只是店里的伙计。”秋小风咬牙切齿,后退一步,心中考虑要不要禀报店主收了这个不正经的大魔王。
“哟,你还装得挺像的,惹恼了本少爷就让你在这流央城里呆不下去!”那公子恶狠狠地威胁道,手中的扇子一合,伸过来就要去挑秋小风的下巴。秋小风虽然是个没节∑cao的,但心中也十分的不高兴起来,正准备抡起拳头揍那少爷一拳。
“哈、笑死我了,秋小风、你你——”秋小风循声望去。
只见越瓷一手扶着柱子险些笑岔了气,想必他看热闹看了个够,幸灾乐祸地嚷嚷起来,丝毫也不理会那位世家公子的颜面。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秋小风怒气冲冲的想!
秋小风收住了拳头,脸上也僵硬的笑了笑,对着越瓷一指,道,“自古泪痣多美男,他也是店里的伙计,公子不如去问问他?”
那公子早就看直了眼,推开秋小风就走了过去,秋小风被一股大力推得一歪,险些撞在了墙上,碰了一鼻子的灰。只是他转头就看见那公子一伸手就差点把越瓷推入了墙角,只是这厮敏捷得很,往边上一侧,那公子便扑了一个空,仔细一看他那脚法,移步换景,缩地成寸,看样子还是很了不得的轻功。
轻功?
这厮会武功?
看来也是跟他秋小风一样穷愁潦倒得没活路了,想要捞些银子糊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签了卖身契。
秋小风猛然间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来。
“你只要伺候好了少爷我,这里的衣服全买了也不成问题,你看如何?”那公子得意洋洋,一副财大气粗的语调,一手撑着墙壁,一手转着折扇。
“你长得太丑,我看不上。”越瓷往边上一侧,说道。
这一瞬间,那公子的肺都要气炸了,什么,这穷鬼竟然嫌本少爷丑?
“本少爷玉树临风,哪里丑了,你倒是说说!”那少爷说着便一抹头发,扇子“唰”的展开,猛烈地扇了几下风。
“主要是衣裳太丑,衬得你五短身材,体态臃肿,很不适宜。”越瓷对着那人指指点点,又摇了摇头,转身就往边上走,“如此毫无品位着实让人遗憾呐。”
那少爷低头一看,镶金的腰带,金丝的衣缘,鞋子上鹅蛋大的翡翠明珠在暗光下闪着夺目的暖光,又抬头问,“那你说怎么穿?”
越瓷的目光又一下子和蔼起来,温文尔雅光芒尽现,他随手扯了一件衣裳,“此衣尚可。”说罢便朝着那公子扔了过去。
那公子哆哆嗦嗦地接过,质疑,“当真?”
越瓷点头。
“买了。”
秋小风咋舌,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一边扶着墙壁咳嗽,一边就听见那边上有伙计找他说话。
秋小风一见,是那位负责记账的小哥,那小哥穿着一身粗布短衣,方脸宽眉厚唇,肤色偏huáng,眉眼温顺,很是敦厚老实。
他的声音有些粗,却没什么起伏,道,“小哥,你可要仔细了,若是被那位小哥抢了客人,次数多了,月钱就少了。”
秋小风一望,那公子已经被诓骗得买了一大堆合身不合身的衣裳,笑得一脸幸福甜蜜,羡慕得秋小风生不如死。
“您贵姓?”秋小风问。
“我叫李不才,来这儿gān差也有几年了,你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上忙,可千万别客气!”李不才有拿起笔杆子,摸了摸,憨厚道。
“我叫秋小风,你叫我小秋也行。李大哥,你看我这么悲催,能不能也给我记上几笔啊?”
一听此言,李不才连忙摆摆手,压低声音道,“这话可莫在提,被人听到可就糟了,这店主啊,jīng明得很,若是记错了一笔,她可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不光是小哥你,连我也要丢了饭碗了!可使不得、莫再提了莫再提了!”他说完又往四周望了一望,看见左近无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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