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初怔怔地站了半晌,道:“我一直没想过会是这样。”
“过去的事是不会忘记的,尤其是痛苦,也许你和他一样想把那段记忆保留起来,这不是忘记,而是在往前走。”沈澈轻声说着。
赵元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许是新的记忆要掩盖住以往的记忆,而我却不知道应不应不该。”
沈澈摇着头道:“人这一辈子有一段美好的记忆就够了,太多了只会增加烦恼。”
“你在说什么?”赵元初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澈。
“天黑了,走吧,我回去晚了刘大人又要责怪了。”沈澈转身往山下走去。
☆、二十
因为出去了几个时辰,赵元初回到昭华殿把下午的事处理了一下,编排了明天各处当值的侍卫名单,又把桌上一堆关于御林军事项的公文签署了。看看天色已晚,打算回王府,才走到殿门口就碰到了秦越。
秦越是御林军副统领,平时在军营的时候多,这个时候跑来让赵元初大感意外。
“赵大人你总算回来了,皇上找你都找了半天了!”秦越一脸急色。
“找我?御膳房有吃的没有,先给我拿点来!”
这会是晚上了,皇帝一找人必定有长篇大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是,我去看看,不过赵大人,皇上今天像是有重要的事,你尽快去吧!”秦越叮嘱着。
“什么时候找我的?”赵元初忽然问道。
“大概是晚饭的时候。”
赵元初立刻就往宫里走,秦越在后面直喊:“赵大人,吃的还拿不拿了?”
赵元初一摆手:“不用了,我去找皇兄要!”
御书房的陈设jīng致典雅,宫灯悬挂,香炉静立,几个书架上摆满了书,huáng花梨木的几案上堆了一堆奏折,皇帝正拿着笔在批示,赵元初就进来了。
“皇兄,有吃的没有?”
皇帝吓了一跳,差点把笔掉在桌子上:“你怎么又不让人通传?”
“每次都要通传,太麻烦了,再说你不是急着找我?”
“嘘,嘘!”皇帝连忙打着手势,一脸的无奈。
在御书房里赵元初从来不用敬语,像“陛下,臣”这类的词皇帝极少听到,但皇帝不计较,一来二去,站在外面的侍从也听习惯了。
看着一盘宵夜点心就摆在几案上,赵元初gān脆端了过来。
“哎,慢点,今天这个莲蓉糕朕也喜欢。。。”皇帝一抬头,盘子已经空了,话便说不下去了。
一碗jī丝燕窝和一碟夹着粉蒸的面饼从御膳房端来的时候,赵元初已经半饱。
“宵夜吃这些也不错。”赵元初把两样食物放在皇帝面前。
“朕晚上不吃这些。”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元初又开始吃起来。
“你怎么和饿死鬼一样!”皇帝不满地看着赵元初。
“皇兄找我有什么事?”赵元初问。
皇帝又低头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才道:“下午王太医死了,你知道吧?”
“我知不知道,皇兄心里有数。”赵元初说。
如果不是陆文琪已经见过皇帝,皇帝绝不会急着找自己。
“你还动手打了人?”皇帝不动声色。
“皇兄,是他先动的手。”
“他对你动手了?”
“我的一个朋友。”
“是什么朋友?皇叔知道吗?”
皇帝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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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皇叔,当然就是端王,赵元初的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了常态:“不过是认了个兄弟,父王没必要知道吧?”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元初一眼:“朕听说他还在昭华殿过了一晚?”
陆文琪,一定是陆文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赵元初也不动声色地道:“前几天他有事找我,来的晚,雪又大,是我留他住在昭华殿了。”
“元初。。。”
“皇兄急着找我就是问这件事?”
“当然不是,周大人死的蹊跷,想必你也知道了,今天朕听说三位大臣被害都有人在幕后指使,就想找你来问问。”
“如果皇兄要问御林军和皇宫侍卫,我一定知无不言,可三位大人的死我并不清楚。”
“你不清楚?”皇帝突然盯住了赵元初。
“陆文琪到底说了什么?”赵元初看着皇帝问道。
“他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而且不光是你,还有你那个在府衙的兄弟也一清二楚。”
赵元初突然愣住了,怎么会把沈澈也牵连进来了?
“皇兄,陆文琪的话根本不足信,臣弟的那个兄弟只是府衙的一个捕快,他能知道什么?今天在医馆门口起了纠纷,陆文琪被我。。。被臣弟打了两拳,心怀不忿才出言挑拨。”
“看看,提起你那个兄弟就紧张起来了,大概比朕这个兄弟还要亲?”皇帝皱起眉头。
“这不一样。”赵元初突然安静下来,话也简洁了。
“听说陆大人杜大人的死,府衙呈报的案qíng就是他整理的,竟然说文琪是凶手,朕真是吃惊不小,这人很聪明,案qíng编排的天衣无fèng,幸亏朕了解文琪,不然就是冤案。”
“案qíng难免一时出错,再说他也不是故意。”赵元初急忙说道。
“你小子,和他不是兄弟那么简单吧?”皇帝试探着问。
赵元初叹了口气,这个问题自己也说不出答案,虽然那个晚上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可沈澈依然是把自己当成赵大哥,言行举止上也没有丝毫不同。赵元初时常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皇帝看着这个堂兄弟,不禁黯然地道:“元初,早知道你是这样,朕不会把兴乐嫁给你。”
见皇帝提起兴乐公主,兄妹之qíng溢于言表,赵元初心里也是一片感慨:“皇兄,死生有命,有的人能寿终正寝,有的人就只能英年而逝,也许冥冥中自有天命。”
皇帝道:“你可要小心,再让皇叔知道的话,你那个兄弟就有麻烦了。”
“只要皇兄不说,父王绝不会知道,只是皇兄,你到现在还没生出一男半女,父王和王叔他们都在替你cao心。”
“朕知道,这些年把文琪留在身边,连你也看不惯他,朕的压力不小,不过朕年纪也不大吧?子嗣什么的,就那么急?”皇帝不满地说。
“没有子嗣,江山社稷就不稳固,这个道理你怎么会不知道?皇兄,陆文琪以前不太说话,现在竟然开始挑拨你与臣弟的关系,不可不防。”赵元初不失时机地说。
皇帝沉思了半晌,道:“朕知道那几位大臣多年专权,而且不时gān预政令,可他们毕竟位居一品,陆文琪的话朕姑妄听之,事qíng还是要彻查清楚,如果真的和你有关。。。”
赵元初道:“如何?”
“朕一定严惩不贷。”皇帝定定地说。
“如果真是我,难道要偿命?”赵元初问。
“三条人命,都是一品大臣,再加上今天被杀的王太医,你让朕怎么办?当作不知道?那样如何对满朝文武jiāo待?这可是比没有子嗣更加动摇江山社稷的事!”皇帝忧虑地说。
“元初,”皇帝接着道,“朕不知道此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但如果真有了证据,就算你是朕的皇弟,朕怕是也要大义灭亲了。”
“果然是个圣明君主,”赵元初半玩笑半讥讽地道,“这样一来,皇兄不徇私qíng公正严明的形象就深入民心了!”
皇帝摇了摇头:“元初,虽说你和朕只是堂兄弟,可十几个皇弟里你和朕年龄最接近,长得最像,和亲兄弟有什么区别?你以为朕愿意那么做?”
“我知道,你是皇上,天下为先,家人也只能排在后面。”赵元初把玩着案上的玉玺,似乎在对着玉玺说话。
“小心别再打了!”皇帝连忙说道。
“上次摔烂的地方还没补上?”玉玺的角缺了一块,赵元初摸着缺口皱起眉头。
“造办处说要补好得花几天时间,朕一听就懒得补了,也就是你,敢在御书房跟朕动手,要是换了别人看朕不好好收拾他!”皇帝装出一副愠怒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那个陆文琪,皇兄,后宫佳丽那么多人,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别说朕,你呢?皇叔没再催你娶亲?”
这个话题一扯到自己身上,赵元初立刻没了jīng神,的确父王已经提过几次,都是朝中大臣家的千金,虽然自己不是皇帝,但端王府一日后继无人,父王就寝食难安。
“我没有这个打算。”赵元初懒懒地靠在铺着丝绸软垫的檀木椅上,一脸的沮丧。
“就是因为你认的那个兄弟?”皇帝却突然来了jīng神。
赵元初迟疑着,表qíng忽然变得迷茫起来:“元恒,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皇帝吓了一跳,赵元初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继而又明白了—在这个问题上赵元初没打算把自己当外人。
“很简单,这个人要是总出现在你脑海里,就是喜欢。”
“可是,如果是两个人呢,想起一个的时候,另一个也会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两个?还有谁?”皇帝错愕。
赵元初剑眉微蹙,低着头没有回答。
“难道是在江陵气得你父王大发雷霆的那个?”
“你也知道?”轮到赵元初惊讶了。
“别看朕成天在宫里,消息还是不少的,哎,究竟是不是?”
“是。”
皇帝想了想:“同时喜欢两个人是不太可能的事,肯定有一个是真的,而另一个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想起来的,至于哪个才是真的,只能你自己去分辨了。”
赵元初苦笑了,这些日子只要一个人独处,脑海中就不停闪现着沈澈和戚飞羽的影子,总是一个去了一个又来。以前那么地渴望看到戚飞羽,可昭华殿那晚过后,自己竟然害怕见到他,心里的愧疚也如影随行般折磨着自己。
傍晚带沈澈看日落时说的那些话,原本是想解脱,可是,似乎没有结果。
“难道我同时喜欢着两个人?”赵元初痛苦地说。
“你还有这个本事?”皇帝诧异地看着赵元初。
“元恒!”赵元初恨不得把手里的玉玺砸过去。
“哎,你要弑君?你敢?放下,快放下!再砸了就麻烦了!”皇帝急忙跳起来一边躲闪一边大喊。
赵元初gān脆拿着玉玺在后面追,动作一快,撞翻了一张桌子。
“这是什么?”赵元初看着撒了一地的糕点直发愣,只是片刻,目光就移到了皇帝脸上,“元恒,你藏的?”
“皇兄都不叫了,太没规矩了吧?”皇帝gān咳一声,掩饰着尴尬。
“你也就比我大七个月。。。元恒,你给谁藏的?陆文琪?”赵元初狐疑起来。
皇帝一脸无奈:“给谁也没用了,都让你摔了。”虽然这样说着,皇帝还是弯下腰想挑几块完整的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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