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一开口,自己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的手指与我紧紧jiāo缠,“蛮,我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我悲鸣一声,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出来,“我不许你死!”
他凄凉的一笑,“生死有命啊。”
“不!”我扑在他身上,疯了一般的喊着,“你说过一生一世都要我在一起的!一生一世啊!我们要在一起啊!”
他抚着我的背,轻声说道,“对不住啦,阿蛮,这一回,我只有失约了。”
我蓦地止住哭喊,缓缓重复着,“一生一世我们都要在一起。”然后,我笑了,“茜,不管你到哪里,阿蛮陪你。阿蛮绝不让你孤单一个人。”
他眼中波光一闪,随即又黯淡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很久很久以后,他说话了,“阿蛮要陪我呢。真好,我的阿蛮要陪我……”看着我,他微微一笑,“只是,你还有个名字,叫做韩子高。韩子高有妻有子,哪里能就这么说去就去了?”
“不要了!”我狂乱的说道,“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他更重要?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我这般深爱?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我如此心痛?――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
冰凉的指抚上我的脸,他的神色是悲伤又温柔的,“不,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话会由他说出,――我以为,以他一贯的xing子,会要我和他在一起,――生在一起,死,仍在一起。
“有那么奇怪吗?”他轻轻笑起来,幽深笑容里有着落寞的幸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偶尔,我也会不那么自私的……我……”幽淡的声音渐渐隐没,我怀中的他似乎越来越疲惫,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变得煞白,手和脚都在开始抽搐。
“陈茜!陈茜!”我觉得周身开始在发冷,那种即将失去所有的寒意将我紧紧包裹住,我想,我就要失去我的世界了……
守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他,我只觉得三魂七魄已散了一半,梦游似的,我看到他突然睁开眼,极清晰的对我说道,“蛮,我要韩子高好好活着。”随后,他的头一垂……永远的……永远的睡去了……
“不!”我绝望的吼出心底最深的无望。
身边那些宫人们涌上来,迷乱的挥退了所有人,紧紧抱着他,不放,不放,我不放手!
陈茜,你是我的。
不放你!不放你!绝不放手!
陈茜,你是我的!我不要你离开我!
你说过要和我过完这一辈子的啊!你说过的啊!你还说过,要将政事都丢给伯宗陈顼他们,我们就逍遥自在遨游江湖的啊!陈茜,我们说过今后要过平平常常的日子啊!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个人?!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骗子!
陈茜,你是个骗子!
捧着他的脸,我失声痛哭起来:
陈茜,十六岁那年和你相遇,到如今,我们也不过就只有那匆匆十四年的相处时光。再除去中间离别斗气的时间,我们真正守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
陈茜,如果早知道,你我相守就只有这短短十数年光yīn,我还怕什么时间会磨损爱qíng?我还怕什么你会因大陈之衰而埋怨我?――如果早知道你我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宁愿你恨我怨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不让国事分了你的心神,耗了你的心血!
是我错!
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忽略了世事无常,生死有命,是我不懂得挽留住相守的不易与快乐,天真的以为我们真能相恋相守一辈子,愚蠢的相信我们真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是我的错!!!
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是我吗?我模模糊糊的想着,我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
……我……为什么,会哭……
哭,有什么用?
脑中有一个声音冷冷说道:哭吧,哭吧,哭吧。你哭到海枯石烂你哭到沧海桑田你哭到世界到了尽头,他也不会再醒来。
……他也不会再醒来……
……不会了……再不会了……永不会了……
止住哭声,呆呆的看着怀中的他,身体已经冰凉,怔怔的凝着他清瘦的面容,我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失去了!
我真的失去他了!
他再也不会闹我、嗔我,对我撒娇,对我使坏了……
他真的,已经永远离开我了……
心中充斥着的想要毁天灭地的狂bàoqíng绪激dàng得让我整颗心像似要从胸膛中迸裂出来,我忍不住长啸出声,一泄满腹悲愤怨怒!接着,胸口一紧,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睁开眼时,耳边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你终于醒了。子高,你感觉如何?”
是十三。
我迷惘的问她,“我这是在哪里?”
“你昏迷了十天。”十三将我扶起坐好,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晌,方说道,“子高,人死不能复生,陈茜死了,你,得好生活下去。”
是啊,陈茜死了,韩阿蛮也死了,剩下的那个韩子高,仍得生活。
我轻轻笑起来,“是啊,韩子高得好好活下去。”
陈茜,你要韩子高活下去,那,我们就让韩子高仍然活着吧……
一边喝着十三为我准备的汤药,一边听着十三絮絮说着我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在天康帝驾崩的次日,皇太子陈伯宗即即位于太极前殿,定帝号为光大,于明年改元,他下诏大赦天下,并诏内外文武各复其职,远方悉停奔丧……
有些恍惚的听着这些对我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我告诉自己:那人死了,而韩子高的生活仍得继续……
于是,此后就如常的上朝下朝,如常的处理军务,如常的生活着……
五月,乙卯日。
光大帝尊皇太后章氏为太皇太后,皇后沈氏为皇太后,立妃王氏为皇后,皇子至泽为太子。
五月,庚寅日。
光大帝以陈顼为骠骑大将军,进位于司徒、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迁韩子高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如故。
六月,甲子日。
群臣谥大行皇帝曰文皇帝,庙号世祖。
六月,丙寅日。
葬大行皇帝于永宁陵。
我与群臣扶椁到永宁陵。陵前有石麒麟两只,均为雄shòu,守在陵前,东西相望。这一对石麒麟造型灵巧凶悍,纹饰绚丽华美。这样子的守陵shòu,确实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幕幕莫名其妙的的qíng景:
有人说,“你不做我的皇后,我们百年以后,也许就不能同陵。不过没关系,嘻嘻,我有替代的东西哦。你看,我准备了两只麒麟,都是雄shòu呢……”
石shòu雕好时,有人指着它们,笑说,“西侧那只独角的,是我。你看,它身上有茜糙,那茜糙,就代表了我!东侧那只双角的,就是你!”
然后又有人不解的问,“为什么我是双角shòu,你是独角shòu?”
那人又是笑,还带了些不好意思的扭捏,“嘿嘿,世人传说,独角的shòu比较任xing脾气比较怪嘛……”
“哦,你还知道你比较任xing啊?”
“嘿嘿嘿~~~”
……
……谈笑的二人,浓qíng蜜意的二人,含笑相拥的二人……
……那,是我的前生吧?是我曾经愉快欢笑过的上辈子吧?
轻轻拭去脸上的不明液体,我不解的问自己:已经是夏日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冷?
关于“食色xing也”
曾有朋友在看文时指出,食色xing也,不是孔子所说,而是孟子所说。某欢再想了想,觉得好像是告子所说。因为拿不定,所以广求高手为某笨欢解答。如今,终于明白啦:食色xing也,某欢一直以为是孔子所说,但实际上,是出自于<孟子。告子>中。
原文如下:
孟子·告子章句(上)
告子曰:“食色,xing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
孟子曰:“何以谓仁内义外也?”
曰:“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于我也;犹彼白而我白之,从其白余外也,故谓之外也。”
曰:“异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于长人之长与?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异乎?”
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故谓之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是以长为悦者也,故谓之外也。”
曰:“嗜秦人之炙,无以异于嗜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然则嗜炙亦有外与?”
(注:“嗜”为原文中shi的通假字,原字去口字旁。 >_< )
这段文字的大意,是说仁是先天的,义是后天的,孟子认为是错的,借白马之喻以反驳。
再抄段朱熹的孟子集注:
告子曰:“食色,xing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告子以人之知觉运动者为xing,故言人之甘食悦色者即其xing。故仁爱之心生于内,而事物之宜由乎外。学者但当用力于仁,而不必求合于义也。
告子曰:“生之谓xing。”生,指人物之所以知觉运动者而言。告子论xing,前后四章,语虽不同,然其大指不外乎此,与近世佛氏所谓作用是xing者略相似。
xing在这里并不表示是男女的…xing…
意思说的是人的本xing,xing灵,和佛家说的佛xing是一个意思。
孔子,只说过:食色,人之大yù存焉。
意思与告子所说的相同,但食色xing也,并非是孔子所说。
而笨欢,则把告子所说,当作了孔子所说,虽说孔子也说过意思相近的话,但,食色xing也,这句话实在不是孔子所说(汗,狂汗)
所以,对不起啦,因为某欢看的书太少,所以,害大家也跟着看错误的东西,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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