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_寒衣【三部完结+番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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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猫似乎感觉到他的黯然,伸头在他手里蹭了蹭,雾蒙蒙的眼望着他。

  好可爱。君笑笑着摸摸它,才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对方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或者准确的说是孩子,长得很清秀,就是有些畏畏缩缩,显得很放不开。目光集中在小猫身上,一双眼中又是担忧又是关怀。

  君笑心中一热,声音放柔:「这是你的猫?」

  少年脸一红,低下头去:「是、是公……是我家小姐养的猫生的一窝小猫,小灰太弱了又被压伤了,我本来想找人帮它看看,结果不知怎么它就跑没影了,我又有事,才有空出来找它。」

  「它叫小灰?」君笑托起小猫,点点它的鼻子,「我已经给它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处,不过我并不擅长此道,你还是带它去看看大夫的好。」

  少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却摇了摇头:「谁会管它死活,小姐看它病弱,都想要把它丢掉,我是偷偷把它留下来的。」说完上前一步,凑近君笑身前,「公子既然懂医术,可否帮忙照顾它到伤好?」

  君笑略一迟疑,小猫和少年黑漆漆的眼一齐对上他的,让他心一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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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沈庄上下都是按数字排的,但是少年地位太低,连个数字都没有,庄里的人都叫他小冬。小冬不过是个扫地打杂伺候人的,据说他伺候那位主子脾气很大,平时少有空闲,只有偶尔找空过来看看小灰。

  君笑几乎把全部jīng力都放在照顾小灰上,他本来整天也无事可作,又无法练功,现在步吟也不过来打扰他,他体力无法负担得起一直走动,小灰也就成了关照重点。

  小灰也争气,一开始瘦瘦小小又病弱,被养了一阵子之后腿也好了,满地跑之余也胖了不少。

  小灰是只很活泼的猫,每天蹦来蹦去的,君笑跟着它跑,身体倒也有所好转。

  而小冬经常在空闲时过来看小灰,和君笑也越发熟悉。小冬是个善解人意的,从来不提君笑处境,让君笑在这尴尬qíng境下,还有些喘息余地。

  君笑所住的流夙轩离七步轩很近,然而也是姬妾房舍之一。因此君笑每日活动,都在裳红院里,步吟妾室们的屋舍之外。

  他现在身体好了许多,为了带着小灰多走些路,有时也出流夙轩多往外走些。于是便能常见旁侧女子指指点点,使他受rǔ之感益深。

  他倒从不会看低这些女子,但他自己身为男人,混迹在姬妾群中,这点就足够让他羞愤难当了。

  步吟眼光高,所选姬妾均是貌美如花气质绝佳的女子,君笑每每觉得自己在这院中简直是突兀之极,偏偏每日还要在他人眼光中跌跌撞撞。

  几名女子对他兴趣很大,大概是因为步吟近来很少碰其他姬妾,她们好奇吸引了他眼光的男人。要知道沈步吟虽然不是什么压抑yù望的人,但于此并没有过多投入,对他而言,有很多事qíng远比眠花宿柳要来得重要。

  前阵子听说他的七步轩里面住了人,她们已经很惊诧了。后来这男人又被分到离七步轩最近的流夙轩来养伤,钱十七露些口风说男人的伤有些是因为jiāo合过度,几乎让她们怀疑起男人是不是长得倾国倾城,方才让庄主这么不节制。

  结果见到人,虽然相貌不俗,但也只是中上的英俊,而且毫无女子气息。照她们来看,庄主和这人在一起,倒是庄主更像女人。

  步吟姬妾共五人,前三人同出一师门,大师姐詹一平时在步吟面前装得温柔体贴,私下里却有些泼辣,好奇心又qiáng,于是常常带着师妹跑去和君笑聊天,看他艰难走路。

  君笑起初以为这几名女子怀着恶意,毕竟他在这庄子里的身份是男宠,被瞧不起以致嘲讽也是正常的,但她们都很友善,帮忙也都是出于真心,只是她们不知道君笑来历,也不知他满身的伤是怎么造成的,所以谈天时都不触及这些话题。

  君笑虽觉尴尬,但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对他稍好他便不会拒绝,也只好每日和这几名女子聊些有的没的。

  她们比钱十七聪明多了,说话闲扯是闲扯,绝不会透露半句庄子的qíng况,最多是告诉君笑步吟的脾气习惯,让他平日多加注意什么的。

  君笑自是哭笑不得,他又不想做什么男宠,她们提点他做什么?

  说得烦了,君笑便问詹一:「詹姑娘,你不是沈步吟的姬妾吗?」言下之意你我本该争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詹一眼珠一转:「楚六,你知道我们姐妹不止是姬妾的身份,我们都会武,莫二擅长暗器,冷三善使毒。对我们来说,庄主的宠幸绝非必要。」

  她微微笑着,忽然想起什么,笑容转冷,「我们又不想当真跟庄主一辈子,又不是爱他爱到神志不清,他宠爱谁,跟我们有什么相gān?最好他被你迷得七荤八素,让我们都散了,这辈子不娶妻才好呢,省得我们每日还要看那女人的嘴脸!」

  「那女人?」君笑追问道。

  「什么庄主表妹,叫杜凤荷。」詹一撇了撇嘴,「楚六你为人谦和,最要小心那女人。她在外院住,镇日往内院跑,沈哥哥沈哥哥叫得那个亲!我们几个平日也不知道受了她多少闲气,要不是看她是阜宁……」

  她忽地住口,硬生生转了话,「她是庄主亲戚,我十个耳光都扇过去了!」

  「哦。」君笑点点头,「庄主不是来这边办事的吗?为什么还要带上表妹?」

  詹一冷笑道:「谁要带她,还不是她自己缠着来的。反正她用药jīng到,让她随行也有好处。」她一侧脸,「不过这女人算是无耻到家了,真当自己是沈庄庄夫人,哼!」

  君笑低下头,心下思量。

  这沈庄有武功高手、有善用毒的,有善医的,他夜探庄子那天还注意到庄里有些屋舍树木方位奇特,似乎有八卦五行蕴于其中。他选在此处居住,显然是为了jiāo通方便……

  他想得入神,都没注意詹一已经住了口,而眼前多了名女子,直到手臂处感觉到尖锐刺痛方才抬头,见一名绿衣女子俏立,表qíng却甚是凶悍,纤纤玉指狠狠掐着他手臂,其至碰到旧伤,让他顿时滴下冷汗来。

  「你放手!」詹一尽力拉着那女子,然而有些不敢伤到对方,施力有所保留,无法拉开对方。

  她秀眉微颦:「杜凤荷,楚六受伤未愈,你这样动手动脚的,万一加重他伤势,庄主怪罪下来我可不知该怎么jiāo代!」

  杜凤荷闻言,眉竖了起来,秀美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詹一,你是拿表哥来压我?」

  她的声音渐渐升高,「我倒要看看表哥向着谁!不就一个男宠吗,表哥才不会在意呢!」

  「是吗?」詹一冷笑,「若他不在意,你今天来gān什么?」

  杜凤荷脸色一变。

  她只是跟步吟提了提君笑,说他来历不明杀了便算,步吟竟因此对她大发雷霆。她心下不甘,才来裳红院找碴。

  步吟向来心硬,如今对一名擅闯庄子的男人竟如此回护,可见用心。步吟虽然一向对她爱理不理,但她早认定步吟将来妻室非她莫属。反正步吟对于「任何人」都不曾在意过,所以即使姬妾来来去去,她也不会太过担心。

  可这男子不同,步吟瞬间的bào怒,昭示他的在意,杜凤荷知道这次是遇上qiáng劲对手,自然要过来杀个下马威。

  君笑不知这些争风吃醋的心态,听她二人说来说去都脱不了沈步吟,不由烦厌。尤其她们总是要说沈步吟对他如何如何,什么喜欢宠爱之类,让他无地自容。

  君笑右臂狠狠一摔,挣脱杜凤荷的箝制。他右手手筋已断,这一摔是用了全身力气,挣脱杜凤荷之后站立不住,狠狠倒下去。

  身体摔得极痛,却没有心里痛意来得重。废人,果然是废人,只能在这里和女人争宠,想甩开对方都无力,只能让自己倒下。

  他咬住唇,低低笑起来。

  詹一见状,对院落旁侧守着的钱十七使了个眼色,钱十七连忙退下。他们在这庄子里身份并不高,无法与杜凤荷为敌——沈庄庄规极严,以下犯上是大忌。

  「你笑什么?很得意是吗?」杜凤荷见他这般,怒气更甚,一脚踢过去。

  詹一在一旁阻拦,被杜凤荷顺手点了xué道:「詹一,你别以为你是妾室之首就可以违逆我,别忘了,我身份远在你之上!」

  君笑皱眉:「杜姑娘,你找在下麻烦,关詹姑娘什么事?请你放开她,君笑由你处置。」

  「哼,好个郎qíng妾意!」杜凤荷俯下身,给了君笑一个耳光,「你以为表哥宠你我就不敢对付你了?楚君笑,你不过是一个擅闯沈庄的细作,表哥舍不得杀你,我可舍得!」

  君笑又是一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心道我虽不自行求死,却也不会苦求苟活,你这般以死相胁,却是找错人了。

  杜凤荷原本只是想让他求饶,听他这么说,血气上涌,「唰」地抽出鞭子。她惯用银鞭,平时盘在腰中,这么一抽自是姿态极美。

  借着抽鞭之力,她向地上之人狠狠打下去,君笑只是闭眼,感觉鞭子末梢倒刺已经刺入肌肤,咬紧牙不喊疼。

  一旁詹一大吵大嚷,又不敢在这qíng况下说什么威胁的话,心知任何胁迫都会让杜凤荷下死手,偏偏君笑唇角翘起来,睁眼看着杜凤荷淡淡问了句:「就为了那种男人?有必要吗?」

  她是求不得,他也是求不得。她是求之而不得,他是求不要得。

  且不说他是男子,即使他是女子,对那样冷酷心狠的男人,也绝不会有半分动心。

  他实在想不出这女子执着些什么,沈步吟除了犹胜女子的容貌之外,哪里还有半分可取之处?

  君笑这问题是真心,杜凤荷却气得失去理智。

  她多年来苦求表哥一点注意,都不曾得到,这男子得到表哥如此多的关注竟然还说风凉话,当真是……不可忍!

  她眼神一凛,手中鞭子一卷,缠上君笑脖颈。

  君笑的脸涨得通红,手几度向上想抓住脖颈上的鞭子,都又停住了。眼中竟然露出笑意,想这一个多月没死,原来是等着今日。也好,女人鞭下死,总比被侵犯而死来得漂亮点,就是起因是争风吃醋,实在无聊。

  眼前开始出现奇异的光点,君笑极力想着县太爷和那帮捕快朋友的脸,想着晓菡的笑,脑子却已经迷糊不清。想说抱歉啊,还是没抓住采花贼,也没攒够银子给晓菡赎身。

  他在心里微笑:原来还是不想死啊。

  「你做什么?!」

  雷鸣般的怒吼,风刮到身边,喉咙处忽地松了,新鲜空气涌入体内,反而让他剧咳不止。君笑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在缓缓拍打着他的后背,男人声音却是冷得冻人:「杜凤荷!你竟敢对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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