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有如狡狐,极为yīn险jian诈。
我下意识看向了陆隶,目光中不自觉带了几分求助的味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隶见我看向他,忽然笑了一笑,说道:“五弟,不要为难七师傅了,就在你的身边加个客座吧!”
为着陆隶到底是主人,乔炳彰再横,也不好扫了他表哥的面子,遂松开我的手,让人在他和乔炳坤的中间加了个空座,笑道:“七师傅,坐吧!”
不知为何,这“七师傅”三个字从他嘴中蹦出,格外地叫我不舒服。
再说这位子夹在乔老五和乔老六的中间,委实叫我膈应得慌。只是眼下没得挑,只得缓缓地坐了下来。
乔炳坤笑眯眯地给我倒酒,边笑道:“还是表哥面子大,七师傅肯赏脸和我们坐一处了。来,七师傅,上了我们的桌,得按我们这桌的规矩来,先喝了这一大海吧!”
赫然一个装满了酒的巨大海碗朝我推来。
虽说有时候赴宴应局,我也有喝醉的时候,但像这样上来就是一大碗的,实在罕见的不怀好意。
猛地这么一大碗下去,只怕立时就能醉死。
想是我的面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乔炳彰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笑道:“仙栖,若是喝不了,和我说句软和的,我的面子,在老六前还是管用的。”
乔炳坤亦挑眉:“那是自然。”
我环顾桌上的其他人,不是搂着伎子玩笑,就是笑眯眯的夹菜喝酒,可谁不是悄悄的斜乜着眼,要瞧我的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端起那比脸还大的一海碗,对嘴开始往下灌。
咕嘟咕嘟,酒从我的嘴角边渗出,滴落在我的衣服上,我感到胸前的衣襟渐渐湿透了。
不知道乔炳彰和乔炳坤这时候是什么反应,我也顾不上了。
冰凉的酒水从喉咙流淌进胃里,搅得胃开始有了反应。更兼呛人的酒气从鼻子前窜入,辣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拼命之际,忽听得一声:“别喝了,别喝了!”
我晕晕乎乎间,辨识出来,是陆隶么?
挣着脖子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酒,刚一低下头,酒就差点从喉头溢了出来。
我连忙扭过脸去,捂住了嘴巴。
没过片刻,酒热就从身子中燃燃升起,从胃部一直窜到了脑仁,我被辣得呛出星星点点几滴泪来。
乔炳彰不忘鼓掌叫好,他声音莫名的森冷:“好,好极了!仙栖果然豪气冲天,非同一般!”
他说便说罢,何必又把脸拉得那么长,yīn冷的厉害?
我不明白。
难道喝下那一海的,不是我,反是他?
一个在桌边侍候的丫鬟端了一碗热汤到我手边,我一怔,她却笑道:“仙栖少爷,是我们陆少预备给您的。您空腹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喝点热乎的压一压吧!”
我笑了笑:“多谢。”
却是看着陆隶说的。
乔炳彰却幽幽说道:“表哥怎么突然这么会疼人了?莫不是要和我争?”
什么鬼话!竟把别人想得同他一样恶心!
我撇过脸去不理他。
身后有人说道:“陆少,六爷请的人来了。”
陆隶忙清了清嗓子,笑道:“请进来吧!”
我以为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只当不关自己的事qíng,低头一勺一勺的喝汤。
别说,一点点热汤下到胃里,顿时舒服多了。
乔炳坤突然隔着一个伎子拍了我一下,笑道:“七师傅,怎么连你们自己人来了,你都懒得看一眼?”
我怔了怔,自己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身后熟悉的一声:“陆少,六爷,长秀来迟了,请恕罪。”
我急忙转过头,果然看见长秀在身后一揖到底。
他什么时候和乔炳坤缠上了?
我心中警钟大震,这个乔老六可比乔老五还要yīn毒,虽然这兄弟二人都是打死人都不眨眼的恶霸,可这乔炳坤比他哥还要有心眼,一颗心上全都是窟窿眼!
乔炳坤抢在陆隶前先笑了:“哦?你在哪儿被绊住脚了,我叫也敢迟来?”
长秀全然不复跟着乔炳彰时的猖狂,答得颇为小心:“六爷叫来,不敢再应别人,只是来的时候弄脏的衣服,失了仪容,回去换了一件gān净的,这才耽搁了。”
乔炳坤笑道:“是么?”
长秀始终低垂着头,应道:“是。”
“原谅你原不难,只是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况且又都是我的亲朋故jiāo,你叫我的面子上怎么好看?”乔炳坤轻笑着,慢条斯理地笑着,忽然对上我的双眼,“七师傅,听说你是长秀的师哥,你们师兄弟从前犯了错,都是怎么惩罚的?”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我和长秀身上,一时间都带了几分看戏的味道。
果然不是好东西!
我缓缓站了起来,有些醉意的脑袋不是那么清醒,只得拿最老套的办法解围,递了一杯酒去:“那我代长秀向六爷赔罪了,六爷大人有大量,满饮了这杯吧!”
他微微偏过脸去,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身后。
忽然一只手摁在我的肩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将我摁回了椅子里。
乔炳彰说道:“老六,你要管教你的人我不管,但不要牵扯上别人。”
乔炳坤满口笑着答应:“是是是,五哥教诲的是。”
他看向长秀:“这样吧,你师哥也算给你求过qíng了,我也不再追究了。今天是我大外甥的百日宴,我夸下海口要给在座的各位哥哥瞧见稀罕玩意,所以特地叫你来,你可不能辜负了我的这番心意啊!”
长秀低声应是。
不知为何,我的心却不禁提了起来。
第19章作践
“各位,昔日武后蓄男宠张昌宗,世人以为美,则令扮作仙人王子乔,着羽衣、骑仙鹤,chuī笛游幸。”乔炳坤笑着缓缓说道,“我们哥几个虽不是武后,可逍遥快活,却不能逊于一介女流。”
他说着,走到长秀身边,硬是扳起他的头,摩挲着长秀的脸颊笑道:“你们看,今我有长秀,能不能堪比当年的张昌宗?”
陆隶的妻舅何冲第一个笑起来:“像!有个张昌宗,正好还有个张易之!”
不等我恼,乔炳坤先笑:“哎,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多说。七师傅这样带刺的玫瑰,我可怕扎得手疼。”
他向乔炳彰挤眉弄眼:“还是留给不怕疼的去吧!”
乔炳坤一手搂着长秀的腰,一手托着长秀的下巴,笑道:“我啊,就想亲眼看一次骑鹤chuī笛的王子乔,今天不如叫长秀扮上,给我们开开眼界?”
他凑到长秀耳边,气息都把长秀的鬓发chuī了起来,他笑:“秀儿,给不给扮一个?”
我眼见得分明,长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但长秀毕竟也摸爬滚打那么久了,他愣生生堆出一个笑来:“是,六爷高兴就好。”
也不知乔炳坤从哪儿,真弄了个巨大的仙鹤玩偶来,几人推着才能动。看得在座的纨绔们纷纷拍案叫绝,兴奋不已。
又弄出一套薄纱衣服来叫长秀换。
长秀接过衣服来,想要披在穿来的外衣上,却被乔炳坤劈手夺了过去,在长秀疑惧的目光下,抖了开来,笑道:“这可是进贡用的好纱,薄如蝉翼,软如烟雾,就这么马马虎虎的穿上,岂不糟蹋了?”
他啧啧两声,下令:“把你外面衣服脱了。”
长秀脸上一阵难堪,手上却一刻不停,解开了外衣的拖了下来,伸手要去拿那件纱衣。
乔炳坤却不肯放过他:“继续脱!”
长秀低垂着眼脸,缓缓伸手又把里面的一件青色衣裳解开了。
虽然渐冷,可长秀一直穿得单薄,这下便把白色的亵衣露了出来。
那么多人的瞩目之下,想必一定很难堪。
长秀伸出手,轻声说道:“不敢烦劳六爷大驾。”
乔炳坤那厮却轻笑:“长秀,你可越来越会糊弄我了!我们哥几个等了这么会儿,你就给我看这个?”
说完,立刻把脸翻了:“快脱!全部都脱了!”
长秀闻言,霎时白了张脸,猛地抬起头看着乔炳坤,很是不可置信。
我亦不能相信,这些人就这么直接作践别人!
长秀见乔炳坤铁石心肠不肯变更,缓缓地跪了下来,声音尾捎都带着颤,说道:“六爷,您是出了名的善人,长秀跟着您虽然时间不长,可一直不敢怠慢。求您疼我,饶过我这次罢!”
他说着,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听得我心里越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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