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乔炳坤大约压根没有心,居然冷笑起来:“长秀,你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我脸呢?”
长秀听了,开始哆嗦起来,连连地磕头。
乔炳坤却不肯饶过他,一把扯住长秀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跟着就去扒他的衣服!
一个伎子惊呼了一声。
随即是那一班老爷们的哄堂大笑。
长秀拼命挣扎着拢自己的衣服,已然换了哭求:“六爷,六爷您开恩!”
刺啦一声,白色亵衣被扯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长秀的肩膀来。
他常年捂得严实,皮肤白的很,立刻招来一声调戏的口哨。
长秀被羞rǔ得涕泪横流,就是挣不过乔炳坤那厮!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来。
乔炳彰第一时间来拽我,我一把甩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使劲推了乔炳坤一把,趁机搂过长秀来。
我怒:“六爷,您什么意思?”
乔炳坤被我推了一把,也不恼,理着袖口轻笑:“七师傅,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弯腰拾起长秀脱在地上的衣服,裹到他身上,冷冷一笑:“六爷拿我们师兄弟醒脾,我们认,只是别闹过了头,否则大家脸上面上都不好看!”
乔炳坤哪里会把我的狠话放在心上?
遂轻笑道:“七师傅,你想怎么给我脸色?”
他笑得一副轻狂làng子样,看得我直恨得牙根痒痒。兼着长秀在我怀里一个劲的抖,更是让我痛心。
我冷笑:“六爷如今瞧不起我们,不过是因为我们势单力薄。不过,就算是条狗,欺负得狠了,也得咬人的!更何况我们不是狗,自然比狗还多几分气xing!”
说着,亮出了宇文钊给我的那把明晃晃的匕首,直直对着他。
我听见有几个伎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乔炳彰亦喝道:“仙栖!”
我不退反进,握着匕首的胳膊朝前直直伸去。
乔炳坤挑眉:“七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打着哆嗦,语气却出离的坚定:“若是六爷今日执意羞rǔ我们,我宁愿杀了你,再给你赔命!”
“我的命,你赔得起?”乔炳坤不以为然,朝前走了一步,“亦或是,你真的下得了手?”
我只感到一股滚烫的鲜血在我的胸腔里翻滚。
他又朝我走了一步,眼看就要抵上我的匕首了。
陆隶大概是突然意识到,我说的不是赌气的话,而是真的打算和他拼个同归于尽,大声喝道:“老六!站住!”
我已不能掩饰自己眼中的敌意,冷笑:“你再走一步,我就捅破你的喉咙!到了阎王地府,也没什么命贵命贱了!”
余光里,瞥见乔炳彰朝我冲了过来。
这个东西最不是人!
他和长秀好的那会,只怕不知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又许下多少海誓山盟,现在翻脸不认人,倒说起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来!
可见这些人都没心肝!
我如是想着,手上已然不受控制,朝冲过来的乔炳彰狠狠戳了过去!
就听得乔炳坤肝胆俱裂的一声“五哥”,乔炳彰已用手抓住了我匕首的刀刃!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仙栖,放手!”他冷静无比,竟还知道叫我先松手。
我却已然呆滞住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乔炳彰皱了皱眉头,大约是割破手掌的疼痛刺激了他。
他向我作保证:“仙栖,你松手,老六不会再为难长秀了。”
长秀亦在身后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师哥,松手吧,五爷的手流血了。”
白刃上渐渐染了鲜红的血,浓浓的血腥气直直冲入我的鼻子,窜进我的大脑,我这才反应过来。
上牙磕着下牙,话却不退缩:“你松手!”
我自己的匕首,我为什么要松手?
乔炳彰打量我,也许是在估量我现在还处不处要拼命的状态。
铁锈似的味道令我烦躁起来,我咬牙:“你快松手!”
乔炳彰忽然笑了笑,紧跟着松开手。
陆隶急忙叫人给他包扎,乔炳彰却笑道:“仙栖,你伤了我,不给我包扎么?”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好像被割破了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是我理亏在先,却也不愿意低头。
我冷笑:“我不!”
乔炳彰循循善诱般的哄我:“仙栖,你给我包扎好手,我叫老六不要为难长秀了,如何?”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长秀,他的一双眼都哭红了,下嘴唇亦被自己咬破了,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惊疑起来,难道,长秀还挂记着这个流氓乔老五?
长秀轻轻说道:“师哥,你……”
有如五雷轰顶。
长秀啊,长秀,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把自己的感qíng就这么便宜地舍给了乔老五这么个东西!
我为他抱不平,冷笑两声,说道:“五爷,人家说露水qíng缘,您和长秀好歹也相知相jiāo了那些日子,如今就不肯为他说句公道话么?”
乔炳彰皱起眉来,似乎有些不解:“……仙栖,你不高兴了?是因为我和长秀曾经……那些,不过是你qíng我愿的逢场作戏罢了。我对你,才是……”
我哪能容他说完?
“你疯了!”
就听得长秀在我身后迸出一声尖锐的呜咽声,我心都快碎了,脑海中一团乱麻不能理。
“你不要再胡说了!”我警告他,“我给你包扎!”
我看了看长秀,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从侍女手中接过了纱布低头给乔老五包扎起来。
不得不说,这匕首着实锋利,竟在乔炳彰的手掌心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乔炳彰盯着我,嘴角竟渐渐扬起笑来。
我恼,他难道是石头做的,不怕疼么?
这么想着,包扎的手上不由加大了两分力。他“嘶”了一声,笑容却有增无减。
神经!
飞快地给他包扎完,乔炳坤忽然在一旁幽幽说道:“难道长秀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叫我脸上怎么过得去?”
陆隶蹙眉:“老六,你还要怎么闹?”
乔炳彰亦换了阵营:“老六,罢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是你的功德不是?”
长秀跪了下来:“是长秀的不是,给六爷添堵了。请六爷责罚。”
他把头压得极低,叫人看不出脸上的喜怒来,我却莫名知道,他在哭。
“罚你?只怕你师哥又要心疼。等会再在我五哥和表哥耳边chuīchuī什么yīn风,还不指定我要挨多少骂呢!”乔炳坤不悦起来,说的话越发难听。
乔炳彰亦沉了声:“好了,老六!闹狠了有什么意思?今天是吃酒取乐的,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陆哥一个面子。”
说罢,对上长秀:“长秀,你把衣服穿上,给我们好好chuī一曲,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如何?”
长秀低低应了一声是。
乔炳彰露出满意的神色,看了看我,邀功似的笑:“仙栖,你说这样好么?”
不等我说话,又笑:“等长秀chuī完,你再给我们唱一出《游园惊梦》,就当是给越之兄的贺礼了。”
他这话说得姿态极低,倒叫我没意思起来,只得点头答应了他。
第20章一月之约
不得不说,长秀chuī笛子的时候,真是丰神俊秀,漂亮极了,连我看了,亦有爱怜之意。
只是乔炳彰的视线太过灼热,叫我越发烦躁起来,只得借口解手出去。
刚一走出屋子,扑面而来的寒意立即叫我清醒起来。
冷风chuī在身上,解了酒热,亦缓解了我内心的烦躁之意。我叹了口气,缓缓在廊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夜凉如水,月色皎然。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思念起母亲来,想念她在我头顶上摩挲的那双温暖柔软的手,想念她心qíng好的时候会微笑着说:“仙栖,秀儿是弟弟,你要多照顾他。”
那时候,我还和长秀走得很近。
那时候,亦没有今时今日的尴尬。
我只觉面上一凉,不由怔怔拿手去摸,只怪是酒喝多了。
忽然间,肩上被轻轻拍了一下,我一惊,急忙转过脸去,就见陆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递来一块gān净手帕。
我连忙用手背擦去了眼角滚落的那一滴断肠泪,摇了摇头,笑了。
陆隶亦笑了笑,颇为苦涩地说道:“方才,实在是……对不住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阿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