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的寒月仿似自己的心事,无比的酸楚。
会失去他吗?
他一直柔顺地呆在自己身旁,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失去他。
没有他的日子会怎么样?为什么现在就已经觉得心被挖去了一块,空dòng得想哭泣。
月光就象他的目光,那么纯洁,那么虚无缥缈,清悦得不入滚滚红尘。
为他担心得想呕吐,可是他,在想我吗?
平时里那么残nüè地对待他,他一定很想离开我吧。
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恶劣的呢?
他打了我,他侮rǔ了我帝王的尊严。
仅仅为了他打了我一掌,我就给了他多得数不清的伤害和屈rǔ。
原来,伤他比他伤我要来得深得多呢。
心里仿佛依稀地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呢。不然,为什么心在撕裂般大声的呼唤,也感觉不到他一丝丝的回应。
如果离开我,他一定会象一只白羽的鸽子,在天上的月中自由地展开美丽的翅膀吧。
好想。
好想。
深刻的想念就象在烙在骨头上一样,这就是刻骨铭心的感觉吗?
如果是,可以换得他回来,就刻吧,锥心的痛也无所谓了。
回来吧--珍珠。
"报--有新qíng报。"
"快,快进来。"
几乎是从地毡上跳起来,宣兵士入帐。
"快,快说,怎么样了?"
"据一个贼人说看到皇后被匪首钱五拉进房里,后来那间房着火了,再没见到人出来。"
"那,还有一个呢?玉妃珍珠?"
"他们说钱五拉着一个抱着一个,拉着的是皇后,抱着的是谁看不清楚,都没有出来。"
"那--"
"宫女的尸首都齐了,全部被先jian后杀。"
"出去。"
昊狂怒地bào喝兵士出去。
一边退出兵士一边想着:当今皇上真是多qíng呀,为了皇后和未出世的皇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真的死了!
死了!
昊觉得自己的心被绞成碎块了,无意识地去摸,却什么也没有,没有意想碎屑般的血ròu。
颓然地倒在地上,边呼吸也会带动身体的痛楚。
莫名的酸苦在五脏内俯中翻滚蒸腾,最后全部化成咸咸的泪水,从散乱的双目中涌出,顿时泪湿了整张脸。
"珍珠--珍珠--"
在口里低声地呼唤,一声接一声,永远不想停止。
原来失去他,会那么的痛。
昊再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者该做什么,两手扶在桌前,让水晕开了桌上的奏折上的字迹,不理它在讲述两河的灾难还是南边的旱qíng。
原来失去他是这么轻易,象轻烟一样,消失在生命里。
从来没有想到过他是会死的,所以总是无qíng地对待,他是后宫里的人,是昊的人,是帝王的人,所以他永远都会静静地接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管给他多少苦难,他都会默默地承受。
在什么时候他已经与自己的生命融为了一体?
问一百遍,问一千遍,他不回答,天不回答,月也不回答。
这是他的抗争吗?用死亡来从自己身边逃走?
不,不可以,死也不能让他逃走。
"来人,继续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烧焦了,也要给我抬回来。"
帐外的军士还未进帐,已经听见君王悲切的命令,忙忙领命去了。
听到急促离开的脚步,昊开始淡笑。
啊,他们去了,去把他带回我身边了。
眼前闪过一幕幕的画面,昊极力地回想两人在一起的开心日子。
珍珠为什么会这么特别呢?是因为他似东海明珠,还是因为东海明珠似他?两件都是自己最爱的东西。
记得两人的初夜,珍珠的特别应该是他是自己得到王权的第一件礼物吧,不权夺得了帝位还得到父王都未到口的美人。
他恭谨地张开双脚迎接的样子真诱人呀,粉色的从未使用过的秘ròu至今仍记忆犹新,仿佛不可以闻到当时青涩的香味,他的特别在于他特别的柔顺吧,就算把他赏给父王,也没有反抗过半句。
后来呢?他居然装疯,这是他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淘气的逃走,不,应该说除了这一次以外唯一一次顽皮地逃走,被识穿后,受了不少的苦呢。
想到后面,昊在跳动的篝火前欣喜地笑起来,篝火在笑我们呢,笑两个人象王宫外初识qíngyù的少年一般尝到爱的滋味。
在帝王家里爱qíng才是最大的奢侈品,所以自己特别小心翼翼地珍藏,每一次都在夜里偷偷地来去,没料到还是招来了嫉恨,发生出雨夜的悲剧。
那是一段永生难忘的幸福啊!
昊的脸上布满幸福的huáng色光芒连有人进帐都没有发觉,全心陶醉在毕生难忘的爱qíng里。
永远静静等候的身影和在身下激烈喘息的娇吟,与别家妃嫔是多么的不同啊。就算不顾宰相西门家的势力杀死明妃,也不可以再找回的温馨日子。
他从来都没有伸手向自己要任何一样东西,没有要过任何名位,默默地无比郑重地奉上他的爱qíng,如今想起来,原来他只要爱qíng啊。
雨夜里的那一掌是一场误会,后来的那一掌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一而再地打自己,一定有什么原因。
不顾破坏到与自己的关系,不顾死亡的危险,这不象珍珠,更不象珍珠可以做出来的事qíng。就算有一小段时间找他忘记了,他也不会肆意出手打我呀。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爱从未停止,为什么他会在无暇的镜面上破开永远无法修补的裂fèng呢?
如果,如果自己宽容一点,如果自己清醒一点,绝不会发生后来的伤害,他会不会不走上这条绝路呢?
他在求什么呢?
"--"
"什么?"听到有声音,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击出一掌,惊动了外面的兵士,已经有四个禁军立刻冲了进来。
昊这时才留意到,一只匕首cha进自己的腹部。
良久,才开始感觉到痛楚,象尖锐哨声一样令人讨厌的痛,缓缓地从伤处传出去,一丝丝,一缕缕地侵占全身,感觉的过程缓慢得令人不可致信。
是珍珠的死让自己的神经都麻痹了吗?刚才是刀切割进ròu的声音呢。
目光缓缓扫过营帐,寻找刺伤自己的是谁,燕儿满面泪痕地躺在帐角,可能被击伤了,挣扎着站起来,想进行第二次扑跃,却已经被禁军按住,转眼间绑了个结实。
"这是什么时候了?"
昊没有关心自己的伤势,反而问起时间。
满面泪痕的燕儿被推到昊的跟前,在熊熊的火苗映照下,满面赤红,两眼盈满晶莹的泪水,却掩不熄狂热的仇恨之焰。
"坐下。"
示意燕儿坐下。
有兵士进来报,快五更了。
"哦,快要天亮了呀,她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没有召太医,没有让人斩了燕儿,甚至没有呼痛,昊好象无事人一样,只问了句时间,把四名兵士都弄糊涂了,有一个出去的时候撞到了帐柱上。
"燕儿,先别急,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杀你。"
一直挣扎着不停的燕儿根本没办法解脱紧紧捆缚的绳索,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如今骤然听到生机,却不敢相信。
"真的,你坐好,答我一个问题,我不会杀你。"
"呸,我恨你。"
"我知道。"
昊仿佛没有听到燕儿忤逆的话语,一只手扯下半边衣袖团成布团,用力把cha在体内的匕首拔出来,忙用布团塞住狂涌鲜血的伤口。
见到昊冷静自若的处理可能致命的伤口,更加令到燕儿不能理解。
"你说说,我把珍珠迎回玉宫后,他为什么不感激我?还要打我?"
漫无心机的口气,昊一边问,一边低头仔细地拿衣服撕成的碎布条缠裹伤口。
听到昊提起珍珠,燕儿的泪又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滴到地毡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听--"昊突然让燕儿听,"你听到什么了?"
燕儿已经被昊的莫名其妙搞得满头雾水,凶恶地说:"有什么好听的,除了烧火的声音还有什么?"
"不,还有,仔细听。"
昊探出头,仔细聆听的模样不象是在开玩笑,燕儿也学他探出头,静静地听,却只听到火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还有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好似听到什么,昊突然笑起来,很畅快自由的笑,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象蓝天上极高远的鹰。
"我听到了,有孩子的哭声和月亮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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