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燕儿当即顶回去,脏字脱口而出,说完后才懂得后悔。
昊也不见怪,轻轻地摇头,转头正面对着燕儿,喜悦却盖掩不住地表露在眉梢眼角。
"我的孩子出世了,珍珠一定还活着,有人说他们在一起。快点回答我的问题,我要亲自出去找他了。"
昊一定是疯了,燕儿这么对自己说,夜这么安静,除了鸟叫还有虫叫,哪里有孩子的哭声,怪异地看着昊,眼里左看右看也是看到一个疯子。
"好吧,看在你疯了的份上,我告诉你。主子这所以会打你,是因为他嫌自己身子脏,不配和你在一起,希望你亲手杀了他。"
"嗄?"
心里预想过千万种答案,就是从未想过这一点,再未多言,昊已经象晨风一样迅速地冲出去,消失在惊讶的燕儿面前。
皇帝他,真的疯了--
第 一零 章 劫后
救回来时,已经去了半条命,是昊在一个山dòng里找到他们。
天一亮,沿着满地触目的血,很容易就找到了,先是滴个不停的血,接着一上有一大滩血水,一定是生孩子的地方,后来血迹拖着到了一个山dòng前。
如果不是钱五的衣袋里有个火折子,只怕三人都已经丧了命。
珍珠早就不醒人事,是产后虚弱的折樱将大家拖到dòng里来,又升起了火,救了大家的xing命。
昊找到dòng里的时候,只有新出生的孩子醒着,澄亮的大眼睛新奇地看着来到的男人,象极昊的小嘴咧开,立刻伸出了极细嫩的手臂。
没有哭声,只有笑声的早晨,比任何时候都静溢,孩子笑着,昊笑着把孩子、珍珠、折樱三个人揽进怀里,跟来的燕儿也笑着,和着泪笑得难看极了。
士兵们也笑着,身边的风、木、糙都笑着,chūn花笑着,染满朝霞的云笑着,初升的金色阳光笑着--
回来了,最最珍爱的宝贝全都回来了。
回宫后按照折樱的意思,太子的名字叫明月。
明月太子吸收了日月的jīng华,长得尤其讨人喜爱,太后德妃说象极昊小时候的样子。
皇后和珍珠都休养了三个月才恢复元气,也在三个月后才斩了钱五等一众盗贼。
为了庆贺太子的出世,原本诛连九族的罪罚被免除,普天下发自内心地高呼:吾皇万岁。
万岁?
昊轻笑,要一万岁那么久做什么,珍珠又不会活那么久。
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急切地想讨好他,爱他,疼他,却被宫庭里的礼仪规制烦住,必须守在折樱的身旁。
西门家发出话来,如果皇后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全家上下都不会让昊好过。
昊又何其不想折樱快快痊愈,那样可以早一点扑到珍珠的身旁。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才有机会去到珍珠的院子。
还是浓荫下的花架,还是燕儿,还是坐在桌前冷然看书的珍珠。
淡淡的眉眼,那么真实,超脱地坐在那里,象昊心里某些称得上永恒的东西。
热qíng地扑上去,昊一把抱住那个不正眼瞧自己的男人,急切地寻找他柔软的唇。
"放开我。"
被珍珠挣脱了,大病后的一只手臂完全毁了,是在抱着折樱逃走的时候拉断了肌ròu,就算把骨接回去,就算看起来完好如初,左臂也不再会动。
就是因为不敢抱得太紧,怕引起他手臂上的痛楚,才被他挣脱的。
昊还想扑上去,象麦芽糖一样地粘在珍珠的身上,却停了脚步,站得远远的,对珍珠深qíng地说:"我知道,以前全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让我补偿,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
半侧着身子的珍珠,看向远方,回过头来时,意兴阑珊的样子令昊心痛。
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全是因为我呀。
"你走吧,别再来烦我,只要离得我远远的,已经是对我最好了。"
珍珠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剜进昊的心里,一刀刀剜出血来。
"你真的舍得我走吗?"
好不容易才知道珍珠的真心意,如今他又说出绝qíng的话语,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弄不明白,千万不要又弄错了才好。
"是的。"
简单的两个字那么的伤人,比最毒的飞镖还要夺命。
珍珠扬起头,看天际如丝絮的白云,轻悠悠地浮在空中。
可是这一次昊决定不再轻易放手,如果珍珠再为了某么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肯让自己接近,自己决不能傻得让他得手。
踏前两步,快要接近珍珠了,明明在渴望着,昊qiáng硬地停住自己的脚步。
"听着,每一次你都在帮我决定,这一次我不允许,听我说。我不管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感觉,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死死地抓住你的尸体不放。所以,别想着从我身边逃走,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为什么我们不能从头开始相爱呢?"
珍珠的脸上浮起比浮云还要轻浅的笑,用他比秋水还要多qíng的双眼看着昊,对他说:"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死掉的心还会活过来吗?"
比轻风还要轻的话语,如重锤一锤锤地打在昊的心头。
他说得那么坦然,再无一丝避忌,难道心真的死了吗?
好不容易才找回的爱qíng,已经随风而去。
不,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终于激动地把珍珠锁进怀里,珍珠却再不反抗,任由昊施为。
"如果你喜欢,你就抱吧。"
这是珍珠的话,没有qíng愿,也没有不qíng愿,好象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晒在身体上的阳光找不到一丝温度,不是应该很热的吗?明明是盛夏了呀。
"请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尊贵的帝王,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对一位妃子说话,珍珠的表qíng还是那么淡然,泪水却弄湿了昊的肩头,一些烈日下仍然令人感觉到温热的水滴。
是被昊的诚意打动了吗?
想等他过来就跟他说清楚,可是要求还没有说出口,却被他用比太阳还猛的热qíng塞在嘴里,化做滚烫的泪流了出来。
昊,如果你说一遍"我爱你",立刻去死也无憾了。
可是你不懂,从来没有人教过你,你一辈子也不会懂。
你懂的,只有做帝王的无qíng,做君王的轻佻和做皇帝的薄幸。
爱上你,只能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
可是你是那么单纯,单纯得直接地把自己的爱象索一样抛过来,让我无法逃走,无法思想,无法呼吸,被你活活勒死。
真的会被你勒死的呀,你知道吗?
没有办法再一次承受你忘记我,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如果失去你的保护,我立刻就会被妒忌和仇恨杀死,死无葬身之地,死无全尸,死后魂飞魄散,元神俱无。
可是,明知道会有这么悲惨的结果,我还是接受了你的绳套,把自己套进去,安然地走进自己的坟墓。
在猛烈地阳光下站得太久,珍珠昏倒在昊的怀中。
昊拨开燕儿伸过来扶助的手,亲手抱起虚弱的男人入室。
把他放在chuáng上躺好,接过燕儿端过来的凉水,亲口哺入珍珠的口中。
让我服侍你,让我照顾你,让我爱你--
昊自nüè般地盯着珍珠看,眼睛很久都没有眨动一下,仿佛光看就可以把他看进眼里,看进心里。
珍珠在平稳地呼吸、安静的睡容,轻轻扇动的鼻翼,带着抹不去的忧愁的眉心,垂下的长而卷翘还挂着小泪珠的睫毛,睫毛yīn影里轻轻合上的眼……
昊直起身,轻轻地,柔若轻风般吻上珍珠的额头,很规矩的,很轻柔的,很怜爱的一个吻。
几日后的偏殿里有昊、宰相西门鹰、禁军统领、折樱、珍珠和另外几位大臣。
所有的人都坐着,只有昊一个人在屋里踱步。
怎么宰相又要把这件事qíng拿出来提?事qíng都过去了,人都杀了变成白骨了。
宰相神qíng激愤,几位大臣的兴致也很高昂,折樱低垂着头,珍珠一幅悠闲模样,禁军统领目光无助地随着昊来来去去。
中午时分,屋里却静得如子夜,只有昊的脚步声咚咚地一声声敲在大家的心上。
大臣们在期待昊表个态,一旦赞成大家立刻动手去查。
"可不可以不追究了?"
昊良久才吐出的字句令大臣们的心凉了半截,皇帝都没有追查的意思,恐怕这件事qíng要算了。
"不行,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这次出游遇袭,怎么会这么巧被山贼撞上,一定是有人与他们勾结。"
西门鹰的面色是褚红色,难看的猪肝的颜色。
太气愤了,女儿折樱几乎丢了一条命,太子也差点在野外喂了láng,皇帝却不想查,怎么可以,一定要追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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