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_任雪【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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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如昊,已经听明白珍珠的言下之意。

  西门家要拿人,就让他们拿吧,只要昊可以舒心,珍珠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如果不是杀头斩首,怕只有赐出家一条路了。

  顿时,无法保护自己爱人的无助感比桂花香还要浓郁地裹住昊,肩微微颤动着跌坐进椅里,珍珠的笑竟然那么遥远,那么梦幻,那么的不真实。

  已经是天下之主的帝王,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爱人。

  心崩开一角,某些象流水一样的东西倾泄下来,让心空dòng得不明所以的痛苦。

  珍珠靠过来,主动地揽住昊的腰,在他耳边说:"别这样,别这样。"

  苦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能说的已被珍珠说尽。

  突然发疯一样的紧抓住珍珠的手掌,不管只抓住三指,不管他痛得轻呼。

  "一定有其他办法的,一定可以解决的,你不能出宫,我不能失去你。"

  珍珠把脸凑近昊,见到他眼眶里已经湿湿的,自己心中激动起来。

  这么伟岸卓绝的男人,为自己掉过几次泪了呢?

  痛苦全是自己带给他的,不然,身为帝王,应该是无忧无虑地直到老死吧。

  昊,你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爱上了我。

  把昊的掌举起,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细腻的肌肤与掌的纹路相接,产生无比亲昵的感觉。

  "我不舍得失去你呀。"

  昊的声音里有悲凄的绝望的呐喊,听得珍珠不忍心再听下去。

  "如果不这样,我们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珍珠一声声哀切地问,象一只被bī到绝路的弱shòu发出最后的悲鸣,昊知道自己比珍珠更加弱小,身为保护者却不能保护需要保护的人,还要怀中人牺牲解难。

  宫廷、皇后、西门家、朝臣、家国天下全是一堆凶器,每一件都要把两个人的爱qíng砍切得千零万碎才肯。

  失去珍珠qíng何以堪,意何以平?

  "或者,我们可以不出宫,去掉你的妃子头衔就好,好吗?好吗?"

  突然想到新主意,昊动qíng地握住珍珠的手,激qíng地望向珍珠,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昊觉得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让步了,如果不是珍珠的隐忍求全,说不定自己会跟西门家杠起来,以西门家的权势,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这几天正在为这个打算而头痛不已。

  "这--"

  头好晕呀,醉意涌上来了,意识变得迷迷糊糊的,自己始终坚持不过昊吧。

  昊眼里的坚定象山一样不可撼动,自己又一次要向他妥协了。

  曾经想过,出家没有什么不好,离开食人的后宫,在青灯古佛旁,替昊的生生世世祈福,爱qíng仍然存在,只不过没有卿卿我我,朝朝暮暮,岂不是更好。

  但是以昊的xing格,他是不会明白的,他的思想里占有等于拥有,抱着自己才等于自己在他身旁。

  目光短浅的昊呀,你只能为我们俩带来更多的痛苦,但是我却仍然这么深爱着你,一次次依从你,只要你开心快乐,明天是否有日出,我也不顾了呢。

  "昊,那罚我当宫人,去扫地吧,我喜欢扫地,总要有些事做,每天坐在那里等你回来也不是办法。"

  "扫地?"

  没想到珍珠突然提出这么爆笑的要求,放着锦衣玉食不要,主动要求去扫地?

  瞪大眼,昊的qíng绪一时转变不过来,不知道该回应哪一种表qíng,脸上yīn晴云雨地各做了一遍,如果不是qíng景刚才还悲切无比,二人肯定爆笑出来。

  "为什么是扫地,不要别的吗?"

  昊这样问等于答应了,西门家的问题已经安然解决,珍珠终于放心地窝进昊的怀里,在他厚实弹xing极好的胸脯上蹭蹭,撒娇地对昊说:"人家喜欢扫地嘛。不管chūn夏秋冬,那些花呀,叶呀,糙呀,都曾经绚烂辉煌过,等它们都掉下来后,却要被行人践踩,如果我用扫帚把它们集到一起,找地方掩埋,也算是让它们有个安身的归所了。"

  "这个--"

  听珍珠说得那么làng漫多qíng,可以知道这是他的心愿,似乎不忍拂逆,只好连声答应:"好,好,好,小珍珠去扫地,我就只好去旁边帮忙捡树叶了。"

  抚着珍珠柔滑的乌发,两个人静静地在醉意中想象着珍珠扫地,昊捡树叶的样子。

  图画变得幽远,昊和珍珠仿佛见到两个白头老公公在一同打扫庭院。

  "谢谢你!"

  珍珠醉了,昊却没醉。

  桂花香中隐约浮动着这样的耳语。

  第二日的朝堂上,昊终于给了宰相西门鹰一个不算满意却不得不接受的答复。

  珍珠削去珍妃的头衔,贬做杂役宫人,无阶无品。

  当即珍珠到宫廷管事那里报到,搬出玉宫,搬到宫人混住的一个小院里,燕儿在珍珠的意思下,被昊送出宫。

  燕儿纵有千万般不舍,珍珠的主意已绝,拖也让人把她拖出宫去。

  小院极简陋,当昊夜里潜来探望的时候,没想到宫里还会有这么差的地方。

  而且是皇帝亲自传过话,珍珠才可以独自占用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否则要去与其他宫人铺而睡,觉得根本不可以忍受的是昊。

  被分配给珍珠的扫帚比人还要高,用竹子编成,尾端还有一些竹叶。

  柄要双手合拢才能完全拿住,珍珠却只能单手持帚,把它举起来,舞做呼呼响。

  昊也拿起一把,顽皮地在半空中舞弄,把房间里唯一的水罐扫到地上,打碎个稀巴烂。

  "来,看招。"

  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打破珍珠的水罐,反而拿起扫把当剑用,向珍珠攻去。

  见到被国事烦身的昊会有如此淘气的举动,珍珠也与他闹成一团,两人打起扫帚战来。

  "嘭,嘭,嘭。"

  屋里被搅得风声呼啸,传来各种东西倒地或者跌到地上的声音,住在邻院的宫人还以为新来的珍珠在拆屋。

  是夜,昊的寝处由玉宫搬到了宫人住的杂院里,比当年在枯琴居更为小心地不给别人知道。

  其实和珍珠在一起,并不能满足昊的qíngyù,每天夜里静静地揽着珍珠入眠是昊唯一做的事qíng。

  有需要的时候,玉儿和后宫一大群嫔妃,"吭哧,吭哧"两下发泄完就走。

  所以不管珍珠搬到哪里,昊就跟到哪里,又软又大又舒服的龙chuáng不要,只要每天抱着珍珠,挤在窄小的硬板chuáng上也不管。

  珍珠早上起chuánggān活的时候就叫醒昊,然后昊又偷偷地溜回去准备早朝。

  爱qíng象流水一样涓涓地细细地流淌,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两个人幸福地依恋着。

  扫地,并没有珍珠向昊形容的那么轻松。

  拿着扫把舞动是一回事,如果要把一大片的庭院扫gān净又是另一件事。

  正好是秋天的时候,满地的huáng叶,平时只管欣赏的红叶,还有被风chuī下的青叶,全都堆积成一层厚厚的地毡,如果不是扫把够大,根本就扫不动。

  宫里的树极多,原来只觉得好看,可是扫起落叶来,才知道原来树少也有好处。

  刚扫完又落了一地,又得重新扫一次,趾高气昂的嫔妃或者宫女,如果看不顺眼,扯开嗓子就叫骂。

  被宫里的人骂已经是平常事,好在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珍珠,如果遇到认识的妃子更加难堪。

  珍珠受到的宠幸是每一个妃子梦寐以求的事物,没有得到皇上宠幸的妃子,更有以前受宠现在被冷落的妃子,有些听闻消息,特地赶来奚落珍珠,特地扔下脏物在地上,要珍珠亲手捡起来。

  对于这些,珍珠从不多言,默默地忍受,更不向昊诉说半句。

  也许是大家厌了,或者是别的原因,没过多久,无聊的妃子们渐渐来得少了,有时整天也不再出现一位。

  桂花树下的桂花落了好多,听燕儿提过桂花可以拿来做糖,jīng心地把满地的象牙色的细碎小花拢起来,用手帕包了一大包带回去,夜深人静时,打出清凉的井水把它们洗gān净晾gān,再找来小陶罐细细地装了,洒上粉白的细糖,不用多久,就是一埕上好的桂花蜜。

  开始的时候,身子虚弱的珍珠,每天回到小院的时候,累得四肢俱散,等时间长了,才慢慢的习惯。

  秋天的工作是扫落叶,冬天的时候就扫雪。

  厚厚的积雪比落叶还要重,一帚一帚地扫过去,堆成一堆,过一会小径上又满了,又得重扫过。

  风霜雨雪,加上劳累过度的珍珠终于支持不下来,浑身热烫地昏倒在小径上。

  朦胧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温暖的室内。

  啊,屋里的布置好陌生,这是哪里?

  第 一二 章 玉儿

  朦胧中见到的人影很高,却不是昊,没有昊那么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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