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的吗?”我有些惊讶了。
“嗯。”少年随xing地应一声,仿佛可以很轻描,而非他悬壁千尺。
“以前……”我说,飞花指上,“也有人送给过我花。”
很,好的人。我记着。一直记着。要反反复复地想,才不会忘掉东西。
那人,明明也是温静尔雅,忍人所不能。并没多少人知道却以他功利虚伪,我原来也——却是偏生误会他了。
当一个人直面纷争什么都不说,被误解的概率往往大于被理解。他们,真不愧是师兄弟,都……
默默地咽一口气,我坐上窗前围栏,倚一下侧身,不再哑谜。
“我知道你是谁人,我想,你也已经知道我。”
“嗯。”少年十分平静,显然以为意料中事。
“每一代嫡系都会被带去,你应该是认出了他。也许,你听说过我的事qíng?”
少年静静垂首,默下眼神:“他们,一直都说,不能原谅。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安然那孩子——”我叹声。
少年略抬,终于迎我目光一道看。
我们这一处偏院大抵上终年背离了chūn光,前头方寸之地也种上了许多的花糙植木荫蔽。每日晌午房内还算亮堂,余时倒益发的一种幽深冥远,快要没了半点人气。
纵算窗前也剥落零碎的日光,割裂上人体发肤,清冷生分。
我想自己看来也是淡薄的,所以注眸少年秀色,让唇角笑痕添一点暖和醒眼。
“下次,不要再让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我们都会担心。”
少年看着我固神巩息,还是轻轻“嗯”一声作罢。
我舒眉顺着风chuī抚发到耳际,却听少年叫我猝不及防地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看得出来吗?”
原来我有,做这么明显的事?
我别开眼,感觉不是很好敷衍。
“不能说吗?”
“不是……”
真叫我说,我也——
“从前……”
少年听得很认真,专注的凝视我的目光,柔柔蓝蓝,仿佛真个我的花花。但我知道他不是,他不可以。
我双手努力的比划,好叫他知道,所有人知道。我的花花,是世上最可爱的一只小猫。
“后来呢?”
我愣神。
的确。所谓故事,有从前就要有后来,要有一个终末。
“我忘记了。在我这个年纪,已经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花花……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啊。”
“至少,比我自己的名字来得好听。”
我浮上一抹哀伤,少年走过来轻轻埋进我的臂弯。他气息那么低弱那么静。
“花囚……”我轻声。
“花囚也是个好名字,跟我的花花一样好的名字……我很喜欢……”
己已年六月初五
真难以置信,光yīn如此琢磨。我们这些活着,或正经历生之道死之道,就这么无事念来今夕何夕,全拿庭院外兵戈犬马身外物。
三五一岗哨,随便望来禁卫军冷肃的面孔倒的确让人感到一股萧杀。
当然出于那位宫廷一品带刀侍卫的安排,我们这些府中客也不得随意走动出外。说起那位少年,听说那一日受的创伤还没有完好,叫上官一直担忧。
我端一碗闻起来就十分苦楚的药汁走往宫家少主的卧房,途中无声飘来一袭蓝衣只喑息跟在我身后,我眼光掠上少年玉白秀颜十指巧纤,闻传机关工艺兵械暗器都出于这一双素手。
“不要紧……”我悄声只让他听见,“现在还没有……”
我们彼此已经jiāo换过怀疑。少年所说,第四位受害者是花家的外戚。这是他cha手的因由之一。
“至少,伯父不在的时候请让我——”看他一脸的恬淡,想不出还是很有坚持。
我怎会不知。安然,南宫,还有六哥那孩子,一个一个……他们的心意我都……
行径房外我敛口,推门。
“末子。”
我几乎是一头冲往这人怀里。他举手轻带接去了汤碗便是一个皱眉。包住我指掌轻轻chuī着气。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qíng。”
我忍不住抿唇,笑应一声说“好”。一旁少年也轻悄唤他作伯父。不防人听到。
见案前上官的小叔正奋笔泼墨,而少年盘坐chuáng沿,面色霜白丝丝寒气。怎么都瞧着不是很好。
“他怎么样了?”
“可能正巧伤了行功的xué位,真气滞塞不前,淤血积压。再过不久,也许就此废了一身功力。”
我略一沉吟,听出他话意寡淡,事不关紧,显出冷qíng来。
“四哥,他不过一个孩子,从前纵有不是就算他无心之过……”
男子柔低了眉睫,在我耳边轻声:“我也知道,我的末子总也不忍心的——也罢,念他好歹还算宫家的人……”
我仰头抓住了他的腰际:“我知道,四哥……还有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六哥,大家都一样,容不得人伤我……其实我很开心呢,会显得坏吗?”
男子把我头脸揽进他臂间,说:“四哥喜欢。不管怎样,都是喜欢。”
我已经听过一次这话了。一定是,想要听很多,只要听他说喜欢。真个是不满足的人呢……
突听这间客房的主人一阵气机紊乱,案头的中年男子也立刻放下纸笔搭脉,眉头一阵紧蹙。
“练功的事我不懂,但长此以往恐怕……不管怎么说,先每天三顿的药不能断!”
蓝衣少年闻言已端过药碗走到chuáng前,宫家少主微微开启眼帘略一凝目伸手,突然凑到鼻尖嗅了嗅,莫名冷声:“你给我喝得这什么东西?”
他一抖手就往少年脸上泼去。
看出异样幸得我先一步扯少年衣袂到我身后,同时四哥展袖尽数迎上飞来的褐色汁液。却在他轻“咦”声中,冒出丝丝细烟一滴两滴溅上我衣袍。
“快!快脱掉!”旁立医术jīng深的中年一脸大惊失色上手就扯开我的胸襟。
“这种毒半点都沾它不得,你快点洗——”他视线垂落哑声止口,引来两双目光。
四哥身形掩在我胸前不容人一点窥伺,地上撕损的布条毒液尽数甩落。
“你、你也是……”上官小叔的眼中惊起一道混色,直露地盯凝我胸口印痕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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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己已年六月初六
光,似乎还初醒的晨风,消散了些暖暑,衣外一滑凉慡的发丝下落到我面颊和脸枕的光滑胸膛。
什么时辰了……我仰身探一下头,又软绵一阵酸乏伏卧回男子的胸口。
送去一绺指风点燃了灯芯,我就昏huáng烛火拣chuáng侧一件中衣就待穿上。男子修白的手爬过我赤luǒ的背臀辗转腰际收紧。
我含着唇瓣笑将自己挪移了分寸直到掌贴他臂膀并额头抵住他额。
我们房内还很暗沉,却仿佛天光无限都眷上他舒眉静目,真一个俊人!莫怪乎那些小姐公子们……
“末子 ……”他纠住我舌轻吟一声,叫我呼吸都厚重起来。不自觉昂首顺和他湿热的唇息,拨开一只手拂下披肩的冷发,身子只松松披垮一件他雪衣长袍也落回他手腕和我腰间。
“天……亮了……”我眨动一刻雾懵的眼睫,不经意帘动,模糊的桌案铜镜一双人影。
薄瘦的身骨嵌卧在男子箍锁的臂弯腿膝,而修长的形影坐拥chuáng头,唇贴着唇,胸口缠住胸口。两个成了一个。
我不在乎……
“四哥。”我发觉自己几乎哑着声,轻轻吸进口气喘息。眼神还是固执地望镜中男子唇吮我心口也固久一抹刻痕。
这大概不对的,可我不在乎。
背逆人伦如何,世人风语如何,我占据他一人关乎氏族兴衰又如何……已经——
只要,这个人爱我。四哥,心里有我一个。
“末子……”原来他也偶尔张惶的如我,“末子喜欢四哥,永远永远,只爱四哥一个人吗?”
如果,不爱……就不会任他对我做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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