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子喜欢四哥,永远永远,只爱四哥一个人。”
叫我说这样的话,再多只要他想。然后他也一定说,我想听的话。
脸庞升腾起暑气浓浓每一个眼角都似乎绯红。然而温儒的夏凉还是起了纷沓的足音,几乎不分先后我们侧首窗外。
“真有些不识qíng趣的人。”四哥话叹调侃,也是听出了来人。他起身摆手抖落晨曦而后肩披白袍,施施然走到门前。
“先生!先生不好了!”
上官很有些着急,直接用身子撞门破入。
“什么事,慢慢说。”四哥扶门,平缓青年焦躁的qíng绪也遮掩他不自觉的张望。
“小桂他带了很多人去抓……抓那位花公子,说他散布江湖谣言并且意图毒杀——”
我听了顾不得穿戴拢一件四哥的长衫就走了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我得了消息马上来通知——咦,小七!你在这里啊。难怪怎都找不到你,你——”他凝注我身突然不知为何收口。
“四哥!”
“看来事出昨天。”我身畔的男子淡语。略俯身,拨开我肩发翻折衣领掖上胸襟一一为我打点妥当。
我细想一刻也暂时放下心事。他和我心下分明,知那位少年身份,普通也奈何不了他。如宫家少主出手,一时三盏茶应是分毫不让。
机关暗器天下绝双的花家,从来叫人无知深浅。
我们正要举步,却见青年仍是一脸痴傻的模样张大了眼望我。
“怎么?有哪里很奇怪吗?”
青年终于长长吁气恢复他一派斯文样:“现在才知道,原来小七很好看呢!”
我怔一怔,摇头不去理他。但是四哥不同意说:“末子本来就很好看。”
他们这一说笑冲缓了紧肃的氛围,青年先我们一步,愈来愈近慢慢也没了音容。
眼前,蓝衣少年垂手静立,身侧围了好多明晃的刀剑棍枪,不挣脱也不争辩。在场除了宫家兄妹,便是上官的小叔无疑。
“我再说一遍,你受何人指使意yù何为。jiāo待清了我留你一个全尸,不然——”黑衣绝秀的脸孔杀意冰塑。
“你们谁都不许动他。”我眉眼平顺慢声,几步走到少年身前站定,直面色颜突变的宫家少主。却见他起手无回,一圈刀剑影弧招招不离我命脉。我垂放眼帘,顷刻间金属玎玲声,地上断残刀脊三分入地。
蓝花飞絮回我身后袖袍轻轻摆放至固有的坡度,少年指尖雕玉小刀日头下寸昔柔光。
花家虽以机关器术闻名,但应付此类三等高手也不过清秀的寸长钝器捻定。
“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你!”
眼见少年急yù抽剑,我目光兜转一圈放低了音色好生与他商量。
“我想问一下。究竟他犯了什么事,又有什么证据——”
“刺客”为名的少年杀手冷笑连连:“犯了什么事你会不晓得,先不说那碗毒药,自他来后,莫名江湖冒出风言说上官府的宝物弄得人心惶惶!这两天外头死了多少人像你这种——根本就不知道!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这种说法作不得数,何况昨晚也是我端来一样嫌疑。”
“所以你也同罪!”少年剑尖一指,寒气迫眉。
“不是他。”
“你凭什么说——”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淡口,“何况你应该知道,他姓花。”
若是这位半涉江湖的少年,应该……
天下。不管戚家还是司徒南宫慕容,或关还有花。
这些门人无论作派正道颠邪,但有一点。他们敢做,也便敢当。言出无回。
少年置若罔闻,他面色深寒剑锋斜指一人:“你怎么说?”
四哥没有因他无理而动念,微笑走到我身侧:“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的意思也便我的意思。”
对面那张脸孔被刀光映衬得白寒,他骤然目光直盯我裹束得严实仍旧不合称的衣袍又扫过四哥。
“好!好!”少年突然怒笑,“你就一定要偏帮他们了!”
“小桂!”上官也终于忍不住说:“我想应该不是花公子。既然先生和小七也这么说了……”
“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他们?”
“不!”青年正色,“我相信在这里每一个人。”
夜。
亥时近子。
小山水畔一环石凳,摆四斤五六坛酒,清粥淡菜,围桌四人。
风波还没有过。
被我唤作“花花”的少年定若神人,左手一方原石右手雕玉三刀两刃雏形。
上官府的现一任主也放丈余树下寒光于身外,径自把持杯酒慢吟一声“非gān病酒,不是悲秋”。
其实纵算不得外出我们也隐约可察合风送来不可规避之血腥。
争端已经升级。原先互相观望彼此监视,终因一人忍不住出刀放了血而引燃整波。
护院的禁卫军从五百增至千,由此可见一斑。
青年也心下了然,那些闻风望色的江湖亡命贪念重围下的上官府也就不日之事。
朝廷的武力毕竟有限,宫家少主义助也救不了他一世。
“你放心。若真生了事端我定保你周全。”
青年置之洒脱一笑,拿四哥难能的承诺以为安慰,望天上月色突然立起身道。
“先生可曾见过那月里嫦娥?”
想他话出有因,四哥也挑眉轻谓一声。
“虽说那宝物据讲是我先祖传承,但确知其存在却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记载宝物出处的布帛收在库中,从来没有人识得图上文字。”
“祖父向我回忆时说,那日夜晚他在寝室安睡突然就有人闯进了他的房里威bī他jiāo出藏宝图来。xing命胁迫下祖父取来给那黑衣人看。却没料那人竟通晓图上文字,翻给祖父听后道一声‘长生不老,无聊’就径自走了。”
“想来那人也真是奇怪。好像只是以寻找宝藏为乐。也不知他从哪里听说。原来我也不拿它作真,毕竟文中所述条件虚无缥缈没个实在,哪想到——”
“祖父曾和我说,兴许这宝贝便像仙女的彩虹霓裳。是天上神灵叫月宫里的嫦娥三魂丢了七魄以为惩戒。所以才要人在八月十五中秋归还她七色魂魄,然后犒赏给送还的人长生不老秘药——若有可能,我还真想见见那广寒宫的仙子……”
看他说声渐渐茫然,显然又是想到自身处境。我与四哥对视一眼,问:“关于这宝物和你祖父的话,有多少人晓得?”
青年奇怪地看我:“这在我们氏族一贯是则公开的笑谈,多少年了也没见什么人寻到。你该不会怀疑从前有人露了风声……”
我放下酒杯,埋身环搂住四哥的腰:“长生不老,听来似乎是件逍遥快活的事。”
“这世上当然没有。”青年不自禁笑,“没有人会相信这番传言。”
我摇头,笑且自嘲青年尚不完懂人心。
在青年回身,我们听得风高夜行衣扑腾,墙面人影几个起落,隐隐有俯冲之势。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先生!小七!”青年一脸的紧张把我们护在身后。他已经知道花家少年身手了得,不劳烦他cao心。
看来只不过区区十数人,外围的紫衣禁卫居然剑下脱身了三人朝我们奔来,蓝衣少年慢慢放下手中器物黯下秀宁的睫眼似是恼他们喧哗。手中小刀横放便拦在了三人身前。
又有四人掠向青年大抵认准了他便是上官他们所要之人。
四哥扶住他肩顺势弹指,那几人扑到近前便被制住了xué道。而后跟来紫衣人迅速刀落在我们蹙眉间结果了他们xing命。
袂袖不免沾了些血,都熟悉而令人不快的气味。殒呼声淡弱下来,十数具尸身不多不少。
青年呆立了片刻,显然也是没想到人命瞬息点地。
他垂头一地殷血身衣láng狈,终于还是叹声,抬手yù言止不得成句。
一阵阵血腥叫我有些不适,我藏进四哥清慡的衣袖,听他对青年说了什么,然后感觉被腾空抱起走向一路园间小径。
入水很是清凉。
我松弛开肢体慢慢沉落,抬首天上月正当中。银光皓皎,入眼细物也纤毫毕现,。至少我绝不会错认池旁夜下男子衣华深雪,柔俊别致的笑眼。
他音色心仪与月光:“上官说这一瀑水泉前两天才凿成,从百里外地下引来天然,再底头一渠牵走所以造就一池活水。佐以药园新鲜花叶糙根,对你身子很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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