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huáng府的人、外头的百姓,几个看著亮晃晃金子的面上越了线,也死了。
从此,huáng府成了鬼门,人人经过,远远绕了开,huáng府中的人饿得剩一把骨头,往外哀哀喊著,却没人要理。
“是师兄的字。”冷雁智摸著道士墙上刻著的字,欣喜若狂。老是被赵飞英嫌瘦的身子,现在更是皮包骨。一双眼睛早就在整整找了赵飞英两个月后,哭得差点瞎掉,要不是南方容威胁加利诱,上百碗药当水喂了冷雁智,只怕今日武林再也没了冷雁智这号人物。
这间屋里早没人住了,墙边还cha满了香,厚厚一堆香灰铺著。
“赵家兄弟还在城里,那就表示……”
“表示最近这些事是他gān的。”谢玉远远走了来。
“果然是笨男人,现在才想到。”依旧张狂。
“你早知道,为何不跟我们说一声?”南方容十分不高兴,他一辈子没照顾过这么一个烦的病人。
“我又不能确定。我守在huáng府外半个月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过。”女子不耐地说著。
“你不是回福州去了?”南方容诧异。
“你当我谢玉什么人?目的没达成前我才不走。”女子叉著腰。
“huáng家公子都死了,你的目的也该达到了吧。”南方容胡疑地问著。
“我……我是看那个赵飞英太过分了……才等著……等著骂他!”支支吾吾地说了。
“就是说,赵家兄弟也太过分了。冤有头,债有主,何必牵连无辜。”南方容说著,一边叹著。
“你们知道什么……”冷雁智开了口。
你们都没看过,赵家村那一夜师兄的表qíng。早知道他想杀huáng家人,我就帮他动了手。
“我有办法见到师兄,你们帮我不帮?”
深夜,一名老妇人提著一篮菜包摸进了huáng家门。闻到了香味,恶鬼投胎似的众人,立刻抢了菜包,一口塞了进嘴。
“不够吗……我再去拿……”
“谢谢……谢谢佬佬……”几个人拜著,痛哭流涕著。
“不谢……不谢……”蹒跚著步伐,老妇人又缓缓走了出门。
走了几步,暗巷子里,一条影子长长拖了靠近。
一个男人,脸色蜡huáng兼有点点的小疣,面貌丑陋的男人。
“一指让你归天,少受痛楚。”熟悉的声音。
“师……”还来不及喊,闪电般的一指便袭上了胸,老妇一惊,连忙格了开。
想必是没有料到老妇会武,误以为是高手埋伏,男子变指为掌,漫天盖地而来。
老妇正是冷雁智乔装的,然而那凌厉的攻势却让他措手不及,几次险险让掌拍中,每每在光电石火的当头闪了开去。正要开口,就是一波的杀招。他的师兄,他那什么都学、自称什么都不jīng的师兄,此刻却险险让他死去五次。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一定撑不住。
跳了开,从裙里抽出了刀,灿灿的刀影缓了男子的掌势。
男子终于收了掌,而冷雁智也停下了刀。
“师兄,是我,我是雁智。”冷雁智著急地喊著,一把扯下了面具和假发,露出一张瘦骨嶙峋的小脸。
男子还是静静看著,从面具外看不出他的表qíng。
“师兄!”冷雁智走近了一步,而男子却飘远了一步,当真有如鬼魅。
“师兄,我是雁智。”冷雁智走进了一尺,男子飘开了一丈。
男子转身离开了,冷雁智追在后头喊著:“师兄,你不瞧瞧huáng府中人的下场吗?”
男子停下了脚步。
“想看,就跟我来。”冷雁智带著路,而男子却一阵风似地绕过了冷雁智,进了huáng府。
吃过菜包的众人,口吐白沫陈尸一地,男子看著,死般的沉默。
“我已经下手了,huáng府这就死绝了。”冷雁智向男子笑著。
男子缓步巡视了huáng府一周,冷雁智静静跟著,直到确定无人生还,男子开了口。
“雁智……”
“师兄……”冷雁智站到了男子眼前,痴痴看著男子。
“下次,你再cha手,我一辈子不见你。”男子缓缓说了,纵身越了出墙。
冷雁智呆在原地,无声地掉泪。
南方容给的药,他说与其这么折磨下去,gān脆给个痛快。
谢玉化的妆,她说要他帮忙骂骂赵飞英。
可是……可是……是我下的手……我应该早知道师哥是要好好折磨他们的,可我竟然……
怎么办?师兄他一定恨死我……恨死我……
“好歹也吃一点吧。”南方容递了一个馒头,却被摔了下地。
“你是要成仙吗?餐风饮露就能活了啊!”女子骂著,回她的是重重甩上了的门。
城里,十几具的尸体被抬出了huáng府,漳州城里的百姓松了口气。
自此,冤魂远离了,漳州城留下了桩悬案。
“真是的,你发什么脾气!你饿死,你师兄也看不见!有种的,找著了你师兄,当面甩他的馒头、摔他个闭门羹!”女子隔著门骂著,却让南方容拉了开。
“不成的,你这么个骂法是没用的。”
“怎么没用?他啊,就是欠骂。给他师兄宠成什么似的,娇滴滴的,比我还嫩。只不过是见不著了人,又不是死了!天涯万水总有相逢的,他啊,却宁愿饿死!怎么,要气他吗?要气他也得找著了再气!”女子朗声说著,南方容怎么劝都劝不开。
拉了拉她的衣袖。“别惹他,要是他气起来,我们就惨了。”
那一夜,垂著头回屋的冷雁智,一刀砍倒了途中经过的一棵树。要命啊,那有一个大人环抱那么粗哪!
“怕他啊。”说是如此说,女子倒是收了口。
一日,天刚亮,冷雁智就坐在了大厅,用著早点。
刚睡醒,走了近的两人,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我想起来了,师兄他说过,下一站他要去泉州。我们吃饱了,去泉州找他。”
“哼,我们?我gān嘛跟你去……”女子还故作姿态。
“我跟!我跟你去,冷兄弟。”南方容连忙说了。这几天下来,他可知道江湖道上的好汉砍人跟切菜一样,他一点武也不会,可别让人给切了去。还是跟著高手比较有保障。
“我没要你们跟,要跟,我也不反对。”冷雁智嚼著毫无滋味的烧饼,却还是一口口地咽下,因为他知道,他需要力气找赵飞英。
一路上,冷雁智总是望著窗外,手里握著那块冷胭脂,让它的寒气渗进手里。感觉起来,就像赵飞英还在旁边陪著他一般。微微满足地笑了,却看得其他两人发毛。
不过,虽然害怕他突然发飙,跟著冷雁智,还是有好处的。
荒郊野岭,盗匪也多,往往冷雁智一下车,不到一刻钟就搞定。
不耐烦地上了车,催促车夫赶路,车夫一听,立刻打了马,不敢有所拖延。路旁到处断肢残臂,血腥冲天,车夫只怕哪天冷雁智一个不高兴,也送了他一程。
马不停蹄地到了泉州。
泉州城里盛产酒,而产酒的地方,水质也佳。俗语说,山灵水秀出美女,一路走来,连丫环打扮的,都是水嫩嫩的皮肤,chuī弹可破。
可惜的是,这儿也是当铺林集的地方。
酿酒的,却喝不到好酒。
顶尖品质的,都贡了上朝;略为次等的,都由大盘的商人整批估走了,卖到了外地,赚了大笔的钞票。
金子进了商人的口袋,酿酒的百姓却分不到什么油水。而且,剩下的多是劣质的酒。工作重、收入少,满腹抑郁的男子喝酒解愁,却因为酒劣而烈,没多久就染上了酒瘾。虽不会到卖妻卖子的地步,却造成了当铺生意的兴隆。
可议的是,当地最大的酒商,也同时是开著最多当铺的人。
宋记酒坊是最富盛名的,宋记当铺也是最多间的。
到了大城,冷雁智下车到钱庄换了银票,钱庄的伙计热心地把城里的八卦都报给了冷雁智。
点点头,冷雁智不置可否。
然而,令他心中一动的是,宋家的小少爷,蹓马的时候摔下了马,给马踩成了重伤。
会是他吗?
宋家女眷到观音庙上香,浩浩dàngdàng的轿子队伍占满了路。奴仆丫环跟了五十几个,个个是绣花锦衣,一路吆喝,好不威风。
冷雁智三人打量著,要潜进府里去。
既然是女眷,就用美男计吧!南方容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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