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扣,门启。一个青衣进来,端着一罐汤药,含笑道:“这是舒先生的药。沈爷特地关照我们去配的。先生快趁热喝了吧。”
等到青衣走远了,沈熠非说:“这是补身子的,看你近日咳嗽得勤。”
“谁要喝?我并没有生病,你安的什么心?非要我缠绵病榻你才乐意?”冷得直寒人心的话语,竟从站在窗边的青年口中吐出。
沈熠非的心着实被揪痛了一下,但表面上仍是温和可亲的样子:“我要是安这心,保管叫雷劈了。”
他走到舒流萤身侧,亲昵而不猥亵地揽住青年的肩膀。
“别碰我。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别自以为是了。”舒流萤硬生生地把肩膀从少年的臂弯里撤出。这回的话语更为冷厉。他从来没有对沈熠非这样刻薄过。
qiáng忍心中的伤痛,沈熠非眼中的落寞和失望让旁观者都不忍卒睹。他并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孩子。他毕竟是个16岁的少年,他已拥有爱qíng。他也没有自私到无视自己爱人的心qíng,他亦没有迟钝到至今尚未发现爱人的反常。虽说自己和他的关系才开始没多长时间,可之间的默契与和谐,却出人意料地丰盈。他们不是没有争执,但基本上都是在打qíng骂俏,从不伤害对方。而今,他竟然说“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别自以为是了”这种话……难道都是他在玩弄我的感qíng?难道只是我一相qíng愿?绝望已渐渐弥漫到他稚嫩而不堪打击的心灵中。
“到底怎么了?吃了火药了吗?你有气也别朝我发啊!我知道你肯定很想你的家,你的父母,你多少不会适应这里的生活。可这都是我qiáng加于你的吗?不是!”少年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反问道:“你是在介意我想着许戡吗?我承认对他的感qíng是不正常,但也请你给我时间适应,让我慢慢从这份感觉中脱身。”
可是说到后来,他的口气亦没骨气地缓和下来。“我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请你原谅我。”
“没有原谅这回事。我没必要原谅你。因为我不在乎。”舒流萤嘴上不饶人,眸子里却异乎寻常的风平làng静,古井无波。“还有,你哪里清楚我的苦恼?笑话,这一切烦恼的源头,不是你和你的父母加诸于我的,还有谁?什么前世转世的,关我屁事?我好好的在那里过我的日子,偏偏你跑来搅局,这算什么世道?”
“原来……你竟一直讨厌我的出现,打搅了你生活的平衡……”沈熠非垂下眼帘,努力把眼泪缩回去。“你就没法容忍这点吗……我会尽量不让你生气,不让你不开心的。从今以后,别再这样了,行么?”他在舒流萤面前,仿佛注定要低声下气。为了能治好他,尽心地拍顾老爷子的马屁不说,还帮他gān了好几天的农活,累得腰酸背痛;和他为了某件小事起纷争时,让步的总是自己。尽管自己的道理没有他的充足和qiáng硬……
“没用的,说到底,契机者不是我,也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只要你的心愿未得到满足,我便永远无法在现世得到安宁。只有你的夙愿得到实现,我和许戡才能与这里划清关系,一刀两断。可是,这是多么遥遥无期。”舒流萤的口气仍是那样冰冷如刀,把沈熠非柔软的心底划出无法磨灭的伤痕。“这遭天杀的赵家,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硬是要牵涉入无尽的纷争,把我这与其毫无关系的人也卷入其中。这不是造孽吗?怪不得都死光了,只剩你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指沈熠非也是多余的,应该在那时也一并死了,这样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过分的话?”沈熠非感到胸口的疼痛,鼻子的酸涩。“难道……这注定是个错误么?”他看着表qíng坚毅而残忍的舒流萤,手脚麻木地快要失去知觉。
可恶,忍不住了……湿热咸涩的液体,无可遏止地从眼眶中滴落到地面上,把地毯都给烙出几个深深的水印。
“对。不折不扣的错误。”他丝毫不为所动,仍旧重复着伤害少年的举动。那张越是残酷,越是美丽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变态而欣喜的笑容。
“那……那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沈熠非踌躇了半天,艰难地说出这句他不敢问的话。
“该怎么回答你才好呢?”舒流萤突然以认真而灼热的眼光刺探着沈熠非的内心。那眼神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厌薄。“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一般地,说出这样的问句,结果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熠非怔忡地望着他的眸子,抿紧了嘴唇。“你想说什么,便直来吧。”
“如果我说,我只是玩玩的,你会怎么想呢?”他嘲笑似的发出一阵喟叹:“那你可能会把我杀了的。”他玩味着少年的表qíng,好像觉得很新奇有趣,“不对。我知道,你不舍得。对么?谁叫你表现得太在乎我了。”
沈熠非已不管心理的伤痛。反正一样是痛,还不如痛快地被伤到底。“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
“比起得到你的躯壳,回去果然还是重要许多。”言讫,舒流萤忽然把他压倒在坚硬的八仙桌上,一手把他的下裳给拉下。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沈熠非促不及防。事实上他也没有力气去防备。
“你对于我的价值,顶多是这副身体而已。我想要接近你,原因不外乎此。”舒流萤觉得这样的话很是拗口。但为了……,他不得不把一生的狠话都撂给沈熠非。说吧,说吧,越狠越好。直到让他,让自己都痛到没有知觉为止。
没有前戏,没有任何煽qíng亲昵的调qíng、动作,舒流萤直接分开少年的双股,贯穿了他。沈熠非的身体紧贴着冰凉的桌面,身后又被火热的坚挺刺穿,两种迥然的感觉,让他逐渐恢复起感受痛苦的知觉。
痛到撕心裂肺,也就是这种程度了吧。他咬紧牙关,不让一丝一毫的求饶声、呻吟声、呜咽声不争气地从喉咙中释放出来。他甚至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他终于体会到这事qíng多么苦楚,可上次,他也不是让现在征服他的人体验到这种滋味吗?现在便是回报的时刻?
不知不觉,舒流萤的动作有些缓和,不再那么地猛烈。他在心疼自己么?沈熠非知道自己已经在出血了。要是他真的是心疼自己,那么……他说玩玩的,又将如何自圆其说?
从无限的疼痛中,好像滋生出奇异的快感。沈熠非的意识很清明。他不是真心的,仅仅在意的是得到自己。而不知为何,想到这个无qíng的人,如今正蹂躏着自己,沈熠非便能从身后的痛感中,截取变异出不可思议的奇妙感觉。这就是被nüè的快感吧。痛到极致,亦爱到极致。
也许,今晚就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便一拍两散,形同陌路了。既然他已把话说得那么绝。沈熠非带着泪光的眸子,噙着深幽而涣散的笑意。
当然,背对着舒流萤的他,是看不到琥珀色瞳仁里的那份惆怅与悲哀的。
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手足均失去了触感。仿佛它们不属于自己。周围的空气开始压迫着自己的身躯。沉重无比。过了许久,才完结了这场狠厉的qíng事。
快要晕倒了吧……他自问道。那股熟悉的馨香,现在竟成了无形的摧心剂,麻痹,进而腐蚀摧毁他的心灵。
不行,不能这样。许久,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你要坚qiáng点。你得振作起来。怎么可以因这点挫折而落泪于人前?
沈熠非定了定心神,伸手粗鲁地擦去泪水,移动着蹒跚的步子,站直了道:“你这般刺激我,无非是想让我向你妥协,好让你早日回归?我会如你所愿的。从今以后,不再需要你半点襄助。等找到了许戡,你和他立即就走,我不会阻拦你,妨碍你。”
舒流萤仍是以背影相对。从他的轻微动作来看,他好像想自然而然地开口说什么,又急忙打住闭了嘴。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迈着轻步走出了厢房。
木门虚掩着,在惨白的月光下,生出一道孤寂的影子。寒风瑟瑟,把门反复chuī打,发出难听的噪音。沈熠非亦懒得去把门关上。就这样让风直接刮进室内。他希望能尽快得一场病,把这些不愉快给忘记。
怎么可能这样容易。他转念,想到后天还要去赴约。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四周万籁俱静。他想哭,又哭不出来了,只有gān涩的眼眶承迎着冷风,被刺激,然后反shexing地闭眼。真是滑稽。
风鱼贯而入。难得有在大冷天的晚上,还肯给它开窗,欢迎它进入的人。它感到欣喜异常。开始以阅人无数的眼睛,窥视着眼前的境况。一个身形微微有些孱弱,面容憔悴的少年就这么坐在塌上,五官十分细致如画,特别是眼睛,足以媲美那些被称为“倾国佳人”的女子。但有点儿红肿。大概是刚哭过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贝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