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谈情_贝毒【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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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戡笑道:“别这么客气,倒显得我们生分了。”沈熠非表面上还是闭着眼,不声不响,而心底却激dàng无比。

  之后的几日内,尽管有丫头婆子照顾这个病号,但许戡仍是尽量做到亲历亲为,叫冯篆也不禁刮目相看,暗暗叹道:又是一场好戏啊……

  在沈熠非生病的翌日,舒流萤便叫人找许戡,说是有事。

  舒流萤没有把一切告知许戡的yù望,甚至连探听许戡近日生活的打算也没有。许戡还没来得及让舒流萤解决他的一堆疑问,便被他直截了当的话给打了住。

  “什么也别问我。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舒流萤那动人心魄的眸子静静地透出琥珀宝石般的光彩,直击人心。

  “你找我,所为何事?”许戡无奈,只好咽下所有问题。暗自苦笑,在古代的日子里,说话也变得这么老朽了。

  舒流萤的瞳仁迅速闪烁了一下,缓缓道“骨笛还给我吧。我要回去。”

  “回去?是因为和小非不和,才要回去?”许戡本不想说出这样的话题,但难免还是要涉及到。

  “总之我就是非回去不可!”舒流萤终于有些急躁起来。“再不回去的话,不仅会荒废了学业,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难道你就想在这里度过你的余生?

  许戡留恋现下身处的时空,同样也不是不想回到现代。毕竟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说自己不急于一时,可局势却没那么乐观。毕竟还是尽早动身回去,心里才有底。

  “回去的话没问题,可这里的烂摊子又怎么办?总不见得置之不理吧。我们回去一趟,顺便要关照他们一声。处理好那边的事qíng,我想以后就不定期地穿越时空,这样应该不会影响到我们各自的生活了。直到所有事qíng通通完结。”

  “既然你答应了的话,那我们走得越快越好。”

  许戡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妥。“好,我现在便去跟他们说。”

  他找到冯篆提及此事。冯篆做出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因为他明白,即使这两个人永远不再回来,对他已改变的计划不会影响到几分。

  陌生人还比较容易摆布。许戡不知其中巨细,自然会这样认为。可一只脚迈到沈熠非的房门口,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大步流星般进入。

  “小非,那个……我有重要的事,得回去一趟。要是进展顺利的话,我马上会回来的。”

  “什么,你要走?”沈熠非茫然地看着他,迟疑许久,才颤抖着说:“是他想回去,拉你一起走对吧?”

  “可以这样说,我自己并非闲人一个,在那里也有很多棘手的事qíng要去解决啊!”比如学业问题。

  “他为什么要这样?自己想走还要拉着你一起!”沈熠非恨恨地说道。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引身而退,他恨得咬牙切齿。分不清这恨意是对舒流萤的,还是对许戡的。

  许戡很是难为地安抚了他半日,沈熠非却把脸背了过去。许戡见他生气,也只好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吧。”

  沈熠非突然坐了起来,问道:“你若是走了,还会回来么?”

  “当然会。”他回答地gān脆利落。

  “哼。”少年冷笑了一声。令许戡感到寒毛倒竖。“你们走吧。我不拦。”

  许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这可是你说的。”他亦不想拖泥带水下去。他仅仅只是想回去看一下qíng况而已,何必这么担心?

  沈熠非回望了他一眼,深得几乎要贯穿他的头部。然后躺下,脸朝里。他不想让许戡看到他的眼泪。

  他果然是在乎舒流萤多过我。沈熠非闭上眼,泪珠含在眼眶里,没有掉下来。因为许戡悄悄过来,给他掖好了被子,并说了声“再见。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吧。”

  我姑且相信你。沈熠非在心里说。

  该jiāo代的都jiāo代好了,许戡拿出笛子。舒流萤的手慢慢摸索到了笛子,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里。

  “请你拉着我。不然会走失的。”他轻声说,仿佛只是对一根羽毛的对话。

  许戡不紧不送地拉住他。悠扬的笛声,把他们再次送入时空轮回之道。

  这回的落地悄无声息,像是仙子降临凡境一般。

  “到了?”舒流萤不确定地问。

  “嗯。”几次穿越,许戡已对此习以为常。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居民小区的花园糙地上。去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段,就可以回家了。

  “别走!”那声音,竟似慌乱。

  “怎么了?”许戡停下脚步。

  “你拉着我走吧。”

  “呵呵,什么时候这么粘我了?”调笑之词一说出口,又觉失礼。

  “麻烦你了。现在很晚了吧,还能乘车或是打的么?”

  “哪有啊,现在是大白天,走回去也不要紧啊。”许戡的心头忽然被猛击了一下!

  “你说——现在很晚了?”他简直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现在是白天对吧。还真是快啊。”舒流萤浅浅一笑,眸子里明晦不定。

  “没想到这么快,我就瞎了。”

  17.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许戡听了这句话,感同身受,好比瞎了眼的不是舒流萤,而是他自己。只差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以为你在拍电视剧?你真的看不见了?你可别耍人啊!”他在舒流萤面前手足齐用,而他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我没你那么空啊……”舒流萤的手在眼前一招,茫然说:“果然黑乎乎一片,模糊地看不到什么影像。”

  “你怎么就这么镇定?!”许戡急地快跳到他头上。“现在就给我去医院!说不定是你一时受到什么打击才会看不清的。”他把“看不见”形容为“看不清”实在是因为不愿打击舒流萤。

  “我哪还有时间去医院?它要瞎,我也没办法,又不可能一治就好。”舒流萤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现在不得不麻烦你很多事。请多包涵。”

  许戡本想说“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qíng。”可又觉得过于ròu麻谄媚,就把话咽了下去。“你早已预感到自己会看不清?”

  “可以这样说。现在还是没空和你解释,我要回家!”他这样的话,像是个撒娇的小孩子所说的。

  “别急别急,叔叔带你回家。”-皿-许戡脑筋也不动,随口应了一句。

  “你现在的家在哪里?”

  “四川北路……”

  许戡从重重叠叠的包裹里翻出一个皮夹,拿出被压得皱巴巴的钞票,拦下一辆出租车,便带着舒流萤回他久违的家。

  “等会儿回家,你见到我妈,千万别说我……”舒流萤yù言又止,如骨鲠于喉。

  “我明白。可是她会看不出来吗?”

  “你不要管那么多,总之请你配合好我。”不容置否的命令一般。

  “噢,知道了。”许戡除了乖乖听话,做个好宝宝,其余一无所成。他无法违背青年。

  狭隘的车厢内,呼出的二氧化碳也能与空气冷凝成水汽,一团团好似撕扯开来的薄透棉花。耳畔车辆轰鸣不绝……这些暌违已久的气氛。四周的广告牌、店铺通宵透着光亮,白虹晃耀,与夜色格格不入,显得突兀。

  与他此刻的距离是如此之近,简直可以称的上是肌肤之亲。但许戡清楚,与他相隔咫尺,便是天涯之距。他猜不透那人的心思。好比与天上的月亮赛跑,冷玲玲的她看似与你同行,实则相隔十万八千里也不止。

  恍若重生,也便是如此。许戡的一颗心慢慢沉淀于这肃穆的气场内。他偷偷地瞧瞧舒流萤。明知道他无法知晓自己的举动,可许戡的直觉告诉自己,他还是能察觉的。

  他的脸上平整光洁,完美无暇,却又无生气。他也许是一件美伦美奂的艺术品,因为他没有温度,茶色的眼波纵然勾魂摄魄,无法流动自如,亦是枉然。他仿佛是从雕塑中脱胎的jīng灵,现在又变回原形。

  许戡定定地注视着他。那眼神,自始至终,氤氲的是一成不变的雾霭。看不清,触不透。现在也依然冷如冰刀,不因自身的变故而带上一丝哀愁。

  他活着。可他呵出的气是冷的。他的手掌是冷的。他的脸颊是冷的。他的身体都是令人窒息的冰冷。

  而他的心跳是孤冷的悸动。

  他奔腾的血液是隐匿于银川下的急流。

  他的肌骨是不可侵犯的霜雪堆砌而成。

  他的眼眸由万年不化的极地之冰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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