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十年心_天娜【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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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谁都知道,今夜,必是这俩女中的一人侍寝了。

  灯谜也猜了,酒也喝了,烟火也放了,这月饼也下肚了。

  该散得都散了,该醒的也醒了。

  楚熙然看着自己冷清的屋子,忽然寂寞了起来。皇上翻了李仪熙的绿头牌,今夜,不会来了。不知道为什麽,楚熙然觉得心里憋得慌。

  不是没经历过贺兰若明三天两头往别人宫里跑的日子过,只是,不一样的是,那些人是在他前头的。而现在,是在他之後,贺兰第一次宠幸了新小主。

  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失落,楚熙然一惊,不愿再作多想。更何况 明日就可以回府看看爹娘和姐姐,再也没什麽比这个更让他欢欣的。

  翻了个身,他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夜,还很长,就如同gān清宫的灯火,彻夜未眠。

  次日,楚熙然早早起身,换上进宫时穿着的那件月牙儿白的锦缎长袍,静静坐在可以一眼望见永和宫殿门的香妃椅上等待。

  盼着盼着,茶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盼着盼着,日晌三竿又渐渐西落,眼看天黑。

  就这麽生生把衣服都坐皱了,跟那心似的,都捏在了一块儿,揪得慌。

  夜间,gān清宫的小太监奉林总管也就是小林子的嘱咐,到各殿通报了声,今夜,皇上依旧召了李仪熙侍寝,请各宫的主子早些安歇。

  楚熙然想,怕是贺兰今日忘了这事,那就等明日吧,明日他就会记得了。

  而到了第二天,依旧不见贺兰半个人影,只是皇上下的旨意却透过各各层关传递到了後宫的每个角落:纳兰琦被封为正七品常在,李仪熙被封为了从六品美人。

  再是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楚熙然终是忍耐不住满心的焦虑,直直闯入了御花园。

  守卫并没有拦他,毕竟之前的一个月,贺兰宠他的时候下个令,获准他在御花园的出入自由。

  找了圈,却未发现贺兰的身影,楚熙然刚沮丧地靠在一边,却听远远有人的声音传来。

  “皇上,您觉着是楚贵人的舞跳得很呢,还是臣妾跳的好?”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传来,显然越来越接近这浮碧亭了。

  “你是女子,他是男子,怎麽比呢?”贺兰笑道。

  “那皇上是更喜欢楚贵人还是更喜欢臣妾?”

  “都一样。”贺兰拦过李仪熙的肩膀说“他有他的好,你有你的好!”

  “皇上,您就不能哄哄人家麽!”

  “那麽爱跟楚贵人比,难不成朕的小熙也想做贵人了?”

  “臣妾才不稀罕什麽贵人不贵人,臣妾只要皇上疼臣妾就好。”

  “最直慡的就是你,朕怎会不疼你呢?”贺兰笑着挑起李仪熙的下巴,俯身一吻,却被李仪熙反手勾住了颈项,反吻了回去。

  “还是朕的小熙最美了。”贺兰看着面前的女子垂首而红的脸庞,心qíng大好,忽然一把抱起李仪熙,大步朝御花园内的摛藻堂。

  直到人走远了,楚熙然才摇摇晃晃的从浮碧亭的假山下走了出来。

  快步走出御花园,回了永和宫,把自己关在了厢房内,裹着被子,满脑子都是刚才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那个吻过自己的男人在吻别人,那个抱着自己的胸膛靠着别人,那个唤着自己熙然的人也亲切的叫着别人小熙。

  这算什麽呢?

  最荒谬的是,他答应了要陪他一起回家的,可都五日了,他日日和那个女人粘在一起,就这麽连人带事得把他楚熙然给忘了。

  难道,这就是君王的爱?这就是君王的宠?

  楚熙然捏着拳头,第一次知道了何谓心痛。

  第四章

  那一夜过後,楚熙然病了,可不受宠的嫔妃,是没有人会多过问的,更何况还是个男嫔妃。小顺子急,可楚熙然却泰然处之,说过几日烧退了就好了,不必要大惊小怪。

  眼看著三日过去,病不但没好,反而却更加重了。楚熙然整个人变得昏昏沈沈,吃什麽都吐,浑身发烫,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主子,您别吓我!」小顺子在楚熙然榻前急得团团转,终是一咬牙,跺了脚,朝外头飞奔出去。小顺子去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兰若明身边的贴身太监,小林子公公。

  这头小林子得了信,正犹豫著要不要告诉贺兰,於是皱著眉立在御书房。

  「小林子,著人跟仪美人说声,朕今晚过去用膳。」贺兰放下手里的摺子,却看到小林子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怎麽了?脸臭成那样?有事要说?」贺兰一看那跟吞了huáng莲一样的表qíng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不瞒皇上,的确是有件事,不算大,也不算小。」「别卖关子了,你这一年说话越发罗嗦了,给朕讲重点。」「後宫有嫔妃病了。」小林子拿捏著分寸回答。

  「那叫御医去看看不就结了?这点小事,瞧你给愁的。」「可是,皇上,病了的是楚贵人。」

  匡当,贺兰手里刚端起的一碗茶砸在了地上,「你说是谁?」「永和宫的楚贵人,皇上您大张旗鼓的按礼数娶进门的那个男嫔妃,皇上忘了麽?」「叫御医立刻给朕滚去永和宫!」贺兰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桌案,「小林子,摆驾永和宫!」「那皇上还要去仪美人那儿用晚膳麽?」

  「今晚不去了,改天吧。」话音刚落,贺兰回头抓到了小林子偷笑的表qíng,一个巴掌不轻不痒地挥在了小林子的脑门上,「再笑,朕罚你挨板子。」「奴才不敢了!」小林子装模作样的讨饶,心里看得分明,这楚贵人果然是不同的。

  赶到了永和宫,贺兰看到了已经神智昏迷的楚熙然。

  「怎麽回事,一个个都是死人麽!主子都成这样了,居然不去找御医!」贺兰的咆哮声在永和宫响彻。

  小顺子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道:「皇上救救主子吧,他前几日吃下的都吐光了,这两日已经无法进食,主子又不让找御医,说怕惊动皇上,外头的人看主子不受宠,也欺负到了主子头上,什麽汤水补药的都不给,生活用品缺了也不补,小人真的没有法子才去找林公公的。」「反了反了,都无法无天了,忘了这宫里头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小林子,给朕查,是谁克扣了永和宫的物品食材,给朕全部拖出去杖刑五十,逐出宫去!」「奴才遵旨!」

  稍後,御医把了脉,说是受了风寒没及时医治所以病qíng才加重,所幸发现得及时,现下吃几帖药,好好调理个几日,吃点清淡的东西养一养,不出三四日,就可恢复。

  待御医给开了药方子,贺兰找人跟著去抓药,这才安心挥退了所有人,只自己一个陪在屋里守著。

  才几日不见,楚熙然明显瘦了,脸色因为生病的关系异常苍白,显得脆弱而萎靡。

  「熙然。」贺兰握著他被褥中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攥在自己掌心:「醒了?」贺兰看著楚熙然微动的睫毛,慢慢抓紧了手。

  楚熙然睁开了眼,看著许久不见的贺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呆呆的,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怎麽就病了呢,嗯?」贺兰扶他坐起,自个儿也靠了上去,搂著那人在自己怀里。

  「我想回家。」楚熙然的声音因病的关系喑哑而低沈。

  「嗯?呀,瞧我把这事都忘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八日了,皇上,臣妾等不了再多一日。」楚熙然垂下脸,默然道。

  「你……」贺兰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一口气堵了半天,才说:「好,那就明日,朕就不陪你了。」一片异常的安静後,贺兰终是放开了楚熙然,「明日我会让小林子派人安排,今儿个就好生养病吧。」「谢皇上。」楚熙然躺回锦被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张苍白的脸在外头。

  贺兰叹了口气,转身刚要走,却忽然瞥见楚熙然眼角湿润的泪痕,那泪珠子正顺著眼角滑向一边,直到没入耳鬓的发梢。

  怔怔地立在了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贺兰犹豫片刻,又回到榻边,抚著楚熙然的脸颊道:「你身子还未好,明日别留得太晚,我先去批摺子了,明儿个夜里就来陪你,嗯?」楚熙然闭著眼点了点头,半晌,才听到外头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恭送皇上。」见皇上出了门,他这才坐起身,透过窗子看著那明huáng色的身影越走越远,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记得,那年姐姐chuī了一夜的冷风後病了,可却欢喜的说,这样那人就会来看她了。当时自己还笑姐姐傻,说她吵了架不肯低头,就使这种招数耍赖。

  而今,却轮到自己淋冷水chuī冷风还不吃药的熬了个三天。

  终是赢了不是?皇上上心了,心疼了,那眼泪也怕是流进他心里扎了根。

  原来,皇上的宠爱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抢去夺去算计的。楚熙然一抹自己眼角的泪,笑想,怎麽演戏演得自个儿的心,都是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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