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故园”也不惊慌,他匪夷所思地挑起眉,冷冷道:“杜宣木,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杜宣木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猜测,你也许不是谢故园,你也许叫做……霍津兮?”
这个名字兹一出口,沈小年眼睛顿时一亮,恍然大悟道:“他就是霍津兮?”
“霍津兮!”张居义也想了起来,一脸惊愕地道,“你当年是清聆阁中弟子!”
那人只瞟了沈小年一眼,冷笑道:“不错,我是霍津兮,不过杜宣木,你从没见过我,更从没听说过清聆阁,如何能将我与谢故园联系起来?”
“我们与龙翔已经见了许多次面,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杜宣木道,“他不久前说,他查到当年的清聆阁的惨案,或许是你与连青儿造成的,海扬言要杀了你,为当年清聆阁冤死的弟子报仇。”
“是么?”霍津兮的目光扫过四周,道,“他现在何处?”
杜宣木道:“夏至日便是他的死期,他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你,便赶去杀那些还能杀到的人了,我们想要阻止,但仍旧没有成功。”
霍津兮道:“如此说来,他并不知道我就是霍津兮。”
杜宣木点了点头。
霍津兮疑惑道:“那你又如何知道?”
“……这也并不是我先知道的,是别人告诉我的,”杜宣木抿了抿唇,轻声道,“霍园主,我虽不认得你,可你记不记得,一煎堂的沈掌柜与你是旧识。”
霍津兮眯起眼睛,像是在笑,眼中却鲜有笑意,他的脸常年不见日光,此时苍白得不同寻常,更显得那双眼睛深邃不已:
“我们确实很熟,但自从他二十年前退出江湖,我就不记得与他还有过什么来往,更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杜宣木叹了口气,道:“你不该让谢小姐去苏州。”
霍津兮一愣,眯起的眼睛逐渐睁大了。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你忘记了,却有人还记得的,”杜宣木道,“平日大家是不是总爱夸谢小姐长得像她母亲?她可能确实像母亲多些,但再长大些,像父亲的地方也逐渐多了,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发觉?”
霍津兮的眼睛闪了一闪,却依然沉默不语。
杜宣木继续道:“自从龙翔告诉我们清聆阁与霍津兮有关之后,沈掌柜便告诉了我一件事。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初谢姑娘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谢姑娘长得像当年清聆阁的霍津兮,这才没过几天,龙翔又说了关于霍津兮的事。沈掌柜一直不让谢小姐靠近龙翔养病的房间,我原以为他是怕外人见到龙翔,实际上,是怕龙翔看到谢小姐。”
“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追杀与谢家之间的关联,让我本身就是怀疑谢家的,可问题就在于,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谢家要阻止我们查案,但如果你是霍津兮的话,这联系虽不明朗,但已经密切得多了。”
这一次停顿了很长时间,杜宣木终于又道:“龙阁主已经活不过十日,可他一直想找到一个答案。”
霍津兮讽笑一声,道:“他如果不想知道这个答案,我当初就不会命令花门停药,他现在就还好好地做着他的信门门主,也不会有什么活不过十日的下场。”
范三老爷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道:“你果然是七门的总门主!”
杜宣木皱了皱眉,目光微动,一丝怅然稍纵即逝。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还是落进了洛甘棠眼里。
——小杜他似乎……并不想揭穿霍津兮总门主的身份?
不过,洛甘棠却来不及去问,杜宣木已经回复了平日的神色,道:
“既如此,霍园主能不能告诉我们,二十年前的清聆阁,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又要往后拖一章?不过正好,上卷下卷都是31章了……【继续顶锅盖道一声晚安……
62
62、30.层出重围 …
霍津兮沉默半晌,终于道:“杜宣木可知道,七门自何时而起?”
杜宣木静下心来细想,自己初入花门那时,竟也刚好是在二十年前,但之前花门已经过了多少年头,他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不止二十年。”
霍津兮道:“既如此,你该知道在我还是律园园主之时,便已经是吴楚七门的总门主。”
洛甘棠若有所思地道:“之前的吴楚七门一直默默无闻,真正开始壮大也是从二十年前开始的。”
霍津兮点头道:“不错,但正因为吴楚七门开始壮大,才引起了武林盟的注意。武林盟以名门正派,昭揭大义为基,甚至能涉入江湖之外,市井黎民起居生活之中,可谓无所不包,无所不在,许多人因为不被武林盟所接纳,在市井中也失去了容身之地。”
洛甘棠接道:“所以,吴楚七门便gān脆收留了他们,不问身世出处,不问武力qiáng弱,唯一的条件是一旦入门做了弟子,不论过去是何身份,皆与普通弟子等同授待。”
“有些人起初不服,但好歹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但逐渐会在门中发现比自己更加qiáng悍的人在,所以大多数最后还是会留下来,”霍津兮笑得有些自得,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当年的钟盟主很快发觉了问题:这样的势力,三教九流无一不缺,对武林盟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一旦壮大起来,一论生计,金门与盐门会断去诸多名门世家在民间的财路;二论风月,绣门女子色艺双绝,三论qíng报,信门日日发展,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论武力,凶门第一,花门第二,灵门第三,武学机关毒术驯shòu样样皆通——若是放任不管,武林盟几百年的基业便会动摇,所以,钟盟主来了一趟清聆阁,他拜托连青儿帮他查出七门的来历,找出七门总门主的下落,想趁七门成长之前率先击溃,以免夜长梦多。”
杜宣木摇头叹道:“可他没想到,总门主竟然就是清聆阁中人。”
霍津兮点了点头,自嘲道:“我于是开始事事提防,甚至在消息上动些手脚以免露出破绽,却因为防备太过,反而被连青儿发觉了不妥,可我与她毕竟qíng同兄妹,我不愿害她,gān脆邀她来做信门门主,没想到她非但一口回绝,反而还要劝我收手。”
杜宣木皱眉道:“这有何不妥?”
杜宣木设身处地去想,如果自己手上留这么一个麻烦,他一定会直接抛掉了事。
“我那时已经收留了许多人,”霍津兮朝杜宣木一笑,笑意中有些轻蔑的嘲意,“七门根基尚且不稳,总门主收手即溃,这些弟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处,我若为了甩掉麻烦抽身而退,便是我亲手将他们丢回黑暗中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这么自私——”他顿了顿,语气一沉,道,“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连青儿竟将这件事告诉了钟若棋。”
“……所以你就想杀了他们!”
厅中忽然一声怒喊,洛甘棠惊诧地转过头去,一向悠哉的鹿梨散竟铁青了脸色。
几人都被他的怒声骇了一跳,霍津兮却只是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钟若棋念我是清聆阁人,限我在一月之内解散七门,否则他便亲自出手捣毁七门,无论我如何劝说,他眼中都只有武林盟的利益,他只觉得七门是毒巢,却从来看不到无处容身的凄惨——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想让他知道武林盟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霍津兮口中句句道理,无可辩驳,杜宣木听着他讲,想到自己从小在花门之中,古怪之人确实不少,可真正的恶人并不多,若那时真被武林盟迫得溃散,众人无处依身,确实凄惨可怜,可又想起家人被凶门迫得惨死的qíng景,又不禁一阵迷茫,说不出对错是非。
“散布谣言说他与连青儿通jian,害死钟夫人嫁祸他二人,是你做的?”洛甘棠问道。
“是,”霍津兮点了点头,道,“武林盟乃正义之师,自然不容盟主做出此等事来,一齐bī他退位自然在我预料之中,可钟若棋当时毕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能留他,看着那帮大义凛然的嘴脸也觉碍眼,于是我想,既然要杀钟若棋,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背地里做过什么丑事,我刚好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你将他们的丑事,借连青儿之手散布了出去。”杜宣木回过神来,平声接道。
说到此处,桌边那五名客人已是目中生火,卢二爷颤声道:“霍津兮,你竟卑劣至此,简直是——”
“卑劣至此?”霍津兮猛然打断他的话,笑道,“我虽想要杀了连青儿和钟若棋,却从没有自己动手,只是散布出了消息而已,他们明明可以退隐江湖或是销声匿迹,最后为何会死?诸位家中那些已亡人,当时忍受不了丑事bào露,于是倾巢出动火烧清聆阁,追杀清聆阁中弟子,这才bī死了连青儿,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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