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咽_楚遥【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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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止笑道:“你也忒的小题大做了,前两日倒是热着了,今天凉下来却是猛地着了风,有什么紧要的,何必兴师动众。”

  修齐瞧着行止,方才的胡思乱想早是不知哪里去了,瞧着他只是满腔的情意,握着他的手竟是一时怔住了。行止不由微微翘起嘴角,然终还是想着这在外头呢,被人瞧见是个什么样子,只好推他一推道:“好歹咱们进去,在这里算是个什么样子,也忒的不成体统了。”

  修齐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笑起来,携着他的手便进了屋子。他又是四下瞧了瞧,不由叹道:“行止,同你讲了好些次,你这屋子这样寡淡,那些东西白收着做什么?只是摆出来便是了。”

  行止拉着他坐到榻上,笑道:“你只消停些吧,这样还寡淡,我瞧着那些便眼晕,你可千万别再教人给我送东西了。”

  修齐听着不由笑起来:“我只恨不得把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你搬了来。”行止听着一时却是脸红的了,颇又有些不自在,忙别过头去。修齐方想说什么却见着墙上挂了幅山水,清淡自然,修齐笑道:“这个却是衬你,我倒是不记得给你搬了这个过来,是母亲送的不是?”

  行止听了笑道:“前两日慎王爷来瞧我来着,便把这个赠给了我。”

  修齐听了一时竟有些不是滋味,眉头蹙起来,不由道:“留王叔的有什么意思,我那些好得多呢。”

  行止听了这话“噗嗤”便笑出声来,轻轻摸了摸修齐皱着的眉头,笑道:“人家慎王爷是瞧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好歹也要承这个情分。”

  修齐听了这话不由又笑起来,回首握着行止的手,笑道:“行止……”只念出这两个字,便觉得又万般滋味在舌尖儿上,一时竟有些缠绵的意思。

  行止握住修齐的手,轻轻翘起嘴角。

  第7章 第三章 荷风柳浪(2)

  两个人这边正说着话,虽说宫人们大多去乞巧了,然而两人年岁毕竟是大了,行为愈发放的端庄,并不敢如旧日一般造次则个。这边正谈着白日念得文章,却听得昆平进来通传道:“殿下,公子,皇上驾到。”

  行止□□齐听了忙起身接驾,两人行了礼,皇帝笑道:“修齐怎么来了行止这边?”

  修齐轻轻笑了笑道:“因着白日的功课略有些不通,便是来行止这里探讨一二。”

  皇帝听了而这话却是高兴,仔细过问了二人的功课,不由笑起来道:“却是长进了。”说着又吩咐身后的宦官,“有赏。”

  两人听了忙行礼谢恩。

  修齐在皇帝面前素来不敢造次,今日一时高兴竟是忘形道:“父皇来瞧行止?”

  皇帝素不喜旁人忖度其心思,又不喜旁人多口多舌,历来历代如此,身居高位者,久而久之自是不胜寒。再加之父子君臣之隔,两人竟是从未如此相处过。皇帝瞧着修齐这般面上虽是不动声色,然而心里却是愈发柔软的,眼里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道:“今日听得太傅夸你两个做的文章好,因着顺路便来瞧瞧你们两个。只是切莫过于骄矜,误了功课。”两人连忙称是。

  皇帝抬眼瞧了瞧,不由笑道:“这幅山水却是清淡,不知是谁的手笔?”

  行止笑道:“回皇上,这个是慎王爷前儿送给我的。”他瞧了一眼修齐不由笑道,“方才殿下也一眼瞧见了,可知慎王爷手笔不寻常。”

  皇上听了这话一时笑起来:“也难为他记挂你,他素日里便是喜欢舞文弄墨的,这个想来又是他和那起骚人墨客做的。”他想了一想又不由轻轻喟叹了一下。

  行止悄悄瞧了一眼皇帝的神色,虽不知缘故,然心里却是略略有些怪异,只是因为想着修齐一时便没搁在心上。皇帝见他眉间似有忧色,因着关心道:“身子可好?我瞧着你们身子实在是单薄了些,是该多习些武。”

  行止忙谢恩,笑道:“却是比不上皇上年轻之时,先时娘娘还常同着我及殿下讲皇上从前的事迹呢。”皇帝笑着摇一摇头,不再言语。修齐听着也不由笑了起来。

  皇帝瞧了瞧天色,道:“时候却也不早了,你们且自在习读功课罢,可要仔细,朕若得空必是仍要过问你二人的。”两人连忙称是,送了皇帝出去,不在话下。

  皇帝打东宫中出来便沿了小道缓缓地走着,身边宦官忖度不准皇帝的意思,便不敢多言,只是跟在皇帝身后并不言语。皇帝自东宫出来心里便有些高兴,此刻又是想着修齐同行止的事情,一时来了兴致,便想在园子里走走。

  他引步走了小径上,身侧树木葱茏,山石峻嶒,一道清流便从石头间逶迤了来,仿佛透着点微光,隐隐约约的,这边儿上的柳枝子便是飘飘荡荡的漾在水上。皇帝往前走着,忽觉得天地恍开,面前一派宽旷,只见却是一座殿宇的后角门。他素来不往这边来,因问道:“这倒是哪里?”

  身侧的宦官笑道:“这边偏了些,皇上不知也是自然,这是清仪宫。”

  皇帝听了猛地怔了一怔,怎么偏生走了这里来了?正是怔忡之际,忽听得一把清婉的嗓子道:“皇上在这里作甚么呢?”

  待一回头,却是皇后。皇帝不由笑起来:“从修齐哪里出来,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

  皇后穿了一身天青掐花琵琶襟平素绡衫子,瞧着便是清淡自然,如同一汪湖水似的带着淡淡草木气味,却是沁人心脾。皇后笑道:“皇上多走一走也是好的。”

  两个人便携着手沿道向前走去。皇帝笑道:“方才倒是在想修齐之事,因着出了神。”

  皇后扭着帕子笑道:“皇上还说妾只想着修齐,皇上不也如此,只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皇帝笑起来,转头望着皇后,恰瞧着她鬓上落了片残花,便伸手将那个拿下了,皇后不由红了脸,羞道:“皇上……”话未说完,缠绵之意却是尽诉其中。

  “朕想着,修齐却也是大了,自是当选太子妃了。”皇帝道,“因想着入了夜同你说,只是桩巧宗儿又从这里碰上了你。”

  皇后点头称是,道:“正是呢,妾也想着同皇上讲这事。这事原该是妾操办的,倒是教皇上抢了先,教妾多少也是不好意思的。”说着唇角不由泄出一丝笑意,“既是皇上说了,妾想着咱们自然要按祖宗家法,这女孩儿家世如何却不要紧,只要性子模样周全便是了。”

  皇帝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朕心里想的,你只都说全了,教朕说些什么?”

  两个人不由一时笑起来,一边说笑着,便往凤鸣宫方向去了。

  天色云翳低沉,阴沉灰暗,却是要下雨了。

  第8章 第四章 疏雨凄断(1)

  天幕低垂,淅淅沥沥的雨从天际落下来,打在窗外的芭蕉叶子上,又汇成一股细流打在地上。隔着蟹壳青色的帘子听去,隐隐约约的蛩声兼着雨声听得教人愈发心碎。顾行止推开半扇窗子,临窗而坐,手里握着只白瓷盅子,神色凄迷,嘴角似乎是噙着些微的笑意,眼波中却是浓重的茫然与惊痛。案上短檠明灭,映得他的脸颊半明半暗。他一手抚着窗,望着黑漆漆的天际,神思早已是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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