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舒城走了过来,“周将军,以你们目前的状况,我看就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吧,你们是攻打不进齐国腹地的。”
“你想怎样?”
“我们也不难为将军,毕竟俞国和我们齐国曾是兄弟国,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我们也很是意外。”
“哼,兄弟国?要不是你们派人悄悄截断了同沟河的河道,让它只流经泛河,我们国家又怎么会发干旱颗粒无收。兄弟国,你们还好意思说,亏我们每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远千里给你们送去我们最好的收成以示诚意,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兄弟的?”
“截断同沟河?”刘舒城一脸诧异,转头看看王衔庭,王衔庭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将军,我想你们大概是误会了,虽然同沟河和泛河是母带河在我国永州县处分出的两条分流,但齐国从没有下过截断同沟河的指令,而且齐俞两国本是邦交,我们也没必要做这样的事。”
“证据确凿还想抵赖,我们派去的人亲眼看到的。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天公不作美,再加上同沟河地势比泛河要高,才会没有足够的水量支撑到下游来,可今年的雨季又是这个情况,多番查看下来才知道原来是你们做了手脚。”
“如果真是如此,为何不向我朝君主说明情况,这件事完全可以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非得兵戎相见不可啊。”
这话一出,周梁更显轻蔑,“外交?你在背后捅了别人一刀,然后在别人要反击的时候又一脸假好人地说有事好商量?你们齐国真是绝了,尽出一些这等人才。”
刘舒城也毛了,“请将军说话注意点,别忘了你们现在是失败的一方。”
“哼,雕虫小技而已,要不是靠着这点地理优势,我们早把你们打趴下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输就是输。”
“那又怎样,我们俞国的男儿不是孬种,哪怕战到一兵一卒,我们也绝不投降。”
“我们本来也没想过要将军投降。”
此话一出,不光是王衔庭,连周梁自己也懵了,“你待怎样?”
“这样,将军请随我们进帐,我们坐下来好好详细谈谈。”
刘舒城让阿武看护无涯到后面的帐篷休息,并叫小兵快马加鞭去请大夫来给无涯看伤。随后和王衔庭领着周梁一起进了帐篷。
那一天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等候在外面的士兵只看到他们的主帅们进去了很久很久,再次出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第二天一早,周梁就带着他的军队走了。
刘舒城送别完,刚回帐篷阿武就过来了,刘舒城说道:“收拾收拾,我们该回去了。”
“大人不再多歇息几天吗,昨天才给你换了纱布,伤口又裂开了,大夫说再有下次就很难痊愈了,以后留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不休息了,好不容易打完仗,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去找人把马车的底板上铺厚一点,轮子包上棉花,减少点沿途颠簸,让无涯也进车里休息,他刚夹了竹板,要平躺着静养。”
然后转身对王衔庭说道:“现在仗也打完了,抽调一队人马跟我回京,其他的跟着你回边防城镇,负责战后重建吧。至于粮草部分你不用担心,我们带来的还够支撑几日,那日我们粮草被烧时我就已经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运粮过来了,估计明后两天就能到,你先都拿去用,毕竟到时候士兵们和返程的百姓都要用粮,这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也幸得这几年收成好能再给我们补发,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南边战事才停,所以国库也所剩不多,再加上还有一大笔粮食要另作他用,所以估计后期可供调用的粮食就不太充裕了,你要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安排打算。”
“嗯,我知道,这个到时候我自己会想办法。”
“那好,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到帐帘处就听到王衔庭在后面欢快地说道:“总算完结了,等会我也收拾收拾叫上士兵们一起去找齐将军去。”
刘舒城刚抬起的脚顿了顿,低着头,半响,才轻轻的说了一声,“不用找了,他已经回不来了。”
这时刚好无涯也进来了,掀开帘子问道:“什么叫回不来了?”
刘舒城看了看无涯,又看了看一脸茫然正等着他做出解释的王衔庭,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站在一旁让出道来让无涯进来,然后才缓缓说道:“你们还记得刚开始打仗时周梁一直没有出来,我们一直说他们用了别国的人做他们的军事指挥吗,而那个人我们只猜对了他是天启的人,却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其实他就是舜熠。”
此话一出,不光是王衔庭,连无涯也愣了愣,“这么说,这个舜熠不光是个政治权术家,也是个军事奇才?”
刘舒城点了点头,“如果最后不是因为他临时有事突然离开,说不定这场仗最后输的很有可能会是我们。”
此话一出,帐篷里顿时静默了。
“不过,这跟我们去找将军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说到最后,无涯已经无力再说下去了。
刘舒城低着头,眉头紧拧,半响,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听周梁说,齐将军的遗体已经被舜熠他们运走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战事结束,就是班师回朝的时候了。
刘舒城的马车带领着身后的士兵自地平线上缓缓归来。
朱红的残阳仿佛将天地间搽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腥味道,空气中似乎也夹杂着隐约的哀伤。
城门上的君主遥遥凝望,就像隔了万水千山。
士兵们行进至城门下,齐国国君出门相迎,满朝文武夹道肃立。
他们窃喜,他们叹息。
窃喜,是因为强权压迫的时期终于结束了。
叹息,是因为他们知道,能保卫他们继续享乐不受战火之灾的安全堡垒不在了。
城门下,刘舒城跪在皇帝脚下,双手托着一个厚重的头盔,缓缓举过头顶。
画面里的一切像一张张静默的片段,每一幅都是绚丽到浓重的悲凉,和满天凄寂的仓惶。
齐国的君主托起头盔细细凝视,无数的记忆涌动而出,才将花信的年华却已是满目的沧桑。
曾经如师如父的依赖和被夺权受压迫时的愤恨都已随着这一顶凯旋的头盔而风轻云淡,剩下的,都只是这个人拼死沙场屡次大获全胜归来时的高头大马和酣畅的朗笑声。
摸着头盔上那髻带血的红缨,一时间以为早已被遗忘了的画面又蹦跳出来跃入眼前。
一个俊朗的青年正捧着一个红缨头盔细细的擦拭,灯下的他眉宇间满是英挺还带着一丝狂放,粗矿的厚唇嘴角勾起了一个斜挑的弧度,似乎心情很好。
一个粉头小孩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凑上前来,像是见到了一个新奇宝贝一样认真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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