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已无,后续更新不会断,不过会慢一点了。【如果有人去看《许世长辞》,我要说声抱歉了,目前是不想更了,因为在现实生活中,男主的参照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渣了,继续写下去,我没那个勇气。】
第7章 阳陵侯回京述职
京城的春三月,正是寒意未尽之时。风吹刮过的地方仍旧保有萧瑟的气息,几颗细嫩的芽儿还不敢轻易冒出头来。这时,一行车马打西边缓缓走来,落日的余晖照得大地一片泛黄,旧年老死的枝桠在颤抖过后仍未下地,时而歇停的飞鸟吟咏着不倦的歌。
轱辘声渐行渐近,马蹄落地声愈行愈沉闷,马儿叫唤的声音也时常响起,鞭子的破空声像一道闪电突地降临。随着离城距离的缩短,人的笑声和说话声也变多了,这个说着要买点东西孝敬父母,那个说着要看看儿子长啥样了,各人言论之多不一而足。
在马车旁有一虬髯男子乘马随行,他不过三十一岁,生得一副凶猛模样,眼珠子里还透着杀敌时的精明。重重的盔甲倒不像是压在他身上,却像是长在他身上,由他使唤那般。
那男子身边突然自后方闯来一马一人,那人与他约莫年纪,不似军人打扮,像个书生,却有几分豪侠之气,他问道:“萧镇西,你怎么一言不发?”
“无可说之话,自然无话。”
“奇了怪了,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收敛,你该不是担心被汝阴侯训斥吧?”
“少来,又想用激将法?我可不上你的当!”
“哈哈!你果然已被我磨练出了些许能耐了。改日到得汝阴侯府,我可得向你兄长讨点好酒喝!”
这“萧镇西”便是镇西将军萧镇,他身边那男子则是当朝孟学士的儿子孟祯。当初萧镇的封号传出后,孟祯便改口称他为“萧镇西”,说是称呼“镇西将军”须得四个字,而称呼“萧镇西”不过三个字,一气儿说出来显得更有气势。萧镇心有不满,与他论说了好几回,可这人怎么也不改,只好由着他去了。
说来,萧镇对于将被兄长训斥一事也是忐忑不已。他只是不愿再在面上显露罢了,可心中却早已如乱麻般纠纠缠缠了。那么,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以至于甫一回京便要遭遇这番对待呢?
此事发生在两个月前。
那天,军营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一片呼喊声,说是走水了。而当时的萧镇正睡得迷迷糊糊,只听见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嚷叫个不停。他被吵得无法,掀了被子走下床,鞋也未穿就出了营帐。
到得帐外,又见兵士来来去去,慌慌张张,自觉有异。他奔回帐内,未及穿鞋,只拿了一把刀,便又冲了出去。
自经历过一次暗算后,他养成了随身携带兵器的习惯,天大的事也没有这件事大。但就是因此,他被陈孚抓住了把柄。
萧镇离开营帐后奔向了事发地,只见粮草烧焚殆尽,火星子在夜里忽闪个不停。萧镇的那把刀经由火光一照,反射出了刺目的光。
陈孚正因没有保护好粮草愤愤不已,又被这刀光晃得眼花,脾气立马上来了。他也不管萧镇官职几品,走过去就是一顿骂。萧镇本就对这陈孚无甚好感,如今又被这人兜头就骂,当下没了忍气吞声的耐性,直直地骂了回去。
陈孚一被骂便又清醒了几分,立刻就治了萧镇以下犯上之罪,一顿杖责过后还写了份奏折呈交今上。那份奏折里直言陈家历代为国杀敌,丝毫不求个人的保全,却不料如今被一后辈如此看轻,实在是无颜面对先祖和先皇。
因着这事,汝阴侯即使身在外地亦被传回京中,还被今上命令要好生管教萧镇,莫要辱没了汝阴侯府的名声。
萧镇自是知晓了此事,因而回京路上忧心忡忡,只想省着力气回去应对,便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懒得说了。
孟祯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颇有些心不在焉,继而又笑着冲萧镇眨了眨眼,说:“萧镇西,咱们来比比谁的马跑得快吧?”
萧镇一听又是费力之事,立时就摇头拒绝了。不料孟祯继续纠缠,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萧镇的□□之马,激得那畜生撒腿就跑。
接着,孟祯又是一记鞭子下去,不巧的是恰好抽到了拉车的马。那马愤怒地抬起了上半身,又因不稳倒向了它身边的另一匹马。眼见得马车要翻了,孟祯于瞬时间下马,一手把那将倒之马拉回来,一手持匕首上前欲断了套马的缰绳,却不小心割伤了马脖子。
马车里的人终于坐不住了,只见他走下马车,斜着眼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血流如注的马脖子之后,将视线转向了站立一旁的孟祯,笑着说:“孟长史好身手!”孟祯是镇西将军府中的长史,故而那人称呼他为“孟长史”。
孟祯拱了拱手,回道:“在侯爷面前,只能算班门弄斧了。更何况,此事因孟祯而起,自得由孟祯来善后。”
马车里的人即是阳陵侯陈牧,他亦是身着重铠,只是面容不及萧镇凶猛,倒有几分书生气,一举一动都像是经过演练一般。那一双眼睛虽不明亮,却在浑浊中透着算计。一抹胡须严整地长在口鼻之间,不多出一分,也未少了一分。
萧镇方才听到了后方的动静,只须回头一望,便又策马归来了。听见孟祯无甚起伏的认错之语,心中倒有了快慰。他可从未见过他这般恭敬,这般正经。不过,好歹是自己人,断不能由着阳陵侯随意处置了去。
“抚军,可是瑞平又不知轻重了?”
陈牧的侯位乃是世袭,而抚军大将军的封号却是他在战场上厮杀来的。“瑞平”则是孟祯的字,萧镇习惯了如此称呼他。
陈牧走到那血流而死的马边,蹲下身来用手抚过鬃毛,说:“马儿,马儿,是你时运不济!”
说罢,他站起身,拍了拍孟祯的肩膀,说:“孟长史好歹是救了我,此事便揭过去吧。”
此话一出,萧、孟二人才算松了口气。不过,孟祯可是再不敢乱动作了。方才陈牧对马说的话就像是一把横在他脖子前的匕首,再进半寸,他就要殒命城外了。
今上体恤阳陵侯一行人路上舟车劳顿,特许三日后再进宫。因而到得城中后,各级武官便领着各自的人回府去了。
孟祯本该随着萧镇同去镇西将军府,可他是个没有定性的,半路上就想寻个借口走人。萧镇想着他先前的确受了惊吓,便松口让他早点归家去了。
这么一来,萧镇便要独自一人回府了。他料想得到,他那两位兄长定是在他府上等候多时了。他那被胡子遮盖住的嘴唇有些勉强地抿了抿,大约是在想方设法找寻开解之道。
他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口,却有些不敢进门。自家夫人已在眼前不远处等着,萧放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他好想用他的胡子扎扎萧放的脸蛋。可是,府中有一狼一虎在等着他呐!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认命地加快了步伐,随着夫人和儿子进了府。他夫人自是瞧出了他不言语背后的紧张,心中暗笑一声后道:“夫君不必忧虑,二位哥哥来时可都是笑着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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