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_豆儿太岁【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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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千里立在锅旁默默听着,蒸汽随风扑到面上,烫热了眼睛。

  李爵又拿起汤匙,舀一粒馄饨看一看:“我哥死了。被我害死的!”说完一口咬下馄饨,用力咀嚼,用力咽下,再舀再吃。没有狼吞虎咽,但吃得很快很急,像完成一场迫不得已的任务。

  吃够十个,丢放匙,抹抹嘴站起,在桌上留下足额的铜板,倏然朗声:“来呀!”

  与此同时,马千里手上大勺猛然落入沸水中翻搅,直泼向上,高画一笔弧瀑,滚烫地撞上了飞扑而下的身躯。

  李爵赶上来,左手揪住马千里后领直往后带,右手里陡现一柄短剑横在身前,正格住两支三叉刺。他提元再抗,内力震退来人,转将马千里护在身后,大骂:“找死!”

  马千里气哼哼回一句:“你招来的!”

  李爵面色阴沉,呼吸也重,恨起杀心,短剑改做反手握,一挥挡一斜挑,游步腾挪间在两名刺客身上连划了二十七道血口。闻得双刺落地,刺客腕筋齐断,一人顷刻废武。另一人持环首刀,兵刃尚在手,却也站立不稳。他伤口全在腿上,最深的一剑贴着股沟,差些断尽□□。

  而李爵只用了一只手一柄剑。他的左手始终带着马千里,未叫险恶伤他分毫。

  环首刀还举了起来,刺客不退。

  李爵猛地搡开马千里,将短剑交在左手,右手立掌拍向前去。

  刀劈下,掌风劲,玉石俱焚。

  倏生变数,有外力蛮横切了进来,强挑起刀锋。李爵一掌正拍中刺客气海,直打得他喷血气闭,倒飞出去,落地再起不能。

  一击得逞,李爵不喜反怒,狰眉狞目向来人:“监视我?!”

  来人是凌觉,双手拄剑朝地上的伤者投去一瞥:“是他们跟了我一夜。”

  李爵扭头瞪那废了手的。

  那人则望着凌觉不肯置信:“你没出城?”

  凌觉依旧眉眼冷淡:“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么?”

  “凌、凌家是……”

  “是,也不是!”凌觉睨了眼气急败坏的李爵,“我的确应了一桩闲事,不过我也很不喜欢身后总有狗跟着。”

  刺客扑通跪倒在地。

  凌觉歪着头问李爵:“这人你要?”

  李爵呼哧呼哧喘,才犟头倔脑说声:“废话——”半口腥血上溢,伴随话音呕落,他自己先怔住。

  凌觉提剑掠身迅疾闪出,先将刺客穴位点住,返回来将李爵搀一搀。

  李爵还逞强,想要甩脱他,胳膊才抬起来眼前便是一黑,径直扑进凌觉怀中。

  边塞少起高楼,视野中的一切都是坦荡直白的,将风都纵得放肆许多。

  鹰在天空盘旋尖啸,羽翼舒展,像在接受光与云的洗礼。它领着绝尘一骑飒踏奔来,叩响了城关的门。

  一日里反复折腾,李爵本已向好的伤势急转直下,饶是凌觉慷慨,祭出修为相救一场,也只得暂时压制伤情发作,其人尚昏迷着。

  凌觉也分辨得出,能要李爵命的非伤,而是余毒。

  斗室内两人对面而坐,老主簿难掩气馁:“我不该给他那些药粉。”

  凌觉居然展颜一笑,叫气质焕发得温厚了起来,与前一日判若两人。他好声好气地宽慰陈森:“但您若不给他,这一出诱敌之计也使不出来了。”

  陈森看着眼前似灵魂脱换了的人,仍沉浸在巨大的惊诧中回不过神来。

  凌觉则习以为常了般,笑得谦和:“他累了就惯爱躲起来睡觉。”

  陈森无措地点了点头:“唔!我以前听小叶提过。你,呃,您是最早的那位!老朽是说……”

  说也说不清,一团乱麻。

  凌觉更笑:“凌某区区江湖晚辈,陈老莫要折煞了我!”

  “哦、哦,好!”

  “呵,真怪!”凌觉瞥了眼内室,言语间竟约略涩然,“明明都说他凶,却还同他更亲近些。因为我看起来很难取信于人,是吗?”

  陈森望着这张始终笑吟吟的面庞,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人事的疏离判断竟然如此狡黠反常。习惯了笑里藏刀,宁愿面对直率的铮烈,而不肯轻信友善。但于真正怀抱善意的人来说,这样的猜疑防备,又何其无辜?

  老人自嘲地笑了下,摇摇头:“信不过自己罢了!”

  凌觉莞尔:“您很强!”

  “使毒方面?”

  “小叶说过,您是好老师!”

  陈森愕然,旋即苦笑:“臭小子可总骂我是祸害。”

  “他还骂我是懦夫呢!”凌觉说完顿一顿,少见地挤挤眼,显得顽皮,“我确实挺鸡贼的,难为的事都推给孟然去挡了。”

  陈森突然促狭他一句:“只要别把难为的人也推给他就成。”

  凌觉张大眼,哭笑不得:“我就当您是认可我与他并非一人。”

  陈森也笑:“老朽其实不太懂,不过看着你和他总是差别甚大,不如就当你们是对孪生兄弟罢。”

  凌觉孩子气地歪着头,想了想:“嗳,确实可以说是孪生兄弟!只是我这个哥哥当得不太像样。”

  言罢,两人都乐了,气氛愈加圆融,又闲话了不少时候。直到田力进来,请凌觉往县太爷许牧房中一叙。凌觉似也等着人来相邀,起身捋袖掸衣,欣然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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