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知道了。”沐流韵勾起笑,嘴角如花瓣般缓缓绽开。“先皇在世时,定云山庄座落在北方的冶州,而不是如今的麟州。当年那山庄的地儿,依山傍水,美不胜收。不知后来为什么,先帝下了诏书,要将那儿建成行宫。定云山庄庄主不允,过了几日,却死在家中。”
宁漪隐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
沐流韵慢悠悠的再品了口茶,“父债子偿,他们定然是将这笔账算在皇上身上了。”
兰锦也皱了眉,沐流韵又道:“不过我还查了一下,冶州那块地,根本就没有建成行宫。”
宁漪隐连忙问道:“那成了什么?”
“寺庙。”
“寺庙?”宁漪隐和兰锦皆惊愕。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寺庙。”沐流韵轻笑,“里面不供如来不供观音,供的是护国候的祖先。”
宁漪隐一惊,眼泛寒光。
沐流韵对上他的眼,笑的愈发温柔,“所以说当年,很有可能不是先皇下令建行宫,而是护国侯荣渊看上了那块地,却以先皇的名义将它夺了来。”
十二
晚间气候正好,不热不凉。兰锦坐在桌旁,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宁漪隐,都是看到他一脸平静。最后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捧住他的脸。
“为什么不生气?”
在沐流韵说出所有事后,他以为他定然会愤怒,却不想他平静的有些诡异。
宁漪隐眼珠闪动,定定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生气?”兰锦说的有些苦涩,“为什么不立即叫人去查清楚?为什么护国侯明明对大宁皇朝一丝威胁也没有,你还不抓了他?为什么?”
宁漪隐看着他的脸,心中的疲惫一阵强过一阵。
“萧家兄妹,回去了吧?”
“嗯。”
淡淡的问话,凝重的回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宁漪隐移开眼,“只四年,你果然如我们约定的契约般,替我拿回了整个京东城。除了你爹的兵权,大宁皇朝已经掌握在了我自己手上。”
“七年内,我会将一切都给你。”兰锦像发着重誓般。
宁漪隐脸上却并无多大喜色,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
兰锦看着他的脸色,突然手足发凉,他确定般的道:“宁漪隐,你不信我!”
眼眸又睁开,看到一张平静的有些寒烈的脸,就如同自己一般。宁漪隐语气充满疲惫,“我很困,想睡。”
要问的话便再也冲不出口,只能看着床上的人再次闭上眼,心中涌起一阵一阵的疼痛。
四年多的时光,谁为谁倾心?谁为谁忧愁?又是谁,在谁看不见的地方,暗暗伤痛?
桃花终是谢了,翠绿的叶爬满了树枝,渐渐的,小小的果实冒了出来,青色的带着绒毛,用手指轻轻触碰,一片柔软。
圆中的花开了满枝,宁漪隐却没有多大的精力去细赏。荣家小姐依然隔几天便来,穿着好看的衫,脸上挂着如红霞般的笑容。或带了自己书写的字画,或抚琴奏曲,姿态皆是温婉。
宁漪隐看着她,思绪却总能飞到那个一年四季穿蓝衫的男子身上,想着他跟萧家姑娘相处时,是不是笑的更好看?
想着想着,细微的疼痛在心内钻来钻去,掩无可掩。
晚间从御书房回了寝宫,红色的蜡烛淌着泪,缓缓的往下流。偌大的寝宫格外静谧,本是不凉的天气,突然就觉得寒冷。
然后就想着,随意的抱一个人,是不是也能生出抱他般的温暖?
寝宫的门被轻轻推开,莲子恭敬的走了进来,“皇上。”
“怎么了?”
“刚刚沐相派了人来,说兰公子喝醉了酒,在上次的‘玉琼楼’待着呢。”莲子说的小心翼翼。
宁漪隐心一动,眼神转了过来。表面维持着平静,心下却有着担忧,“派人送回将军府就是了。”
“兰大人不肯走。”
微叹了口气,宁漪隐终是站了起来,“更衣出宫吧。”
宫外晚间更是热闹,火红的灯笼四处挂着,照的路面很亮。旁边有人摆着小摊叫着卖,莲子跟在身后,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玉琼楼”仍然热闹,雪娘涂着厚厚的胭脂在门口招呼着客人,不笑则已,一笑脸上的粉便簌簌往下掉,唇上的胭脂涂的太厚,远远看着,一张血盆大口挂在脸上,好不骇人。
宁漪隐走近,便有众多姑娘上来拉扯,他说了沐流韵的名字,雪娘便遣了一个小姑娘把他往楼上带。
到了门边便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兰锦的声音分外分明,有些陌生的哆嗦语气,让他怔在门前,竟没有推开门。
沐流韵声音清脆,“兰锦,你别喝太多了。”
“不要拦我,我只想喝的醉一点……”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兰锦,你是在用酒来逃避么?”
“逃……逃避什么?”
“当日你曾说,你最渴望的便是自由,如今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几年后能带着萧姑娘踏遍山川河涧的,今日,却为何如此烦闷?”
听着这道声音,宁漪隐恍然想起,是兰锦的大师兄黎岳。听到他的话,心内升起的感觉,却不知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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