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男人见了轻笑一声,上前将碗从他手中抽走随手放到一边,道:「别紧张,不过是一个碗而已。」
「一个碗?好贵呢……」白峤小声嘟囔。他找不到其他词形容这个碗,说贵,那可真是贬低了水窑瓷的碗。
宁怀恩笑了笑,又倒了一杯热茶送到白峤手中,让对方在榻上坐下后,他搬了张椅子在白峤面前坐下。
白峤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面前的男人。之前几次受惊过度,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原以为会被称为「军神」的,起码该是四、五十岁、面目黝黑、须发怒张的狂霸汉子,没想到宁怀恩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白净,飞眉入鬓,一双眼睛长而深邃,双唇更是偏红的珊瑚色,俊俏又斯文,这样的他看上去分明是个翩翩佳公子,也只有那挺得笔直的背脊和高大身材能让人隐约往骁勇善战、屡建战功的将军做联想。
像是察觉了他的打量,宁怀恩微笑问:「在看什么?」
白峤面色一红,本能地感到畏惧。「对不起……」
「想看就看吧,我觉得自己长得还挺能见人的。」宁怀恩毫无架子地开起玩笑,「别老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双眼睛一红,就和我家雪瑞长得一模一样了。」
白峤不知「雪瑞」是什么,但也听出宁怀恩是在调侃自己,敢怒不敢言的瞪上一眼,又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这位军神怀里居然抱了只小白兔?
那兔子不过两个巴掌大,毛绒绒一团缩在男人怀中,前脚还抱着一个拇指粗细的红色东西啃食─—似乎是某种蔬果?
这男人养的宠物竟是兔子?
白峤一阵诧异。
似乎是察觉了白峤的注视,小白兔转过头来,一双红眼睛转了转,三瓣嘴一撅,便奋力跳进白峤怀中,还用小爪子挠着他的湿发,似乎很喜欢白峤。
白峤慌忙将它抱稳,正手足无措时,宁怀恩轻笑,伸手摸摸小白兔,介绍道:「这是我养的兔子,它叫雪瑞。」
白峤瞪大了眼睛,「它是雪瑞?」
「是啊,你看,就像瑞雪一样不是吗?」宁怀恩目光温柔地看着宠物,轻柔地抚摸它的皮毛。「有一年我路过雪山,看到它缩在树洞里面,那时候它连毛都还没长齐呢,像个粉红的小肉团,我看它可怜,便将它抱了起来,没想到我一弯腰就有支箭擦过我头顶,若我没有去抱它,只怕非死即伤。你说,这小家伙是不是个祥瑞?」
「啊、啊……是,是祥瑞。」
白峤有些哭笑不得。宁怀恩之前说过他像雪瑞……那不就等于说他像只兔子?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宁怀恩笑笑道:「这小家伙当年也算是被我救了,又养了它这么多年,可一直不和我亲近,我抱它它不逃就已经很好了,主动扑进他人怀里这可是第一次。呵呵,看来它也知道你是同类。」
白峤一怔,顿时无比哀怨的抗议,「我才不是兔子……」
宁怀恩却不理他,自顾自地说:「听说月亮里住了只会捣药的兔子,你会不会就是那兔子,得罪了仙人才被罚下凡来?」
「……」白峤知趣地低头抚摸小白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雪瑞似乎不喜欢他身上的湿冷,靠了一会,突然跳到地上,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一蹦一跳地跑了。
白峤有些担心,但宁怀恩却道:「它喜欢吹风,外面会有人看着的。」
「哦。」
宁怀恩的目光从宠物身上收回,看了眼白峤,靠在椅子上懒懒道:「怎么会跳下水去?月湖的冰虽然融化得早,但这时候湖面下还是冷得要命,若不是我的人搭救及时,你恐怕命都要去掉半条。」
提到这事,白峤的眼眶又红了,低下头,难过道:「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与其被他们……不如死掉算了。」
泪珠一颗颗滴落在毯子上,宁怀恩叹了口气,轻轻捧起他的脸蛋,拭去他的泪水。「行了,别哭了,眼睛红得跟雪瑞一样……你也真是不小心,明明知道那些人对你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到处乱跑,给他们可趁之机?」
「我没有……」白峤委屈地扁起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争辩道:「我都待在府里,可那些人今天突然闯进来,强行把我带到湖上,我、我没办法……」
宁怀恩听了多少有些动怒,他没想到那些家伙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好歹白峤是西霖皇子,他死在东楚事情可大可小,但他也很清楚,依目前的局势,西霖就算不满也只能摸摸鼻子算了,陈洋他们也是料定这点,才这般无法无天,甚至连救人都没就要画舫开走。
他捻起白峤的一缕湿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看发丝从指缝间溜走,就再勾起来,如此反复。
白峤不知道这位大将军是什么意思,面颊有些发烫,又不敢避开他的手指。
宁怀恩勾住发梢,道:「这样不是办法,就算今天我救了你,明天他知道你没死,一样会再率众闯进去的。」
白峤何尝不知,想到未知的将来,眼中又浮起雾气。
宁怀恩叹了口气,「我看你还是找个人保护你算了,如果你还想活下去,或者不想遭受更多非人的对待,主动寻求庇护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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