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朋友,我能见一面吗?”
饶是凌松也被他这种突然爆发地热情震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已经下意识地应了下来:“……现在不太方便,下回吧。”
卫流光捧着几卷已经翻译好的密信兴冲冲地走了,也不知道他带着这么多东西要怎么从狗洞里钻回去。
凌松又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才绕到了屏风后,重新面向一直静静地坐着听着他们讲话的叶凛。
也许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僵硬了,后者甚至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凛、将明……”
凌松突兀地改了口。
不知究竟是出于何种巧合,叶凛的和自己……的时候随口给他取的名字实在太过相似。
这种巧合简直让他愁得头都开始疼了。
凌松怕他回想起某一些可能不太好的记忆,甚至不太敢唤他凛凛。
——叶凛,字将明。
昔年才名冠都城的相府嫡子,琴艺绝伦的“无弦公子”。
及冠之时,叶丞相为他择的这个字,取的便是天色将明,旭日初升之意,寄托着希望他前程似锦、大道光明的的美好愿景。
可惜……
凌松开口唤了个名字后便又重新陷入了沉默,却是叶凛率先开口了。
“当年叶家火灾后,我曾经在贤王府待过一段时间。机缘巧合之下,在那里看到了一本记载了与通用语中的词汇一一对应的秘钥,便将它整本背了下来 ”
他说得轻巧,凌松闻言却攥紧了拳,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他,没头没尾地艰涩道:“……是司刃?”
叶凛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倒也干脆地承认了:“是。”
时隔多年再度听见这个名字,他的内心出乎意料地已然平静无波。
“我就知道……”凌松像头困兽般在屋内焦虑地来回踱步,“我当年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那个混账!是我不好……”
他好歹还记得身边有个不能吓到的人,深吸一口气勉力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却是再不敢深想。
——你固然过目不忘,可若不是处在极端紧张和危险的境地里,充满防备和警惕地试图抓住每一线生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背下这一整本晦涩难懂的秘钥来?
“又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呢?”
叶凛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清亮柔和一如往昔,见他望过来,还缓缓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回应的笑来。
凌松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指尖已经几乎触碰到了叶凛被烧毁的半张脸,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上浮动着的微凉的温度。
他闪电般缩回了手。
本来已经下意识地向着他掌心稍微偏了偏头的叶凛无声地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瞥向了另一边的地面。
凌松束着手站在原地,更加无措了。
他明明有有千言万语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
——你的脸,是怎么伤的?
这些年来,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那个时候,以及之后的很多个我不在身边的时刻……疼得厉害吗?
他胸中万般疑惑有如惊涛拍岸,开口时却硬生生拐了个弯:“你……你也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吧。”
“也好。我回去将剩下的往来书信翻译出来,”叶凛看了一眼装了满满几箱的旧纸堆,若有所思道,“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做完。”
今晚?
凌松脱口而出:“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你不必这样辛苦,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然而坦诚身份相认之后,彼此之间却反而像是横亘了一道无形的薄膜,让他突然间无法坦然地吐露关心了。
“我知道了。”叶凛用饱含无奈的目光默默看了他一眼,弯腰抱起残卷时又轻声喃喃了一句,“……怎么能不急呢?”
你都笨到要去做傻事了……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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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叶凛果然当天晚上就翻译完了全部的往来书信。
从当年起就是这样,他说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凌松看着他眼下两道淡淡的青痕,心疼得不行,但是也不敢真的说些什么。
他现在对叶凛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他像是突然重新寻回了年少时遗失的、已经伤痕累累的珍贵宝物,不知道究竟应该抱在怀里还是捧在掌心。
凌松在征询了叶凛的意见后,还是决定在卫流光下一次上门时告诉他叶凛的真正的身份。
——于是卫流光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他居然调戏了叶将明……
叫别人“半个小美人”……
还怀疑对方是贤王安插的探子!
叶凛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卫流光于是抖得更厉害了,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鹌鹑,简直想向他磕头谢罪。
叶凛恰到好处地往凌松身后退了一步,于是卫流光就呜呜咽咽地整个人哭倒在了凌松的靴尖前。
凌松十分迷惑:“……也不用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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