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没了胃口。
是啊,他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陆大少爷呢?
陆一鸣无奈地瞟了瞟文渊,靠这头驴?
不说别人,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难道,陈姐和阿金,都瞧不出那人有什么不对吗?
心中有些悲凉。他从未遇过这种事,亦从未想过这种事。
这世上,从来都是只有一个陆一鸣。从来不会有人与他争这个身份。
时至今日才忽然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相交,所凭借的标准,仅仅是一副皮囊和那具皮囊所拥有的身份而已。
离了那副皮囊,他陆一鸣,便什么也不是了。
抬头,那三人已经不见了。
吃饱一餐,陆一鸣原想带着文渊回寓所,却忍不住在皮影戏前驻足不前。
那里正用皮影上演着一出《红拂女》,声色俱佳,看得观众阵阵喝彩。
一幕戏毕,艺人开始叫卖皮影,陆一鸣数了数包里的铜元,买了三个小人儿,一女二男。
等他想起文渊,才发现小毛驴已经没了影。
咦?!自己跑了倒好了,总不能是被人拐跑做驴肉锅烧了吧?
“文渊……”这话才叫出口,陆一鸣便觉有些不对,这万一被认识的瞧见,岂不闹笑话。
忙改口:“小毛驴儿!探长!小驴儿?……”
在川流的人群中且行且寻,却始终不见踪影。
找得累了,陆一鸣挑了块僻静的角落休息,心想,凭探长这样的聪明才智,不至于被拐跑才是。肯定是自己逛去了,搞得我一番瞎找!
索性掏出刚买的三个小皮影,借着不远处的灯光,学着刚才的皮影艺人,一人分饰三角,演起戏来。
左手挑起一个黑发的男角:“陈姐,别理那个人,那个我是假的。我才是真的。他偷我皮囊!”
右手挑起那个辫子女角,捏起嗓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妖言惑众,再胡说撕烂你的嘴!”
右手再挑起一个灰发的男角,压低声音:“陈姐,打他!”
随即女角欺身上前,把黑发男角痛打了一顿,打得黑发男角嗷嗷惨叫。
自娱自乐玩得正不亦乐乎,冷不丁右手一滑, “陈姐”飞了出去,落到台阶下面黑漆漆的地方。
正想下去捡起来,却见“陈姐”边上有一双脚。
愣了一下,原来下面站着个人。只是他大半个身体隐没在黑暗中,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不知那人在下面站了多久,有没有听见自己演的这些无聊的戏码?
陆一鸣不免有些尴尬。
迟疑间,那人已经弯下腰,捡起了小皮人儿。
陆一鸣笑起来:“哦,这位兄台,有劳了。”
那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把皮人递还给他。
直到那人到了跟前正面迎了光,陆一鸣才看清他的脸。
苍白俊美的面颊上,一双湖泊般的眸子,映着盈盈的月光。
陆一鸣险些觉得自己也能被映进那两面湖泊里。
阿金。
陆一鸣怔了怔,接过小皮人,纵然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拣哪一句来讲。
微微一笑:“哎?是阿金啊!你一个人吗?你……你家人呢?”他往后面张望,确实没瞧见冒牌货和陈姐。
“走散了。”阿金淡淡地说道,一惯的没什么表情。
“哈哈,我也和我朋友走散了。”陆一鸣把三个小皮人收到衣服的内袋里,“你……你家陆大少爷,病好了?”
“好了。”
“那他……有没有什么反常?”陆一鸣盯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
阿金似乎想了一下,依旧淡淡地:“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陆一鸣有些忿忿,不死心地问道:“那他好了以后,你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跟以前比?”
阿金笑了:“比从前好。”
“……”陆一鸣像是心口中了一箭,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半晌,“好哪里?”
“不知道,反正好。”阿金还是这样惜字如金。
陆一鸣彻底扎心了,他垂下眼帘,睫毛微微抖动,故作轻松道:“哦,那便好。我先……回去了。”
转头走了几步,却发现往常熟悉的街道,一下忽然变得陌生起来,一时竟分不出东南西北,更不知要往何处走。
难不成是因为办了庙会,他认不出来了?
他陆一鸣也是庙会常客,怎么也不至于迷起路来吧。
想起阿金还在旁边,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阿金,你识路吗?”
跟着阿金慢慢走在街市里,陆一鸣可谓百感交集。
一面暗暗骂他白眼狼,一面又忍不住自怨自艾。
你们竟然觉得那个冒牌货比我好。
我竟然还不如个冒牌货。
但自己忖量了一番,竟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拿得出手。
心说:是,我兴许真不如那个冒牌货。
冷不丁一只糖猪出现在眼前。
陆一鸣怔了下才从方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阿金不知什么时候买了支麦芽糖制的糖猪,正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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