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德性!一听童子有事立马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将军心里重重哼了一声。
还没等将军说什么,丞相已经把朱漆盘子端到花匠手中:“稳着点,别洒了。”
简单吩咐完,丞相便甩着袍袖撩起帘子出去了。花匠端着个朱漆盘子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将军还在里头,两边都是不好的罪的主子,他一头两个大。
正要跟着自家老爷出去,忽地手肘就被人扽了一下,只见将军沉着一张脸过来,伸手接走了他手中的漆盘。
“我来吧,你手劲不够,端不稳。”将军的声音平静祥和,一边说着一边出去了,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
我之前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比不得你武状元,但端一碗药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吧?花匠心中牢骚两句,瞅着将军走远了,忙提袍跟上。
丞相匆忙走到秋院里去,院中一棵银杏树枝叶繁茂,秋天叶子黄了,落在地上像下了雪。丞相秋天常来秋院里坐坐,抱着童子读书煮茶。
老远就听到童子在哭,丞相一颗心揪了又揪,童子那么金贵的小东西,怎禁得起这番折腾。他不禁又惭愧起来,若不是下午跟将军做那事去了,童子也不至于落水。
刚跨进了门,一个婢女正捧着痰盂出去,行色匆匆差点儿撞到丞相。丞相一瞥,就知道童子定是吐了不少东西,里头还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怎么回事儿?”
丞相转过屏风,一把撩开了帘子,一位老妈妈正抱着童子给他顺气,旁边的婢女一个劲的哄,然而无济于事。
“回老爷,小公子突然惊醒,又是哭又是闹,也不说话,方才还吐得厉害。”老妈妈说着掖掖眼角,“老奴瞧着,甚是心疼啊!”
老妈妈刘氏,是童子的照看嬷嬷,平时帮着管家花匠打点童子的起居。童子乖巧,长得粉瓷粉瓷的,孤寡半辈子的刘氏对童子甚是怜爱。
丞相弯腰瞧瞧,童子在老妈妈怀里蜷成一团,鼻子哭得通红,满脸都是眼泪。丞相看了心里疼得慌,他伸手把童子从刘氏怀里抱出来,在床边坐下。
童子一到丞相怀里,忽地扑打起来,使劲地扒拉自己的两条小手臂,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手臂上扒下来。
“走开!走开!”童子一边哭一边喊,不知是在对着谁喊。
丞相慌忙去按住童子的两只手,哪知一下子竟没按住,童子抬起手背正好打在他左脸上,力道还不轻,打得丞相倒吸一口冷气。
刘氏见状忙道:“老爷,小公子兴许是惊魇了,还是让老奴抱着吧,免得伤着了老爷。”
“无妨。”丞相平静地回绝了刘氏,低眉瞧着童子的脸,手臂上用点力,把他抱紧了一点。丞相用下巴蹭蹭童子的头发,童子还在不停地动弹,偶尔会敲到丞相的脑袋。
“阿宁,阿宁,不闹了,相爷在这儿呢。”丞相温声细语,他叫童子的名字,企图把他从惊魇中拉回来,“相爷在这儿呢,没事了,没事了……”
将军端着朱漆盘子走进来,他走地比丞相还急促,一阵风似的,把屋子里的帷幔都掀动了。花匠匆忙跟在后面,跨着一双长腿,面色焦急。
丞相一件将军来,就皱了眉头:“不是叫你去堂上坐着吗?你来干什么?”
“丞相府的小公子生病了,我是相爷的好友,自然是要多操点心。”将军平平常常的说着,就好像说着理所应当的家常事。
刘氏没见过将军,不知道这位爷是什么身份,不过是相爷的好友,那一定非富即贵。刘氏起身让了位子,将军也不再客气,端着陶碗坐在了丞相对面。
“走开!走开!别跟着我!”童子嘴里还在嚷嚷着什么,嗓子都哑了,胡乱挥动的手臂不知道打了丞相多少次。
“什么走开?阿宁,跟相爷说,什么走开?”丞相问童子,语气有些躁,不知是着急还是生气,将军看到他的眼睛分明泛红了,蒙着一层水雾。
童子嘴里呜呜啊啊说不出话,眼泪倒是流了一行又一行。
将军瞧着丞相哭,童子哭,心下不忍,遂上前一点,握住童子不安分的手臂,哄道:“将爷也在这儿呢,阿宁不是很想将爷吗?将爷给阿宁端药来了,把药喝了吧,喝了药就好了……”
将军给童子喂药,童子的嘴巴跟咬死了似的,怎么也撬不开。将军有些着急,丞相帮着他按住童子,却不想童子扑腾一下,把药碗打了出去。
苦黑的药汁泼了将军一身,啪嗒啪嗒往下滴,要知道,他身上穿的可是丞相的衣服。丞相见状,又急又气,一巴掌拍在童子的屁股上,咬着牙骂了他两句。
屋中的人一时混乱起来,几个婢女跪在一旁,额上大汗淋漓。花匠忙捡起了药碗,招呼两个粗使仆役来把地上的药渍给收拾了。
忽地,童子不哭闹了,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沉默。刘氏在一旁望着,脸上纠结成了一团,仿佛童子是她的亲生宝贝似的。
童子睁开泪眼,大大的眼睛盯着上方的屋梁。丞相随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只看见屋梁纵横,几处点着珐琅翠,其余并无异处。
“那么大,那么大……”童子死死盯着屋梁,眼睛都不眨一下,嘴里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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