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铭还真是考虑周全,这样不仅能保住几位授课师兄的颜面,也能保住门下弟子们的自信。
但赵衍觉得,这说明洛铭对他存在不小的戒心,甚至是有些怀疑。
“那大师兄准备做何安排?”
“我门中主张因才施教,对师弟你自然也有不同之法。”
“那我就恭候大师兄。”
眼看着洛铭走远赵衍也没有回去,他在园子里转了转,直到听见那早课的钟声响起时才想着往回走。路上正好瞥见项羽跟聂小缺那两个小子,他们提衣拖裤的还一边打着腰带,这一副害怕迟到的狼狈模样真是有趣极了。而推开门之际,嬴政还有床榻是熟睡着,他像是从来没睡得这么安稳,那均匀的鼻息都让赵衍不忍上前打扰。
第一百零二章 疑心重重(一)
早课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坐在屋中的赵衍百无聊赖,竟然靠在窗边打起了瞌睡,而正在半梦半醒之际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是洵尚,他来让自己去书楼后面的经室中,看来是洛铭的安排。赵衍听后点点头,走到床边帮嬴政掖好了被子后就出门去了。
洵尚还有课业要教授,所以将他带到书楼后就告辞了,只说让赵衍自己进去。穿过那层层楼阙之后赵衍就看见了一片开阔无比的花园,说是花园其实也不恰当,因为这园子里没种什么花倒是以林木为多。赵衍走在阙廊中看着园中的景致,现下是个阴天,日光稀薄下又有凉风作伴,远远望去那东边的天色好像是跟这园中之景融在了一起,让人觉得神奇非常,而正是在微醉的时候,赵衍却听到了丝丝琴音。循着这琴声他才找到了一处位于隐匿之地的琴台,那琴台之下有依山而流的泉水,边上是一副以整石雕刻成的棋盘,这样看来真是颇有一种世外桃源之像。
“大师兄。”赵衍冲那正在弹琴的洛铭行了一礼,“为何让我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授课。”
“授课?”
赵衍看了看四周,“这里无书无剑,大师兄要用什么来给我授课?”
洛铭笑着拨了拨手中的琴弦,“可是这里却有琴。”
“你要教我弹琴?”
“怎么,难道师弟早已经精通了?”
“不,只是我对琴棋笛萧实在没有兴趣。”
“既然是求学又怎么光凭师弟的一时兴趣?”洛铭起身负手而立,“师弟已经年过弱冠,怎么还能说出这些好比幼童一般的话?”
“可是,我……”
还不及赵衍拒绝,洛铭就下来拉起他的手上了琴台,说:“这琴分七弦五音,有宫、商、角、徵、羽,你既然不曾学过我们就从简单之处开始。”
洛铭握了那人的手,边说就边挑抹起琴弦来,对于这方式赵衍显然大为不适,他忙挣脱开洛铭的手往后退了一些,道:“这些我曾经也知道一二,大师兄你实在不用这么亲力亲为。”
“你知道?”
“我只是不精通,但乐理还是知道一些。”
洛铭听后也不多言,只是自己坐在琴台边弹起了刚才的那首曲子。赵衍安分的坐在一边听着,因为听到其中用力不足才想起洛铭手上的伤处。
“大师兄,你手上有伤,还是先别弹琴了吧。”
“无妨,我伤在左手,这只手只是按弦调音之用,而这首《沧海》本不是什么难曲,单靠着右手就可以弹完。”
“这首曲子,叫《沧海》?”
“不错,这是即墨的中曲,上不得什么台面,但却是卧岫庄中的弟子大多会弹的一首曲子。”
“沧海月明,这曲调跟即墨城倒是很般配。”
听他这么一说,洛铭也赶紧答话:“这曲子其实容易得很,要是师弟觉得曲调尚可不如自己先来试试?”
“我?”
“我之所长是法理、剑法,但师弟的剑术造诣已是难得,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只好从琴道、乐理着手了,要不然师弟在这卧岫庄怕是时日难度。”
“大师兄用不着过谦,我来试一试即可。”
赵衍坐于琴台之前,洛铭说得不错这曲子简单好记,而且这曲谱上的标注很是详细,连他这么一个不怎么接触五音之人也觉得看曲谱弹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师弟,你右手力道拿捏不准,你左手按弦继续,之后慢慢体会便好。”洛铭说着将赵衍的右手拉了下去自己则抚琴而上的和着那人左手的节奏挑拨起来。
其实,之前的洛铭并不擅于音律,可自萧默珩走后他便下了苦功夫跟厉楠远来学习,到如今已经是出师已久,弹琴吹笛都有自己的一番韵律了,也正因为这样他之前威厉的气质才有所缓和,在音律课上甚至还有些许温柔。
“师弟觉得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嗯。”
洛铭这下侧坐在他身边,因为要共抚一把瑶琴而贴得格外靠近,洛铭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说话之时淡而有力,在赵衍听来这声音仿佛能直接传到他心里,细细品味后又觉得这声线熟悉悠远,甚至让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怀念。
“师弟,赵衍师弟!”
赵衍浑然一惊,“啊……什,大师兄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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