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头扎小辫、额点朱砂的仙童手持华盖分立两侧。
车帷红纱摇曳,一阵微风掠过,间隙中隐约可见新嫁娘精致美艳的妆容。
较远处,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上君从老龙王手中接过一串密钥,露出一分满意的笑容。
不觉间我的拳头紧了又松,任凭那股空乏从心窝到四肢弥漫开来。
“我看完了,走吧。”
那只曾经轻轻揉捏过我的脸颊的手,那双曾经深深注视过我的柔情的眼,那个曾经默默笔录过我的情话的人,以后就属于别人了。
可怜花近我,偏爱月中天。
风浪本缘债,此心何以填?
一滴泪率先滴入汤碗,激起一点涟漪。无数的泪泉涌而出……这次的孟婆汤很苦很苦,如同黄连,倒不如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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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我破壳而出啊~
这山也青葱,树也翠绿,
这水也清澈,鱼也娇嫩啊~
在心爱的树上呀搭起温馨小窝
衔来一株长长的碧草当做标识
早出晚归呀我乐在其中~~”
“别唱了!!!”
我俯视打断我唱歌的土地公,只见他宽大的两耳塞满了棉球,以手叉腰怒视我。
我毫不在意,向天哼唧了一声。
“绿水青山呀天地在我~
草长莺飞呀春景怡我~
畅游满日呀逍遥是我啊
糟老头子呀净来烦我――”
“我的小祖宗欸,昨儿个我这地界里的最后一只鸟也飞走啦,您再唱下去,这山也得秃啰!”老土地掩面而泣。
自我从北地迁徙而来,他为了捕我逐我东奔西走耗费了不少精力,花白的胡子未经打理结在一起,煞是难看!
居然还嫌我唱得难听,我这么做是在向其他的鸟示威好嘛,要好听干甚?
您老区区一地官,不晓得我们嗤乐鸟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反正,这块山是我的了!
见奈何我不成,土地遁地而去。
放开歌喉,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我满意地抖擞翅膀,收工,回家!
“这块山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见一阵绿烟袅袅后一人凭空出现在刚刚土地公站立的位置,吓得翅膀差点痉挛。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随意化形的大妖?
“叽叽(你听得懂我的话)……”
“当然了,小笨鸟。”
传,音?!修为高不可测!
“叽喳(冒昧问一下,您今年高寿啊)……?”
“没算过,不过至少有五千年了吧。”
我抖了抖翅膀,“唧――唧(这――您要是嫌我吵,我,我,我去其他地方,不打扰您了)!”流年不利,这荒山野岭的居然养出了修为这么高的大妖,拼不过,认怂!我搬家还不成,只是可怜了我那还没捂热的小窝。
“喂,我说傻鸟,你怎么混得越来越不如了?”
“你认得我?”
“当然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还是一株幼苗的时候就见过你了,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你,你是鹭圻峰被雷劈断了的小松?”当时我很是伤心了几日,原来他没死。
“不是――我,你,你这只傻鸟不会是失忆了吧。”绿衣大妖惊的张大了嘴。
“呀!你不是小松啊?那你到底是谁啊?我可没失忆,我连在蛋里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呢,是你认错鸟了吧!”原来小松没有复生,都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害我空欢喜一场。
“我叫元榕,啰,那边的大榕树看到没,那就是我的真身。”
我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棵参天大榕树,树干粗壮,需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一圈。
啧,五千年的大妖果然可怕。
我抖擞翅膀:“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的清净。”
“诶诶,别走啊,想不想做大妖,当神仙?”
只这一句话我就留了下来。
……
我想变强。
我是在一个寒凉的春夜破壳而出的,那一窝足足有十余个,我是最后出来的,瘦弱不说,兄弟姐妹们还都不太待见我,在很多次抢食失败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巢出走。
再不走,饿死个鸟了!
幸亏我足够聪明,运气也不错,捡了鹭圻峰的一个空巢住了进去。
正当我自力更生,混得风生水起之时,某天滚滚春雷把我唯一的朋友小松给劈得粉身碎骨,祸不单行,一只凶猛的秃鹫差一点把我扑杀。
巢翻了,幸亏自己没事。
不过我又开始流亡,最后兜兜转转到了这儿。
基于对未知风险的心悸,我想变强。
就是不知道变强后是不是就能见到梦里的那个仙人了。
我臆想了许多,就是没想到这个元榕居然只是在骗我搪塞我!
“喂――我都在这干等了一季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快了。”
“!??”我说元榕,你故作高深给谁看呀。
终于某一日,在我拔光榕树叶之前,元榕飞升了。
作为他的“灵宠”,我被破例许可带上了天庭。
去了才知道,不是传说中美轮美奂逍遥自在的“天庭”,只是散仙们聚集的下天庭,而且,一点儿也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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