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又沧桑地摆摆手:“不行不行,你让我缓缓,我有点懵……”
秦风靠在一棵树上,曲着一膝,大口大口地抽烟。我心情反倒是挺简单,像是之前复杂纷繁的诸多情绪终于找到了妥帖的归宿,在半空中飘着的闪躲与犹豫终于尘埃落定。
从前我总觉得这一步千难万险,现在抬抬脚也就跨过去了。
秦风抽完烟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保持着那个曲膝靠在树上的姿势,韩国欧巴一样,语气却非常沉痛:“你真想好了?”
我说:“不想好我就不会承认。”
他叹气:“说好的你儿子将来认我当干爹,这怎么就被一个男鬼勾了魂儿呢,我长得不好看吗?要弯也应该是弯我身上吧?”
我:“放你的蒸汽朋克回旋镖屁。”
他紧紧皱着眉,又要掏烟,我挡了他一下:“别抽了,有事说事。”
秦风没有摸到烟,焦虑地捻着手指,过了一会儿,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问:“什么怎么办?”
秦风龇牙:“甭跟我装傻,这你有情他有意的,你不可能再推拒他了啊,你俩要真在一起,你今后是个什么打算?往远了想想啊。”
我站得也累了,往后一靠,沸腾的脑浆逐渐平静下来,我说:“我还是想让他转世做人,不过好像很难,还要弄明白我们俩前世的事儿,具体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风说:“你是就想跟他谈个恋爱还是……”
我说:“我负责到底。”
秦风长叹一口气:“愁死我了,你弯了就弯了,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小零你不去勾搭,招惹个厉鬼干嘛……”
我笑了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甜。
大概是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就像登上一直等着自己的车。
我笑着说:“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去找他。”转身就往回走,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师公。我接了起来,那边的声音急得直冒火:“你们俩干什么去了啊?”
我有点莫名:“我们在外边说点事儿,马上回去了,怎么了师公?”
“哎呀妈赶紧回来吧,出事儿了,白衣服的那个小伙不见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
云玉真的不见了。
屋子里空得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站在门口,感觉像做梦。我一脸不可置信,心慌得砰砰乱跳:“怎么,怎么可能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是不是出事了,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大概不会,”师公站在我旁边,默默道,“他应该只是走了。”
我又惊又疑:“你怎么知道?”
他看了看我,神色似有懊恼:“因为他好像是被我说走的。”
“什么?!”
秦风也大吃一惊:“师公……”
师公拍了拍额头,说:“是他来找我,就刚才没多久的事,这小孩问我他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我说够呛,这个不是能力的事,要看时间和机缘,他又问恢复记忆会怎么样,我说记忆和怨念是一道的,是吉是凶还没有定数,然后他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又问我,他说如果他一直不恢复会怎么样,”师公叹了口气,“我其实一早看出他很危险,但是他是你们带来的,我也不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后来我感觉他和小舟你们俩是不是……我当时没忍住,就问了。”
“然后他说‘一段一厢情愿的孽缘罢了。我在他身边这段时间他经历的危险太多,他该回到正常的日子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然后他转身就走了,我想想觉得还是不对劲,就到这屋看了看,然后发现人没了,又试了试通灵……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他应该是,走了。”
师公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在场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从一开始的震惊,恐慌,疑惑,不可置信,慢慢变成一腔难言的愤怒。
我手都在抖:“一厢情愿……危险太多……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知道自己危险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
招惹到一半了,我都愿意陪他了,老子他妈心都给他了,再危险都愿意走了,他一句“一厢情愿”就自己跑了?他跟谁一厢情愿去啊他?
他跟谁孽缘啊?
那句“再不让我冒险”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脑子有病吧,跟谁演悲情琼瑶剧呢?
谁家演琼瑶剧在深山老林里离家出走啊?
又他妈不是没长嘴,有话不会好好面对面说吗?
这……这林子这么密,地方这么偏,万一有个山精野怪,万一,万一……
我压着哆哆嗦嗦的声线,低声问:“师公,这山上……干净吗?”
师公说:“不怎么干净。小精怪不提,狼妖虎妖也有几个,我也是图着此地灵气旺盛才选的这里清修。”
我眼前一黑。
我说:“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在外面,我得去找他……”
秦风一把拉住我:“你干什么去?你一个凡人,大半夜的,别说狼妖虎妖,就是没成妖的一口也生吞了你!”
师公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你先别急,你这个找法没个能找着的,我应该能试一试。”
我说:“什么?”
师公说:“招魂。不过孩子,你可想清楚,从来都是镇压厉鬼,没有给厉鬼招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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