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阳顿首,“今儿个晌午我在粥摊子的时候,就听见几个女眷谈起了这事儿。说是什么东方将军家的小姐前日丢了,都报了衙门,可尚未得到消息。”
又接过另一本户部的卷子,接着说:“后来我一想,这东方将军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何况这是把人家家女儿偷走了。于是就跑到吏部要了以往做过和档子事儿的人名。”否则要是个新手,刚开始就如此娴熟,那就太可怕了。
容回也赞同的点点头,“东方将军家的家丁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决不亚于沙场厮杀的将士。”
诗阳一只手摩挲着那把折扇,另一只手把卷子丢到桌子上。“所以啊,要么是这个采花贼武功极高,甚至可能有些法力。要么就是……”他捂嘴一笑,“要么就是这采花贼样貌英俊、风流倜傥,这群小姐自愿去跟人家走了。”
容回白了诗阳一眼,正经道:“如果这群富家小姐还平安无事,那采花贼一定把她们藏起来了。”也就是说那人估摸着也是在皇城里,且极其熟知铠凰城的大街小巷。
“你说这人也是奇怪,为何偏抓富家小姐?难不成有什么过节?”诗阳胡乱翻着桌子上的那本卷子,须臾道:“不过,我倒是真心觉着,这采花贼真是和以往的不同。”
“怎么不同?”容回顺着话问。
诗阳咂咂嘴,翻开户部送来的那本卷宗,指着一个圈了红的名字,道:“这位小姐啊,我有幸见过……怎么说呢?”他费力寻找词语来描述,“就是……比你我二人一起还要再重上一些。”
容回一怔,真的是……不一样啊。
“我就在想,他可能真与谁家有仇。或是被欺压过的,于是抓了几个富家小姐来泄气。”诗阳叹口气,“可这怎么找人去?总不能一家家问,你们欺负过谁吧?”他想着,就算真的要问,那怎么说也得写一屋子人名。
容回也觉着有道理,伸手摸摸已经冷了的茶杯,又看窗外早已经点上了灯。才道:“近日你也累了,又是粥摊子又是跑吏部的,不如早点回去歇了。”
诗阳托着下巴,望一眼窗外,又看向容回,也不知怎么就想起,埋怨道:“我就说让你建宅子的时候离我近些,现在我还要大半夜的回去。”
容回把两本卷宗往他怀里一塞。“我找人送你回去。待明日下了早朝,再一起去趟东方家。”
诗阳这才起了身,抱着卷宗欢快的点头。“送就不必,我回了。”说完就不顾着容回在后面的嘱咐,出了门。
出去了才发现外面飘起了小雨。春雨总是蒙蒙的细。
白衣少年把素扇塞进怀里,生怕细雨润湿了。便走进了华灯初上的大街。
第4章 采花贼(2)
“也罢,本殿看你这样子也甚是厌烦。差人送你回去罢了。”
黑白无常随着那顶艳红的轿子消失在忘川河边,诗阳则在河岸边上不知所措。
耳畔却是响起了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伴着均匀的呼吸,“跟我走吧。”
诗阳自是吓了一跳,转脸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那人长发墨泼似的披在肩头,带了一张白色面具。且像是生怕他摔倒,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他的肩头。
诗阳吞吞口水,不知为何有些难堪。于是“嗯”了一声,低了低头。
那面具人便撒了手,笑道:“要出这地府,只能走鬼门。”他拿了一块黑色的锦布出来。“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有些骇人,我帮你蒙上眼?”
这声音明明从未听过,低沉中却流露出一股子酥到骨头的温柔。
诗阳再次吞吞口水,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面前人伸了手出来,黑色的的袖口里露出一截手腕,很白。那修长的手指抬起诗阳的下颚,将他的脸摆正了。诗阳只觉着耳朵有些发烫,暗自骂着自己是不是该回人间找个王妃了,竟然开始对一个男人脸红。
飘忽不定的视线终于还是汇聚在那面具唯一露出的眼睛上,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不怎么有神采,却含着笑意。而后那黑色的锦布就覆盖了所有光亮。
诗阳很奇怪。心里满满是疑惑。
比如为何他回府睡了一觉再醒来就死了?
比如为何阎王保了他的命?
他没地方去问,也不想问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面具人抓着他的手走在地府的街道上。那双手很大,温热的。
两人走过了闹市,四周安静了许多。
“那黑无常叫你伸手你就伸手?”并肩的面具人先开了口,问的理所当然一般。
诗阳怔了怔,尴尬笑道:“这不是死了嘛,就觉着反正没什么转机了。”话刚说完,他隐约觉得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
“不,既然有人保你。”耳畔声音低沉,和方才不大一样。“他就会保你千百年。”
白袍少年一乐,“哪有什么千年百年的?我就剩下那么一丁点阳寿,还要回去做善事积德。”想来着实可乐。
“再说了,哪里有人可以保自己一辈子。”诗阳又是一笑,只感觉这旁边的大个子还不比自己认识的清楚,真想带他去找诗霖听听功课。
“会有的。”那人停住了脚步,诗阳也停下来。就感觉有人在靠近,随后锦布便被解开了。
地府并无日光,所以也没感觉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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