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看爷爷不扒了那小贱虫的皮。”奚邪此时也撸着袖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苍白的马素素。
“别冲动,他带了众多衙役,你们不是对手。”万捕头劝阻道。
“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让他来试……”第二个“试”字还没吐出口,就瞧见后头的张子初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那表情分明在说:又要逞一时匹夫之勇?莫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
于是奚邪只得怏怏闭嘴。几人很快牵来了马匹,抬好了軛衡,让马素素与赵方煦率先上了马车。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劳烦万捕头了。”张子初伸手一指驾车的位子,看得奚邪与路鸥同时一愣。
万捕头倒是当仁不让,利索地跳上了车驾座,转头来问,“马车出去之后往哪儿走?”
张子初微微偏了偏头,手指在耳朵上摩挲了几下,“若我记得不错,老县君回乡的日子是在今日吧?”
“……是啊,怎么了?”
“那便好办了。”
马车悄悄从居养院后门驶了出来。万捕头驾车,奚邪和路鸥坐两旁,赵方煦和马素素在车里。因为车里的物资如今均已被赠,空荡荡的倒更显轻便。
“公子?”奚邪唤了声不远处尚在和杨仓吏告别的张子初,见对方缓缓走到了马车旁,刚要伸手去扶他,却见对方忽然举起手来,狠狠拍了下马屁股。
马儿撩起蹄子开始跑动,车轮吱呀轻转,带着车身缓缓前行。奚邪和路鸥吓得连忙去勒缰绳,可谁料坐在当中的万捕头却是马鞭一扬,呵斥一声,将车赶得更快了。
“停下!公子还未上车!”马素素急喊道。
坐在外头的奚邪和路鸥此时却看出了端倪,张子初站在那里,遥遥冲他们摆了摆手,丝毫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他这是要做什么?!”奚邪想要跳下车去接人,却被万捕头阻止了。
“他要去寻赵方煦的告身,顺便救出你们的同伴。你们接下来跟我走便是。”万捕头话说得轻松,却将车上的人魂魄吓去了大半。
奚邪果见张子初又转身走回了居养院,顿时头皮一麻。那种渠行事狠辣,诡计多端,连胡十九都被他捉了去,张子初竟敢一人敌之?若是对方在这里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和路鸥该如何回去交差?
正当他心惊胆战之际,却听路鸥无奈地叹息道,“事已至此,我们就信他一回吧。”
张子初独自走出居养院大门时,院里所有人都替他捏了把冷汗。
声势浩大的马队吵吵嚷嚷自远而近,其中棍棒相夹,叫骂起伏,所到之处无不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这景象若说是官差拿人,不如说是流氓过街。
张子初偏就那般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面上笑容依旧。可就在他等着对方前来兴师问罪之际,身后却忽然多出了一抹幽香。
“马姑娘!”张子初回头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马素素咬着唇又朝他走近了两步。张子初很快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似乎是伤到了脚踝。这傻丫头,莫不是竟从那马车上跳下来的?
“公子,我陪你。”马素素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有些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种渠。
“吁——”伴着高扬的马蹄,种渠在张子初面前险险勒停了马匹。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书生,上吊的小眼睛一眯,招手使唤身后的衙役率先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你就是那个煽动妇人闹事的书生?”种渠抬起手里的马鞭,居高临下地指向了张子初。
“不知官人所指何事?”张子初将马素素掩在身后,淡然问道。
“这些画儿,可是你画的?”种渠从怀里掏出一卷画册,啪嗒一下丢到了地上。画册咕噜咕噜滚展开来,露出里头动人的情节。
“是。”张子初直言不讳。
“嘿,承认的倒是爽快。现在本官怀疑你造谣生事,滋众谋反,你可认罪?”种渠刚被衙役扶下马来,却猛然发现张子初身后还站着个漂亮的小娘子,一双眼睛瞬间瞪直了。
“小生惶恐。小生只是街头卖画,以作生计。至于大家看了我的画会想什么做什么,可不在我的控制之内。卖画,总不犯法吧?”
“好一张利嘴……那你可知你画里的人乃是朝廷钦犯?”种渠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想将张子初身后的美人儿看个清楚。
马素素见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有些害怕地往回缩了缩身子。张子初一面护住她,一面拦住种渠,悠悠道,“知道是知道。不过就算知道,大宋律法之中也没有哪一条明文规定,不准拿钦犯入画吧。”
“还敢狡辩!明明就是你窝藏了朝廷钦犯!不然你如何画得那钦犯入木三分?”
张子初闻言薄唇一抿,露出两个醉人的酒窝,“官人说笑了,您张贴的画像满城皆是,我还有必要另取旁径吗?若我画个钦犯就说明钦犯在我这儿,那我不如画幅观世音,也好一睹大士真容。”
这话算是把种渠说懵了。居养院的老小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连他身旁有些衙役都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种渠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将张子初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那画里画的情节与事实分毫不差,若不是赵方煦亲自口述,他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可气就气在种渠偏不能说,如果说了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冤杀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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