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袁峥只在晚上睡前来翠竹轩喝上两杯高凌亲手泡的好茶,并不多说什么,喝完就回书房睡觉。高凌无奈,只能安慰自己:独守空房总比听他冷嘲热讽要好,何况袁峥真的很忙,而不是去眠花宿柳才冷落自己……
为了不再引起误会,高凌gān脆绝足书房所在的东厢,只在翠竹轩伺弄冬天为数极少的花草树木,司擅松了一口气,这主子太好伺候了,自己可以腾出许多jīng力办王爷jiāo代的差使了。
高凌有空了就去陪袁母说话,和老人家讲京里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高凌口齿伶俐人又见机,直逗得袁母老怀大慰,对他喜爱非常,常常留了他在梅苑用餐,说些袁峥袁岳幼时的趣事,两人相处得极为融洽,倒比亲母子更为亲近。有时袁峥来给母亲请安,也半真半假地开开玩笑吃吃醋,倒被老王妃耳提面命:不得亏待高凌!袁峥当着面应承不已,回过身却仍然我行我素,对高凌冷冷淡淡。
这天午后,袁母要午睡,高凌告辞出来,顺着小径慢慢踱回住处,一路上腊梅盛开,香气扑鼻,嗅着这大自然赐予的幽香,胸中郁气似也消散了不少。挥手让跟随侍候的下人离去,高凌独坐窗前,看着院里的翠竹huáng花清理思绪,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袁峥放下心防接受自己?听说他还在调查张泯的事,张泯跟了自己好多年了,除了好名以外,一向还算是清官,这点从抄家结果就能看出来,那么他的弱点在哪里?不贪财不好色只好名……只抄出满屋的书……高凌忽然灵光一闪:书!仔细回想那些被扔得满地的书,似乎除了一些常见的以外,好像其余一大摞一大摞都是同一本书。张泯身为户部小吏,管不到文印司,怎么会有这么多新书堆在家里,这点很奇怪……还有,张泯曾经不止一次chuī牛说要写一本二百万言的巨著流传古今,被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凭你张泯肚子里仅有的一点儿墨水,能把奏折写通顺就不错了,还流传古今?
想到此处,高凌当即起身去找袁峥,既然你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那么或许这就是完全洗刷自己清白的契机!虽然袁峥在这件事上看似相信了自己,但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那种书在袁峥书房里就有一本抄家得来的,应该仔细看看印书社是哪个,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那些书真的是张泯所著,那么印书需要的钱是哪来的,谁作的担保,只要从印书社追查便能顺藤摸瓜找出主使人,还自己清白。
走了几步却又想起袁峥的顾忌,长叹一声回头找司擅:“司将军,我有事要见王爷,他在哪?”
司擅却道:“不知殿下有何事,能告知属下么?”
侍卫如此说话已是僭越,高凌却知道若无袁峥的授意,司擅是不会如此不知进退的,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司擅道:“不瞒殿下,昨日上午王爷亲自去了张泯家又仔细查抄了一遍,也发现了这些书的怪异之处,署名就是张泯的名字,文字狗屁不通,印量却不少,如今市面上也有少量出售,但几乎没人买,张泯家里发现的都是全新的,王爷现在正在调查这些书的来龙去脉。”
没有必要去说明了,高凌只能百无聊赖地坐等结局,以袁峥的办事效率,到晚上应该就能有结果了吧。忽听“喵呜”一声,有只猫窜上了案几,却又是袁母养的宠物“红桃”。那猫跳上案头,肥肥的小爪子在案上一个绸布袋上轻轻挠着,嘴里不停地“喵喵”叫着撒娇。那袋里包裹的便是被袁峥一剑削断弦的古琴,被司擅拿回翠竹轩后找了个绸布袋装了起来,高凌也没心思请匠人换弦,便一直搁在那儿没人动它。高凌轻轻地抱起猫儿,抚摸它油光水滑的背:“红桃乖,琴坏了,弹不了了,我给你吃糖。”拿了块糖逗它,红桃并不理会吃的,只一个劲儿地往高凌怀里钻,爪子扒着他不肯放,乘高凌低头的时候伸出小舌头舔了他脸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高凌被舔得痒痒地,不禁失笑:“好,红桃不吃糖,要吃鱼,我带你去找悠然,她有鱼……”抱着猫儿往袁母住处而来。
高凌这几天来得勤了,守卫也并不通报,看时辰,袁母午睡也应该起来了,于是,高凌抱着猫直入了梅苑。现在院中并无下人出没,连悠然也不见踪影。只见假山后袁母秋香色的衣角在微风中偶尔飘起,正在和人说话,那人被树和石块遮住了,看不清面目,听声音却是袁峥,隐隐约约似提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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