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凌墨猛得抬头,惊慌失措地去看云轩。
云轩面色森冷:“凌楼主既然敢做那许多违逆本相之事,想来已是做好了受竹饰之罚的准备了。”
凌墨听云轩喊出“凌楼主”三字,不由面色惨白,扑通一声,屈膝跪地:“丞相,请容墨儿解释……”
云轩冷冷一笑:“你竟敢背着我,以青天楼主为号,私纵本相下令处死之人,本相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风前!”云轩bào喝一声:“拿竹饰进来。”
“是,大少爷。”风前恭应一声,人已从厅外闪身进到室内,跪在云轩身前,将原本一直浸如冰潭水中的竹饰双手奉了上去。
“丞相……”凌墨吓得面无血色:“求丞相开恩,墨儿怎会背叛丞相……”
云轩扬手一个耳光,打在凌墨脸上,“啪”地一声,将他打倒在地:“褪衣!”
“丞相……”墨儿爬跪起来,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
风前也匍匐于地,求qíng道:“大少爷开恩,凌公子……。”
云轩用手夺过竹饰,一脚将风前踢飞:“滚出去。”
风前被踢到房门前,勉qiáng爬起来,退了出去。
云轩拎着竹饰,缓步走到凌墨身前:“跪起来,若再敢抗刑,本相立时将你逐出杜家!”
“丞相。”凌墨勉qiáng跪起来,叩首道:“墨儿知错了,求丞相饶过墨儿吧。”
子清坐在窗前品茶,琥珀色的茶水轻轻dàng漾。
“你想对付的是杜云轩,何必要牵扯凌墨?”秋清离坐在他对面,轻叹了口气道。
“凌墨本就是杜云轩的左膀右臂,我这样做,也是qíng非得已。”子清的目光依旧落在茶水中:“况且我不过是将凌墨所做之事,对杜云轩据实以告而已,至于杜云轩要如何处置凌墨,也不是我能左右之事了。”
秋清离轻叹了一口气:“凌墨不过是忧心云轩杀戮过重而已,其实,也并算不得错了。只是云轩的xingqíng,唉!”
云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尤其还是他最信赖的人的背叛,没有任何理由,他也不想听任何解释。
竹饰之罚,被剧痛折磨的是凌墨的身,又何尝不是云轩的心。
第148章:遥不可及
竹饰乃是刑具,柄为柔韧坚硬的紫仙竹所制,一端破折为手掌长短的细条,用玉锁锁了两端。
竹饰按入体内时,到达一定深度便会因玉锁嵌紧无法再深入,若继续用力下按,竹条受力,便会向外弯曲,形成如灯笼般的形状,撑紧内壁。
若是抽动外面的手柄用力,或是旋转用力,竹条因了弹xing和惯xing左右拧动,便犹如细竹条螺旋抽打搅动,会给受刑之人带来无法想象的痛楚。
尤其是这痛楚和伤害来自体内,让人完全无从躲避,则更难以承受,也更令人惊惧。
承受竹饰之罚,可能会带来无法复原的伤害,令受刑之人伤残甚至死去。
竹饰本是云轩一时心血来cháo,才命千锦制作了三根,不过是用以威吓凌墨和千锦而已,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他真得会用。
今日,云轩确实是气极了。而且既然已命传刑,断无废止之理。
凌墨惊惧之下,只是不肯褪衣。云轩扬起手,便再一个耳光打下去,将凌墨的唇角都打出了血。
“丞相要如何罚墨儿都好,只求丞相,饶了竹饰之罚吧。”凌墨从未似今日这般祈求云轩的怜悯,声音都在颤抖。
“饶了你的竹饰之罚?”云轩冷笑道:“你以为本相的规矩是摆设吗?你以为本相疼惜你,你就能肆意妄为了吗?”
云轩骂一句,就一个耳光打过去,“啪”“啪”地声响中,将凌墨的头打得左右摆动,两颊都红肿了起来,唇边更是鲜血淋漓。
只是云轩犹不解恨,就将竹饰当做刑杖,拎起来,对着凌墨的脊背、臂膀一顿猛抽。
随着云轩再一下用力砸落,凌墨跪不住身体,被打扑于地。这却更是惹了云轩气怒,他一脚踢倒了凌墨,伸手扯落他的长裤,用脚踏了凌墨的腰,便将竹饰用力压了进去。
凌墨蓦地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一弓,将云轩闪得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你还敢抗刑。”云轩气怒之下,又再用力按进去,猛地一旋,凌墨又是惨叫一声,本能想要翻转起身,却是被云轩踏了后背动弹不得。
“丞相,丞相,云轩……饶了墨儿吧。”墨儿的惨叫着,手和腿都无力地扑腾着,鲜血几乎瞬间就溢了出来,还带着一缕缕的rǔ白。
方才凌墨承恩,还不曾沐浴。云轩看着那些混着鲜血的rǔ白色液体,就更是气怒:“你是本相枕边之人,竟然敢背叛本相!”
爆喝声中,云轩用力旋转着竹饰,完全不顾凌墨的惨呼声和求饶声。
凌墨从不知道世上还会有如此难以名状的痛楚,他只希望能有一把巨斧,能将他拦腰斩断,将身后那无法忍受的痛楚,都切断了去。
“哥,求你。”凌墨已经痛得意识不清,咬得自己唇上也是鲜血淋漓,他不敢再挣扎,也实在无力挣扎,哪怕呼吸都觉得疼痛,低声道:“求……哥,杀了……墨儿吧。”
云轩的心猛地一缩,手一抖,在凌墨又是无法控制的痛呼声中,将竹饰抽离了出来。
细竹上滚落着血珠和一些粘稠的液体,看着让人心惊,而地上的凌墨,已是生生地痛晕了过去。
“杜云轩!”随着一声叱喝,杜百年冲了进来,躺在地上血ròu模糊地凌墨让杜百年瞬间就气白了脸。
“你这个畜生!你下得狠手!”杜百年一脚将云轩踹倒在地,再揪起他来,狠狠地一个耳光打上去,将他打倒在地。
“爹息怒。”云轩立刻又跪起来,顾不得擦唇边的血迹,惶声道。
“你这个逆子!”杜百年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打下去,又反手打回来,气得直喘粗气。
“王爷……爹……”地上的凌墨呻吟了两声,又没了声息。
“王爷息怒,还是先救凌公子要紧。”秋清离并不敢入内室来,只在厅外高声焦急地劝告道。
“对,先救小墨。”杜百年这才想起来,又用力踢了云轩一脚道:“你,你去先把他给我抱起来,好好医治,若是小墨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活扒了你的皮。”
“小墨是多好的孩子,他对你一向忠心耿耿,你这是发的什么疯?你要如此待他?”杜百年气得直踱步,质问云轩。
云轩笔直地跪在地中,只是垂头不语。
秋清离蹙眉从卧房内走出来:“凌公子醒了,只是他,不肯让我为他看诊。”
“儿子去看看他吧。”云轩微抬头,去看杜王爷。
杜百年看见云轩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扬手就又是一个耳光打下去,手却被云轩轻轻擎住了:“爹,给墨儿看伤要紧,只是他的xing子执拗,除了儿子,怕他不会让别人为他疗伤的。”
“放手!”杜百年冷喝。
云轩只得放了手。
“啪”地一声脆响,杜百年的这一耳光,还是落在云轩的右侧脸颊上,打得云轩微侧了头。
“滚过去、治好他。”杜百年喝。
“是。”云轩起身,往里屋走去,忍不住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凌墨微闭目趴在chuáng上,长发垂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冷汗将枕头都浸湿了。他的身上盖着轻薄的软毯,凌墨却似乎觉得重若千斤,忍不住轻轻地呻吟。
提灯跪在chuáng旁,拿着手巾,正为凌墨擦拭冷汗,只是那冷汗擦来擦去,也擦不完。
提灯也是满脸泪痕,他简直不能相信,如今躺在这里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人,就是他的少爷,是那个墨马青衫、挺拔俊逸、神采飞扬、翩若惊鸿的天山公子!
“我们公子自从跟了丞相大人,可享过一天福,过过一天好日子吗?”提灯看了云轩进来,瞪着云轩,悍不畏死地道:“丞相大人怎么不一剑杀了我们公子?非让他受这许多罪。”
这个奴才,倒敢数落上主子了。云轩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想一掌拍死提灯的冲动,没理他的抱怨,只是缓步走到chuáng前。
“痛吗?”云轩冷冷地声音,让chuáng上的凌墨不由自主地一抖。
提灯这个心疼:“丞相大人,你看你把我们公子吓的,你还是先出去,让我们公子安心养伤吧。”
云轩被提灯的嫌弃弄得很是心烦,他qiáng压了怒火道:“你们公子受伤了,我帮他疗伤。”
“我们公子就是丞相大人弄伤的。”提灯不依不饶地道。
“滚出去!”云轩不敢保证自己再听提灯的呱噪,能不能忍住不一掌拍死他。
“你出去!”躺在chuáng上的凌墨忽然出声道。
这三个字,凌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却是说得非常坚定。
云轩愣住了,他从未想到,凌墨竟然敢如此和他说话。
“放肆!”云轩蹙眉:“你以为你做对了什么不成?”
“出去!”凌墨的声音里,有一丝疲倦,更有一份坚定:“我不想……看见你。”
云轩彻底僵住了。凌墨生气时会说“凌墨”如何如何,讨巧时会说“墨儿”如何如何,但是当他说出一个“我”字和一个“你”字时,云轩忽然觉得,“我”与“你”之间,竟是那么疏离陌生,仿佛遥不可及。
第149章:清雪梅花
云昭第一次出杜府,与二哥、三哥去宫中行走。
云朗去宫中销假,顺便带昭儿谢恩。云逸则是去太医院例行签押。
虽是京城之内,四轮的马车也走了盏茶时分。云昭一直掀开轿帘向外张望,京城的繁华热闹,令他咋舌。
尤其是马车行过市集的一段道路时,宽阔的石子路,整齐的门楼,熙攘的人群,马路两侧林立的店铺,均是热热闹闹,感觉像是huáng金周到了著名景点,四处人满为患。
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啊!
皇宫的巍峨雄壮,层层宫门守卫森严,及金殿之上的富丽堂皇,也让云昭大开眼界。
虽说是金殿,实际上却并非是正殿,只是皇上接待近臣的一处偏殿。
皇上子易心qíng很好,吩咐云朗、云昭起身后,还特意问起丞相云轩安好。
云朗回禀道:“承蒙皇上恩典,大哥休息过今日便没事了。”
子易微微一笑。
云昭向皇上谢过封赏,就低头站过一边,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皇上命御膳房准备了一些jīng美的点心,赐给杜王爷和丞相,命云朗带回去。
云朗代父亲和大哥再次谢过皇上恩典。
皇上又问云昭可愿进朝为官?
云昭很觉得好玩,也想当官,可是又想起常听的那句“伴君如伴虎”,觉得还是先不要了,还是和二哥在军中历练就好。
皇上便封了云昭指挥使一职,在云朗帐下听令。
云昭再次谢过皇上,不一会儿,司礼太监便送了一套朝服过来,另有一块令牌。
云昭真是想不到自己竟有这样的好运气,不仅是当了兵,而且还直接当了军官,果真是威风啊。
云朗和云昭再谢过皇上恩典,云朗又向皇上提及,过两日,杜家要为云昭“暖房”的事qíng。
云昭的脸立时红了,而且很有些坐卧不安。
皇上轻“哦”了一声,没有多说,只问云朗:“杜王爷可是有意让九儿观礼吗?”
云朗躬身道:“爹倒是有意如此,只是具体如何,还是要听皇上的旨意。”
皇上点了点头:“你和九儿的婚事,本是定在三月之后,如今借着昭儿暖房之喜,提前行礼也是使得,就请杜王爷准备吧。”
“是。”云朗恭应:“皇上放心,云朗一定不会委屈九儿殿下的。”
按有宋习俗,若是夫家有兄弟行暖房之礼,则已定了婚期却尚未入门的贤妻可应夫家要求前往“观礼”,并先行“房礼”,学习同为贤妻之道。
夫家需为贤妻家备礼。待既定的婚期到来后,重行婚娶大礼之时,夫家需再贤妻家备礼。双礼迎妻,以示隆重。
杜王爷当日同意为云昭暖房,便也是考虑到了云朗与九儿的婚事。如此双礼迎娶,才能更显九儿身份尊崇。
云朗和云昭告退出来,云逸已在偏殿耳房相侯。
云朗命云逸带着云昭先去军营,他去九儿殿下宫里一趟。
云朗命小东、小西带着准备好的一方七彩端砚作为礼物,直接去了九儿的寝殿。
九儿因与云朗有婚约在身,按制,未婚娶前,不能为夫家治丧。所以王妃祭礼之日,九儿未曾过府。
“九儿殿下身体不适,谢杜将军好意。”小公公打着官腔拦了云朗。
云朗点头道:“那就烦请公公去禀殿下一声,再过两日,杜家要为四子云昭行暖房之礼,云朗奉皇命和父命,请殿下入杜家同礼。”
小公公听了,忙道:“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请殿下的旨意。”
九儿在内殿喝茶,小柱子匆忙地跑进来,跪地禀告道:“殿下不好了,杜将军过来了。”
九儿蹙眉道:“该打嘴的东西,方才不是让你回了他吗,不见。”
“不是。”小柱子慌慌张张地道:“杜王爷家再过两日要为新封的西子王行暖房之礼,杜将军请殿下同礼呢。”
“什么!”九儿一惊,站了起来:“那皇兄如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