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了你,把我爹都喝醉了。”云轩训凌墨:“他是老人家,你不会哄着点?”
云轩训几句,就噼里啪啦打几下,凌墨的手心肿得通红。
“墨儿知错。”凌墨乖乖应错:“墨儿也是想讨王爷欢喜。”
“你想讨我爹的欢喜,就把我爹灌醉啊?”云轩比较着凌墨两个手心的红肿程度,将左掌心再用力打两下,凌墨又痛又怕,讷讷得不敢辩驳。
“倒还长心眼了,知道讨爹的欢喜,怎么,想找我爹当靠山,以后就敢不听我的话啦?”
“墨儿不敢。”
“不敢就好。”云轩终于收了戒尺:“以后多想些法子讨我的欢喜才是正经事qíng,知道吗?”
“是。”凌墨轻轻蜷了一下手指,火辣辣地疼。
“喝了那么多酒,嘴里不痛吗?”云轩抬起凌墨的下巴,示意他张嘴给自己看。
“不痛了。”凌墨脸很红,想起方才丞相所说想法子讨他欢喜的话,小声嗫嚅道:“就是,帮丞相chuī箫也无妨的。”
云轩立时笑了,凌墨的脸更是红透了。
云轩低头看看凌墨的手心:“不听话,非招我教训你,都肿了。”
凌墨看看自己的手心,疼。
“先去沐浴更衣吧,一会儿我帮你上药。”云轩唇角弯弯:“你为本相chuī箫。”
这边正要风光月览,风前急匆匆地赶过来禀告:“丞相,千锦公子忽然腹痛不已,请您快过去看看吧。”
云轩不由蹙眉,千锦虽然不会武功,却是出生富贵之家,一向保养调理得甚佳,如何会只喝了点酒,就腹痛不已?
“墨儿自己上药就好,丞相先去看看千公子,一会儿丞相回来,墨儿再伺候丞相。”凌墨很怕风前看出自己的窘迫。
“你且起来去石室准备吧。”云轩心qíng很好,吩咐了凌墨,去后面的院子看千锦。
千锦趴在chuáng上哼哼唧唧:“好痛啊,痛死我得了……你们若不让娘来看我,我就不吃饭,活活饿死。”
云轩来时,千锦还在语无伦次,他已沐浴更衣过,身上穿着雪白的长袍,脸色红得似熟透了的柿子一般,两名丫鬟正在收拾地上打碎的茶具和瓷瓶,想来方才千锦没有轻闹。
风下已是“嗖”地一下跑门外去了:“属下再去拿醒酒汤来。”那两名丫鬟也连忙福礼退出。
云轩只得走到chuáng前:“你gān什么?今儿的板子还没挨够?”
千锦勉qiáng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云轩正瞪自己,立时吓了一跳,抓起枕头砸过去道:“你别过来,我要娘,不要你。”
云轩抓了眼前的枕头扔回chuáng上,千锦吓得瑟缩了一下,想往旁边的被里藏,“娘,爹欺负我。”
云轩一脸黑线,你从哪看出本相有那么老:“我不是你爹。”
“就是,你想骗我过去打我。”千锦拿了枕头准备防御。
云轩觉得自己堂堂的丞相大人还是别和一个醉酒的人较真了,有失身份。他坐到chuáng边,伸手摸上千锦的脉息。
千锦的脉息确实有些古怪,忽qiáng忽弱。云轩不由蹙眉,再摸摸千锦的额头,滚烫。千锦却觉得云轩的手心微凉,挺舒服的,似小动物般,在云轩的手心蹭了两下。
“去请秋先生过来看看。”云轩吩咐风前。风前放下手里的醒酒茶,退了出去。
“我不喝茶,我要喝莲子羹。”千锦不肯喝醒酒汤,推云轩。
云轩将醒酒汤放到几案上,不理千锦,自去廊下看月光。
秋先生和风前急匆匆赶过来。
“秋先生。”云轩想打个招呼,秋清离没理他,过去chuáng边给千锦诊脉。
“贵妾千公子是灵狐之体,完璧之时,自是千杯不醉,为丞相侍寝后,则是沾不得酒的。”秋先生一面哄着千锦给他诊脉,一面对云轩道。
云轩心道,难道是我让他喝的吗,还不是他自己逞能,倒是醉成这样丢我的脸。
“他是醉酒在说胡话吗?”风前小声问秋先生道:“总是说要找他娘呢。”
秋先生点点头:“千锦公子这些日子想来被你家大少爷欺负得紧,心qíng极度压抑,如今醉了,都不敢说实话,只能借思念他最亲的人来宣泄心中惊惧。”
风前不敢接话了。云轩斥责风前道:“多嘴多舌的东西,滚出去,别吵了秋先生看诊。”
风前忙告退出去,秋先生知道云轩是对自己骂他不满,却拿风前撒气。
“恭喜杜丞相。”秋先生终于确诊了:“千锦公子有喜了。”
“娘,你快来抱抱锦儿。”千锦抓着娘的衣襟不肯撒手,仿佛自己还是六岁时,赖在娘的身上。
“娘,有坏人欺负锦儿,他弄得锦儿好痛。”千锦把头埋在娘的胸前,用力地蹭着:“娘最疼锦儿了,可是那个坏人却只让锦儿疼。”
“娘你别走,以后锦儿都听话,再不会把刻刀扔进湖里去了,娘别生锦儿的气,锦儿一定好好读书,锦儿再也不养小猫了,不会把小猫藏在被子里了,娘……”
千锦絮絮叨叨地和娘说着话,又保证,又撒娇,又告状,就这样折腾着:“娘,你让丞相对锦儿好一点吧,别打锦儿了。”
“好。”娘终于和声答应了,千锦这才嘻嘻笑起来,高兴了,终于睡着了,在娘温暖的怀抱里。
千锦晨起醒来时,还趴在云轩的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两条腿在云轩腿上,身子蜷曲在云轩宽阔的胸膛上,完全把云轩当成了一张“chuáng”。
千锦僵住了。云轩也睁开了眼睛:“还不下去吗?”
千锦骨碌一下,掉到chuáng上,云轩坐起来,身上酸痛,他抬起右手背,上面有两排青青紫紫的牙痕,这是昨天晚上,他想将千锦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被千锦咬的。
“你这个坏人,不许抓锦儿走。”千锦像头小老虎,对云轩又踢又咬,云轩是真想一掌拍死他来着,到底是没下去手。
“毕竟是灵狐之体,爹还等着他给自己开枝散叶呢。”云轩在心里给自己找不拍死千锦的理由。
所以千锦咬了他的手背,都咬出牙印来了,云轩也终于没下手拍他,只是由着千锦在他身上躺了一宿。
“你再敢喝一滴酒试试。”云轩站起来,恢复冷峻地神qíng,冷冷地威胁千锦,然后,甩袖走了。
千锦愣了半响,猛地把头埋进被子里,怎么他昨晚上就没拍死自己呢,还不如他昨晚上一掌拍死自己了……
第90章
云昭和孟啸松的军队离安郡尚有百里,已见流民。多是安郡附近百姓,不堪肃王爷七子之乱,离乡背井,逃离战火的。
小孟命军队安营扎寨,起火做饭,并分出一部分粮食来,就地煮粥发放,安抚流民。云昭忙前跑后,忙得热血沸腾。
小孟安排完军务,便去寻云昭,见云昭正抱着一个小孩儿,给他喂粥。
“这孩子是朱大娘捡的,是个孤儿,现在朱大娘也无力抚养于他,又不忍弃之于道,所以托给我了。”云昭对小孟甜甜一笑:“你瞧他可爱不?”
小孩儿只有两三岁,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小脸蛋上满是粥粒,尚不懂人间疾苦,手里拿着一个拨làng鼓在玩。
小孟派人去寻朱大娘,朱大娘一家人已经拖家带口地跑出了几里地,才被小孟的亲随将人带回来。
小孟亲自去审朱大娘,朱大娘连怕带吓的,终于供出实qíng。
这个孩子其实是肃王爷的孙子,已死的七公子的外室所生。如今树倒猢狲散,外室卷了家私与仆从私逃,这个孩子被扔在院子里没人管。
朱大娘原本是在这外室家做仆妇的,实在不忍心看这个孩子活活饿死,才冒险带出来,却不料儿子媳妇不答应,怕这个孩子拖累,正好看见云昭小将军是个慈眉善目的,就托给云昭了。
小孟命朱大娘一家对此事守口如瓶,对外只说那个孩子已经饿死路边,不许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则全家按通敌谋逆处罪。
朱大娘和儿子、儿媳都吓得半死,赌咒发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半句,否则全家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小孟这才点点头,给了朱大娘一笔银子,让他们全家离去了。
小孟转去云昭的营帐,云昭已经给那孩子洗了脸,让小孩儿睡在他的chuáng上,他趴在chuáng边摸着小孩儿的小手,歪着脑袋欣赏小孩儿的睡姿。
小孟在旁默默欣赏着他家昭儿这纯洁无暇、善良温柔的侧影,不忍打扰。直到云昭站起来,看见小孟。
“我们把小决留下来吧。”云昭对小孟道。这个孩子叫小决,云昭准备给他起名杜星决。
小孟微微笑了一下:“我们行军在外,带个小孩儿在身边好像不方便。”
“我可以照顾他。”云昭毫不在意地道。
“京城有收孤所,我可以派个可靠的人把小决送过去。”小孟劝昭儿:“以后你可以经常去看他。”
“收孤所,不就是孤儿院?”云昭看看睡熟的小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收养他,当他的哥哥。”
云昭未穿越前,爸妈是开托儿所的,云昭也常帮爸妈看小孩儿,他很喜欢小孩儿,他这个大哥哥也很招小朋友们喜欢。
“这件事儿,还是回去请大哥的示下再做决定。”小孟把责任推他大舅哥身上:“况且,就是大哥许你收留他,也是收做义子,怎么会是弟弟?”
云昭不理小孟的取笑,有些叹气,他对大哥能否同意此事实在没有一点把握。不过,自从大哥的贤妾千锦进府后,云昭明显感觉大哥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没有初见时那么bào戾了。
云轩习练小周天武功时,血脉受阻,气息不畅,被这种邪恶的武功折磨,云轩xingqíng难免bào戾,自利用千锦的灵狐之体冲xué成功,神功大成之后,云轩慢慢地回复本心,xingqíng也平和了许多。
除去这件事qíng不说之外,云昭还想求小孟一件事qíng,他让小孟快快向朝廷请旨,尽快在肃王爷的儿子当中,确立袭爵之人,否则他们兄弟相争,苦的却是黎民百姓。
小孟不由踌躇,大哥的意思本就是让肃王爷的旧部和儿子们相互残杀,自毁臂膀羽翼,朝廷就能坐收渔人之利。所以他才会在此安营扎寨,迟迟不去宣诏。
云昭很不能理解小孟和大哥的做法:“你们为了铲除异己就不顾黎民之苦的吗?”
小孟苦笑道:“自古以来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况且权谋之道,总要流血牺牲的。”
云昭虽然不懂权谋,但是未穿越前,他妈喜欢看一些宫廷剧,云昭也陪着看过几集,后宫女人争权夺势、互逞心机、互相算计的桥段太多,云昭他爸爱看清朝宫争的小说,文里的皇子阿哥为争皇权,兄弟相杀,聘请谋士,机关算尽的戏码也曾对云昭津津乐道。
云昭原本以为这都是写书的那些人凭空想像的,待穿越到贵胄之家,杜家女人少,并没有什么后府之争。
杜家的儿子不少,各个都有本事,却相处和睦,礼敬兄长,对爹爹杜百年十分孝顺,一团和气。
虽然云昭听哥哥们议事时,也觉得似乎凡事都有些弯弯绕,并不是直来直去那么简单,却没有直接面对时觉得难以接受。
“我不想和你讨论什么权谋,我只是想让你想个办法,尽量减少无辜人的牺牲。”
小孟叹气:“本就是争权夺利的事儿,谁又是无辜的呢?”
“那你想办法。”云昭往外推小孟:“别吵了小决睡觉,回你自己的营帐去吧。”
“你让小决睡chuáng上,你睡哪儿啊?”小孟劝云昭:“不如你去我的营帐睡吧,我的chuáng大。”
“要是明天还不去安郡传旨招安,以后你都一个人睡吧。“云昭冷冷地道。
“唉。”小孟叹气,又跺脚:“得,听你的,明儿就去。”
云朗万般不舍地离开子若甜美的身体,帮子若整理衣衫,子若打落云朗的手:“穿你自己的衣服吧。”
云朗又是笑了,子若瞪他,嫌他笑得太过慡朗。云朗打了个呼哨,云朗骑的黑马撒欢地跑过来,随着马蹄声响,子若骑的白马也奔跑过来。
子若勉qiáng上马,臀部落实在马鞍上,痛得眉峰直蹙,云朗身轻如燕,骑在马上又是顾盼神飞,子若顿觉吃亏,便是方才有些舒适的,事后也还是自己痛楚,狐男到底还是吃亏。
云朗骑马在前,子若随后,小东亦随在云朗马侧,禀告道:“huáng陵别苑大火冲天,便是连主殿都已烧毁。方才前哨回报,火势极大,大门自内栓死,既无人呼救灭火,亦无一人逃出。”
云朗蹙眉道:“难道是董太贤妃自裁?报京城府尹去查。”
“是。”小东恭应一声,在马上对云朗抱拳,转马而去。
“大哥!”随着几声招呼,方才去追野猪的将领空手转回,骑着马与云朗会和。
“不是吧,这么多人让野猪跑了?”云朗有些不可思议。
“那野猪是有人圈养的,不让我等狩猎。”小白先禀告道:“那倒是个jīng致的小子,与大嫂不遑多让的。”
云朗扬鞭子抽过去,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一下:“这二十板子真是白挨了,不长记xing的东西。”
“是,小弟失言。”小白又对子若赔笑道:“大嫂莫怪。”
“这猪儿是我自小养大,虽有长牙,却不伤人的。”一名少年站在一块山石之上,他身边,就趴着刚才子若见过的那头野猪,长牙霍霍,此时亦趴伏在山石上,就在少年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