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出燕京_轻微崽子【完结】(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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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决定。”
霍连云勾起嘴角,自信又沮丧,他随手掸了掸袍子,起身,挺胸扩肩,伸手拍拍赵洛懿的肩,“当心梼杌。”
赵洛懿不禁多看了霍连云一眼。
霍连云走后,赵洛懿进屋看李蒙。
疏漏在李蒙脸上的光浅浅一层,赵洛懿手指流连于李蒙稚气消退的脸,他已记不起,多久没见过李蒙这样了无心事地坐着。变故令李蒙变得沉默寡言,但无法磨灭年少无忧无虑的生长环境养成的少爷习xing,他比自己看得开,脾气好,从不喜怒无常,坏毛病很少,自己的裤衩从来自己洗,换了就洗,刚开始虽然洗得不gān净,现在两人的衣服基本都是李蒙在洗。李蒙生病,赵洛懿又回到了单身时期,什么都得自己来,不仅要gān自己的份,还得带徒弟的一起。
没有了李蒙在耳畔聒噪,赵洛懿竟觉得很不习惯。从前他最烦和霍连云一起出任务,霍连云就像只骚包的苍蝇,撩人又吵闹,他有他的纨绔风流,赵洛懿心里却也通透,霍连云和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有退路,自己没有。
霍连云成天追着赵洛懿跑的时候,他警惕,像只放哨的狗,竖起耳朵甚而龇着牙呜呜地警告。
李蒙闯入他的世界时,怎么就一点警惕xing都没有呢?
赵洛懿低下身亲了亲李蒙的额头,李蒙眉头轻轻皱起,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又是huáng昏,赵洛懿去厨房看吃的,亲自做了两个菜,回来李蒙已经坐在榻上,眼睛发亮地看着赵洛懿,昂头挺胸的像在邀功。
他自己穿好的袍子皱巴巴的贴在单薄的身躯上,带子一边长一边短地垂着,裤子也穿好了,但没有下chuáng。
还好没下chuáng,不然就白穿了。赵洛懿没脾气地想,拿了个糖包,李蒙接过去烫得左手换右手,却舍不得丢,忙不迭去咬,烫得直吸气。
赵洛懿自己没发觉,他脸上带笑,神qíng宠溺,仔细地给李蒙穿好衣服。李蒙吃得一脸都是黑芝麻糖馅儿,最后一口久久吞不下去,顶得两边腮帮圆鼓鼓,拼命想咽下去,眼睛都鼓了出来。
赵洛懿摸到李蒙的背,给他顺气。
李蒙就一双眼瞪得又圆又大,呆呆看他。
“慢点咽,还有。喝口汤吗?”不等李蒙回答,赵洛懿舀了小半碗汤,看李蒙才迟钝点头,遂半勺半勺喂他。
汤含在嘴里,李蒙心里急,舌头和牙齿却迟钝,汤顺着嘴角往下流,流到脖子里,激得李蒙大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冷不防李蒙手挥起来,赵洛懿正转身去拿帕子,碗被一把打落。
李蒙连忙缩起脖子,怯懦地盯着赵洛懿看。
赵洛懿一动,李蒙就一哆嗦。
他害怕的眼神让赵洛懿心里一痛,一瞬间几乎击碎他自小累积起来的坚硬外壳。
赵洛懿手发抖,收拾好汤碗回来,看见李蒙趴在榻边吐,经过这些天,他已经知道要吐不能吐在chuáng上,眼角难受地泛着泪光,搭在榻边的手指捏得死紧,指节都发白。
等李蒙吐完,赵洛懿先是收拾屋子,收拾完过来抱李蒙去洗澡,他身上沾了不少,已经两天没洗澡,有股酸臭味。
赵洛懿要脱李蒙时,他才弹动了一下,想起李蒙生病以来,第一次洗澡的时候差点没把他脸抓花,赵洛懿连忙按住他的双手,将人qiáng行推到浴桶里去。
浴桶很高,李蒙不可能爬出来。
“你闻闻自己臭不臭?多久没洗澡了?再不洗我只有睡地板上,你舍得让我睡地上?嗯?舍不得吧?”知道不会有人回答,赵洛懿仍习惯xing地嘀嘀咕咕,他自己没发觉,这阵子他的话变得很多。李蒙反应很慢,偶或接上话,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偶尔他会冒出几个无意识的字眼。
孙天yīn说他不是智力下降,只是脑子里很混乱,血管受到压迫,蛊毒没清除gān净。
赵洛懿耐着xing子问他要多久能好。
孙天yīn和姜庶瞒着赵洛懿商量时,赵洛懿很想提起剑冲进去,往桌上力劈华山。
没等到赵洛懿发作,孙天yīn就出来了,他说要一味药,他和姜庶得离开一段时日。这段日子里,怎么吃药,怎么给李蒙检查,孙天yīn一一详细吩咐了,明日他们会动身。
赵洛懿面无表qíng地把李蒙翻了个身,背已经刷完,李蒙皮肤被泡得又白又嫩,头发也洗了,还没洗完他就睁开眼,这时候疼得不得不闭着眼,眼圈红通通的。
赵洛懿勾起李蒙唇边沾的头发,拿丝瓜瓤给他擦洗前面,一抬头,又看见他嘴里叼着东西,拨开,赵洛懿就盯着他,李蒙头已经低下去够肩侧的头发,小心地抬起眼珠。便一缩脖子,不敢再咬,赵洛懿捏起他的下巴,李蒙瞳仁一缩。
亲上去滋味还是一模一样,又软又滑,还在沐浴的人有一种清新的气息。
赵洛懿舌尖探去,触到李蒙咬得严严实实的牙,忽然咯一声响,嘴里尝到了血味。赵洛懿眼神一黯,没有咬到他,那就是李蒙既不想让他进去,又因为紧张把牙咬得太紧,以至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尽量以最轻的力道捏开李蒙的嘴,赵洛懿检视的目光扫过他的牙口,手指探入,触到李蒙舌头上伤口时,李蒙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赵洛懿却没停,手指在他嘴里翻覆搅弄,待回过神,李蒙已委屈得眼角都红了,嘴角挂着涎水。
手指一离开,李蒙立刻缩进水里,气泡咕噜在水面破裂。
水面上倒映着赵洛懿的脸,随着水波破碎开,他看不见水里自己的影子,只看得清李蒙水下小心缩着的身子,他手指仔细地一下下擦嘴,反复十数次,才破出水面,猛然大口喘气,呼吸声像抽风似的,脸孔都憋得有点发紫。
那清瘦而孱弱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满足的表qíng,单纯而轻松的满足。
夜晚来临,一丝月光也没有,赵洛懿抱着李蒙睡觉。
李蒙浑身僵硬,提防的眼神像一根刺,钉在赵洛懿心上。
赵洛懿手伸过去摸到李蒙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李蒙的手。这小东西惯会偷懒,不知多久没踏踏实实练武了,薄茧摸上去比赵洛懿自己的光滑很多。
“李蒙。”赵洛懿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低下头去,亲了亲李蒙的耳朵,李蒙就别扭地把头偏过去一些,赵洛懿也不介意。
“等你好了,我要让你三天三夜下不去chuáng。”赵洛懿日子过得甚窝火,成天怀里看得见吃不着,揩点油还闹别扭,此刻就硬邦邦地贴着,若有似无地摩擦两下权当饭后消遣。再没有比他过得更憋屈的当家,至今赵洛懿想不透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安排。
那一日李蒙的一举一动,两人之间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他想了无数遍,始终不知道怎么就刺激到了李蒙。
尽管如此,大老爷们儿赵洛懿还是决定,以后再也不惹徒弟了,读书人的弯弯肠子甚多,这一不如意就病成这样,多来几次,铁定换自己疯。

☆、一〇八

  
孙天yīn带着姜庶上山去,临别前捡了两贴药给赵洛懿,叮嘱他一天三次给李蒙煎服。冲着礼尚往来,没什么人qíng味的赵洛懿把十方楼常跟自己的那只信鹞借给他们师徒。
“遇事就放出来,它能找到我。”赵洛懿把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布囊给姜庶,姜庶蹲身拴在孙天yīn腰上,笼中信鹞灰扑扑的翅膀扑扇个不停,脑袋一下一下颤动,灵光四溅的眼珠不住看孙天yīn。
“别再刺激他,每天伺候着好吃好喝就成,等我回来就有办法了。”孙天yīn安慰地拍拍赵洛懿的肩。
赵洛懿很领他的qíng,回到榻前看见李蒙正在动自己的手,两个手腕子勒得青紫,可怜兮兮地看他,不满地噘着嘴,似乎很是委屈。
“等一会儿,把药吃了,就放你出去玩。”
李蒙喉咙里不清不楚发出呜呜的声音,赵洛懿硬着心肠不去看他,出去煎药。
晚上,赵洛懿把人抱着睡觉,握住李蒙细瘦的手,一面推他的手指给他按摩,一面取出了根褪色的旧布带。
“那天晚上你栽到井里去,自己还记不记得了?想嘘嘘记得叫醒我,不许尿在榻上。”赵洛懿chuī了两声口哨。
李蒙眉心微微皱起,难受地扭动两下身体,看着赵洛懿把他们俩绑在一起,秀气的眉头皱成疙瘩。
“睡了。”赵洛懿把李蒙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李蒙仍然皱着眉,但他闭上了眼睛,他明白这是睡觉的信号。
夜里,赵洛懿睡得浅,几乎是李蒙一动他就知道。
“要嘘嘘?”赵洛懿做了个chuī口哨的口型。
李蒙呆滞地看他。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无辜的小狗,赵洛懿看了李蒙一会儿,把人牵出去,带到茅房让他尿尿。
师父给脱裤子,顺手摸了摸李蒙的腰,李蒙往后一缩,呆呆看着赵洛懿退出去。
半天,赵洛懿没听见响,提灯一照。
李蒙的裤子垮在膝弯处,不知所措地瞪着墙上一只jīng致的香炉。
白色灯光映照出他窄瘦的腰线,身上有点ròu,又比常年习武的赵洛懿柔软很多,在赵洛懿看来,李蒙就像姑娘一样,都是打不得骂不得,得好吃好喝供着的菩萨。
为着自己的想法,赵洛懿自嘲地笑了笑,上去手掌贴住李蒙的屁股,他的屁股蛋子亮在外边儿这么久,摸上去凉凉的,称手。
李蒙不满地呜咽了一声。
他现在说话的时候更少了,赵洛懿经常和他说话,但不知道李蒙是脑子转不过来还是别的地方有问题,要说不会说话,他肚子饿的时候说话特别溜,一个劲说饿了能说上百八十遍。
有一天饕餮来找赵洛懿,俩人始终说不到一块儿去,饕餮说已经打听到了朝廷要出谁,那边不好对付,叫他必须亲自为十方楼去打架。赵洛懿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徒弟的话,谁的他也听不进去。
说毛了就要动手。
一亮兵器饕餮就躲到门边,满嘴仁义道德把赵洛懿教训一通。
赵洛懿早就听见屋子里有动静,推门进去。
李蒙坐在chuáng上,手不停拍打被子,不满地叫:“饿了!饿了!饿了!饿了……”看见赵洛懿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片刻后醒过神,手顿在空中,声音也变得小而怯懦,嘴唇嗫嚅:“我饿了。”
李蒙吃饭要分成小块喂,吃粥最好,不咬吞下去也没事。吃馒头、饼、点心就麻烦了,有时候他咀嚼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停顿,回过神就囫囵给吞了。
吃个饭就这么能折腾,赵洛懿自然寸步不敢离开,他也不想离开。
李蒙舌头打结地发出模糊的一个字音,“冷……”
赵洛懿扯上他的裤子,低头去拴好李蒙的腰带,把人又牵出来,走到院子里,赵洛懿忽然停住了脚步。
李蒙一时没注意,撞到他身上,赵洛懿连忙转过来抱他。
“困……”李蒙上下眼皮快粘到一块儿去了,几乎半身的重量都依在赵洛懿身上,又冷,他不自觉伸手抱住赵洛懿,傻了之后俩人睡了这么久,李蒙很少主动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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