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出燕京_轻微崽子【完结】(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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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李蒙努了努下巴,示意曲临寒看那边打架。
曲临寒兴致勃勃捋起袖子,小声对着李蒙的耳朵说:“瞧师兄的,正愁没地儿练手。”
那几人如市井流氓一般的打法,根本不是曲临寒的对手,李蒙佯装往路边躲,站在人后偷看。
“啊啊啊啊——!”曲临寒探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腰带,两脚排开,一脚别住对方脚踝,顺势将人拎起。
吓得那人连忙告饶,曲临寒露齿一笑,脚底打旋,将人扔出。
李蒙不禁一手握住了脸,心说,这傻子,砸坏人东西得赔钱啊!连忙冲曲临寒打眼色,曲临寒正在兴头上,冲李蒙伸出拇指。
李蒙连忙转过脸,弯下身,从人群里钻了出去。
躲过看热闹的人群,李蒙才觉松了口气,看见有买元宵的,舌头在口中顶了一圈,去买了两碗芝麻汤圆,打算边吃边等人,等曲临寒来了,还可以说是煮东西要些时辰,必须先来。
甜丝丝的味道让李蒙一时忘了要给曲临寒留一碗,然而另一只手端起李蒙要取的那碗汤圆。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骨节细小,皮肤秀白。
“多谢小少爷施以援手,不过这么丢下同伴,似乎不大好罢?”
女子身后,站着láng狈不已满脸是汗的曲临寒,四目相对,李蒙局促起身。
曲临寒大步走来,竟一把抱住李蒙,李蒙莫名其妙推开他,曲临寒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吓死我了,以为你被人绑了,没事就好,老板,五碗汤圆,随便什么馅儿。”曲临寒压低声音凑到李蒙耳畔,“师弟,银子带着的吧?”
“……”李蒙置若罔闻,坐回长凳上。
曲临寒看了眼对面坐的女人,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搔了搔头,本来要坐到李蒙旁边的条凳上,最后却要和李蒙挤在一条凳子上。
李蒙深吸一口气,往旁挪了挪。
“我同伴来了。”李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
“是不是我打断你们说话了,没关系,我是他师兄,姑娘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也能说,我这师弟胆小怕事,凡事还得问过我才能做主。”曲临寒全然已把白天因为李蒙不问他就要了两间天字房抛在脑后,他总觉得他是师兄该做主,但一想赵洛懿从前对李蒙几乎是小事上言听计从,又觉得也许李蒙在jīng打细算上格外有主意,今日一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想找李蒙谈谈,话将出口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是否太过斤斤计较,现在逞英雄一时慡顿时什么都不计较了,简直恨不得亲手喂李蒙吃两口汤圆,展现兄友弟恭的和顺。
“我吃过了。”李蒙看也不看曲临寒喂过来的勺子,戒备地看着戴帷帽的女子,“姑娘若要致谢,我师兄在此,谢他便是。”
低低的笑声传出,女子掩住了嘴。
李蒙眉心耸动。
“竟然不记得我了,该说贵人多忘事。”在李蒙疑惑的神色中,女子摘下了帷帽,将鬓角散乱的发丝向后一拢,风qíng万种的狐狸眼睨着李蒙幽幽叹了口气。
“这不是,觅小女子的新郎官儿来了,不知道李公子,是不是我馨娘的良人。”言罢,柔弱无骨的半身要往李蒙身上倚,李蒙连忙起身,袖子拖在半碗汤水中。
“怎么如此不当心,久未见面,公子仍是有趣。”李蒙向她身后一瞥,这才意识到,这一群人很有可能都是十方楼的人。
馨娘一把拽住他的袍袖,一手支着额,“今夜看来不能去huáng老爷处了。”她回头,冲一名看上去老成持重的跟班勾了勾手指,跟班眼神迷蒙,说话时馨娘挨得人极近,“回去禀一声你们老爷,明日一早,翠霞湖上要是见不到huáng老爷那艘大船,我可不依。”一手轻拍了拍跟班胸口,那跟班瞬间眼神清明起来,恭敬地一礼,急匆匆离去。
馨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什么时候到了这里,huáng老爷又是什么人,她知道瑞州大宅里发生的事吗?如今十方楼究竟谁在运作,还是已经散了?一时间千头万绪笼在李蒙心头,曲临寒来抓李蒙的胳膊,收起了大大咧咧的笑,正色对馨娘道:“姑娘已有了那什么huáng老爷,就别再占着我清清白白的师弟不放了吧?”
馨娘把眼一瞪,“你这是指桑骂槐吶,我哪里不清白了?你是亲手摸过,亲口尝过,还是亲眼看过啊?但凡你说得出一处本姑娘不清白的地方,明儿我就推了huáng老爷,去陪恩公。”
曲临寒哪是久经风月的馨娘的对手,几乎瞬时就红了脖子,抓住李蒙就要走。
馨娘眼眯起。
“我认识这位姑娘,要换一处说话,师兄去不去?”李蒙问。
曲临寒登时咬牙道:“不去!你们爱说什么小qíng话赶紧寻地方去!我看这一路就是憋得你,我不去打扰你们的好事,回头你伤身要喝什么汤,甭指望大爷伺候你!”
李蒙做了个“请”的手势,馨娘笑了起来,“就在对街那间茶肆,回头你师兄吃完了好来寻你。”
李蒙没看曲临寒,随在馨娘身后。
曲临寒恨恨看了俩人一眼,把个含在口里的汤圆一口咬爆。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要等个。。一章才能出来吧。。。欧漏

☆、四十八

  
茶肆包间十分隐蔽,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香气,李蒙觉得有兰花、梨子的味儿,别的一时想不起。
一进门,馨娘的随从都懂规矩地各自找乐子去了。
时不时能听见此起彼伏的乐器声,大概是琵琶一类,虽然听不大清楚,但偶或有几声,显示楼里还有别的客人。
打从一坐下,馨娘便将帷帽随手放在窗户上,手托腮,漫不经心望向窗外。人声几乎已经不能传到三楼,馨娘看着看着,长叹了口气,略带唏嘘道:“四年前,也是五月初,我与你师父,约在庆林看合欢,最后他没来,只好我去找他,结果你猜怎么着?”脉脉含qíng的一双美目懒洋洋掉转向李蒙,似乎也不期待他回答,馨娘自顾自续道:“他没有来。”
热茶喝下肚去,李蒙脖颈里出了一层薄汗。
“什么意思?”
“你们应该约好了,在某处见面才是,他那样的人,在行事之前,必定会妥当安排好在乎的人。”馨娘顿了顿,端详李蒙的脸色,旋即笑了笑,“听说他现在有两个徒弟了,倒是长进了。你师兄那个护犊子的样儿,是给你找的护卫吧?”
“要是你出手,我们俩都不是对手,再找十个我师兄也不成。”李蒙淡淡道。
馨娘抿唇一笑,两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拍了拍,“和聪明人讲话不费力气,有胆量上来陪我喝这一壶,难怪他对你另眼相看。”
“你要什么?”
馨娘莞尔一笑,“要你娶我做新娘子呀。”
李蒙皱起眉,起身要走。
“哎,别走。”馨娘直接抓住了李蒙的手,而不是衣袍。
那手即便不细细地摸,碰上去就能感觉到柔嫩细滑,李蒙略有些走神,想起赵洛懿总是布满粗硬茧子的大手,他想抽回手,馨娘稍稍发力,那手就像黏在他的皮肤上,根本无处着力。
“和你随口说一嘴,怎恁的小气。”馨娘往回一带,李蒙只得坐回椅中。
“告诉我,你们在哪里见面?”
李蒙尖锐的目光直勾勾打量馨娘,似乎想剖开她看看她心里装着什么样的心思,馨娘微微扬着下巴,由得他去瞧。
李蒙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喉结缓慢鼓动,手指规矩地贴着青花茶碗,看着似乎陷入了沉思,却忽然发出声音:“为什么我要如实以告?”
“因为我好看呀!”
“那你不好看我就不用告诉你了吗?”
“我不会变得不好看。”馨娘声音一冷,下意识注意李蒙的手。
就在李蒙右手抬起,指fèng间银光闪烁似乎有东西要袭向馨娘面门时,一个声音急促道:“你为谁做事?”
“我自己。”
李蒙眉心瞬间一蹙,放下手,额上已出了冷汗。
馨娘也收了内劲,簌簌发抖的茶盘茶碗茶壶倏然静止下来,她殷红的嘴角极具风qíng地一勾,“怎么样?信不信我?”
方才那股扑面而来的凌厉内力,几乎让李蒙想站起来逃跑,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感。李蒙舔了舔嘴角,“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什么意思,老娘今年二八。”馨娘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嫩得出水的脸皮子。
李蒙蹙眉道:“话说完了,晚辈告辞。”
“……跟你师父似的一样不讨人喜欢,前次不是说过了,让你别跟着他学。”
李蒙侧头躲过馨娘伸来勾他下巴的手指,馨娘不悦地撇了撇嘴,倒不再多说,只道:“我知道你们落脚的地方,你喝了我的茶,就是再过得一个月,也跑不掉和尚。你不用怕我,十方楼里能和你师父说得上话的人,本就没几个,要不是推心置腹,他会上我那儿收拾伤口,我要杀人,不仅滴血不沾,还不会脏了地方。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我有几分可信。”说罢馨娘便起身要先走,到了门边,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秀眉一轩,“对了,有人跟踪你,多当心,指不定是来要你命的。”
馨娘已出门去近盏茶时间,李蒙才站起身,出门时脚步踌躇收了回来,独独探出一双眼,左右看了看,这间茶肆很是清静,有点头脸的人物,都不会在堂子里抛头露面,加上已快打烊,堂子里除了端盘子的丫鬟时不时来往穿梭,倒没见着特别的人。
李蒙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袍子,往楼下走。
出了茶肆,对面卖汤圆的老汉揭开锅,白茫茫的雾气顷刻间将老头白发白须吞噬进去。
一人趴在高高两座碗山后面吃东西,唯独新的碗放上去,显示后面有人。
“……”李蒙拢着袖子,qiáng挤出一丝笑,“师兄。”
“哼。”曲临寒不搭理他,面前的汤圆吃完了,新点的还没上,正是青huáng不接的时候,眼前两座摞得高高的碗拦住了他的视线,他仰脖子冲老板喊道:“把碗收拾一下,算一下多少钱,不吃了。”
“已经盛好的,也不要了吗?”老汉很是为难,毕恭毕敬端着那只碗,手指烫得发红。
“给我吧。”李蒙适时将碗接了过来,老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收拾曲临寒面前的碗,报了个数。
曲临寒在身上翻来翻去。
老汉已将碗泡入炉子后方的大木盆里,巴巴看了一眼曲临寒,一旁小木chuáng里咿咿呀呀的叫声伴随着细弱的咳嗽,两人循声望去,那老汉原来带着个襁褓里的小孩在做营生。
曲临寒面红耳赤掏遍了身上的袋子,钱袋在,就是只有三个铜板。
“……”曲临寒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李蒙,虚张声势地大声道:“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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