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对方一开始就好声好气的,事qíng又怎么会闹到现在这样呢?
她还没说话,二皇子已经抢着开口道:“东西是人家的,凭什么让给你们?出高价又怎么了,说得好像谁稀罕你们那点阿堵物似的。”
“你别不知好歹!”吴纤怒道。如果不是她哥哥来了,她就让人qiáng抢了,哪里还需要费什么口舌。
“这位小兄弟,这本是我们兄妹同这位婶婶的事qíng,人家尚且没有发话,您就抢着回答,怕是不好吧。”吴绍平静地道。他心中也有些不快了,虽说自家妹妹有错在先,但并没有具体做出什么伤害对方的事,况且他刚才也已经好声好气地赔礼道歉,怎么对方还是这么个态度。
卢青兰看了看太子和二皇子,再看了看怀里的润润,最终对着吴绍说:“这料子也是我们家订了小半年才拿到手的,跟价钱无关。”
吴绍一时有些头痛,对方不肯相让,他也让人准备了半个月,一时却也没有想到比这更好的东西。这几天若是再不准备好,他们兄妹也是要被责罚的……虽说妹妹的做法可能过激了些,可他也觉得不过是让匹料子,对方也太不给安国侯府面子。
“哥,你理他们做什么?”吴纤跺了跺脚,对着身后的人一声吩咐,让他们立刻把屋里的东西都搜一遍。
卢青兰蹙了蹙眉,沉声道:“东西已经送回府里,姑娘若是执意要取,就让人去叶学士府上要就是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好搜的,卢青兰在寻找润润的时候早就让人把雪锦送回叶府了。吴纤也不过是不死心罢了,不然也不会一路追到这里。
吴纤嘴角挂着讥笑,区区一个内阁学士,她还真看不进眼里。不过是从科举起家的寒门学子,在关系错综复杂的京城里,还真不算排的上号,如何能跟他们安国侯府相提并论?!
“安国侯府就这么了不起?”二皇子同样带着讥笑道,“据我所知,安国侯府人一直无所出,安国侯府里的几个孩子不过都是姨娘生的庶子庶女。凭你们也敢出来这般胡作非为?”
二皇子别的不行,京城里八卦可听得不少。安国侯夫人不能生养,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乐此不疲的谈资。
吴绍是庶长子,最有可能继承爵位的。但也仅仅是有可能罢了,若是皇帝非拿他身份做文章,来个降等承爵都是好的了。他们两兄妹倒确实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不过都是同一个姨娘生的。两人在家里都是嫡出子女的待遇,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可放到外头来说,他们二人却仿佛低人一等了。
吴绍板下脸来,骂了声‘不知好歹’!他也不拦着吴纤了,就听她跳着脚指挥家丁上前。
眼瞧着那几个身形魁梧的家丁就要过来,二皇子一跃而起,马上就要喊护卫进来。不就是动手吗?他们兄弟身边跟着几十大内高手,随便来两个,打他们还不是跟打着玩似的?
卢青兰立刻将润润掩到身后,唯恐伤了她。
剑拔弩张之际,太子却在位置上坐得很稳,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今日安国侯府的行为,倒是让本宫深刻领悟了这句话。”说完,他还对着吴绍、吴纤两兄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嘴角弯弯,眼里却丝毫不见笑意。看的吴绍、吴纤两兄妹都不自觉地背后一寒。
“本、本宫?”吴绍略显紧张地道。
太子笑而不语,并不答话,只突然将手里的杯子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摔杯为号,立时门外涌入二三十名训练有素的大内护卫。
护卫中为首的,是东宫禁军统领孙烈。
孙烈出身将门,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却留了一把络腮胡,在京城中也算是有名。
太子出宫的时候没有带上他,他是听说二皇子跟着太子一道出来,怕二皇子惹事,才临时又调遣了人手赶过来的。赶来时,吴绍、吴纤两兄妹已经在屋里,他就先站在门外按兵不动。
加上孙烈带来的人,此时一个本来还算宽敞的包间,已经站的满满当当。
“殿下!”孙烈对着太子一抱拳。
太子对他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吴绍吴纤两兄妹一样,此时彼二人脸色是一个赛一个的白,吴纤已经缩到了她哥哥身后。
“这对兄妹很是有意思,尤其是这个小姑娘。孙统领,派些人将他们二人送回安国侯府,让安国侯好生教养着。”
二皇子也急了,忙道,“皇兄,让我去,让我去,我给他们送回去!”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行,行,你去吧。记得早点回宫,别让母后担忧。”
二皇子一蹦三尺高,兴奋地喊了声‘得令’,还转头问润润说:“小丫头,你去不去?我带你去见识好玩的!”
润润眨着眼睛歪了歪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哥哥笑的这么开心,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回答:“哥哥你去吧,我答应祖母要早些回家的。”
二皇子只觉得心里软软的,真是恨不得天天听人这么软软糯糯地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喊‘哥哥’。
太子斜了自己弟弟一眼,“自己去就行,别想带着别人瞎胡闹!”
二皇子嘻嘻一笑,已经跳到面如白纸的吴绍、吴纤两兄妹面前。
“噫,刚才不是还很理所当然地仗势欺人吗?怎么忽然变哑巴了,真是无趣的紧!”说罢也不给他们答话的机会,已经开始清点护卫准备将他们押送回安国侯府。他还等着去安国侯府去看好戏呢。说起仗势欺人,这对兄妹在他眼前还真是不够看的!
孙烈对着太子抱了抱拳,就带着人,跟着二皇子走了。
他们走后,包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太子身边的护卫又重新撤了出去。
卢青兰起身对着太子福身,“谢过殿下出手相助,不然今遭怕是真的躲不过。”
太子摇摇手,道:“不过举手之劳。”且不说他跟润润还有几分jiāoqíng,叶檩也很有可能是日后的太子太傅。就是见了旁人被这样仗势欺人的欺负了,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两人寒暄几句,卢青兰就带着润润告别。
太子本来担心胆小的润润经过刚才那件事,会有些害怕自己,不料润润非但没有害怕,临走前还拉着他的衣摆,仰着小脸一脸崇拜地说:“表哥你真厉害,他们都怕你!”
太子摸了摸她的头,“那润润呢?你怕不怕我?”
润润努了努嘴,“才不怕,润润乖乖的,不犯错。”
太子不禁笑起来,“恩,我们润润要乖乖的,下次再有人欺负你,表哥还帮你。”
☆、第 24 章 欺人
润润和卢青兰在太子护卫的护送下,顺顺利利地回了学士府。
而安国侯府那边就不这么太平了。
吴绍、吴纤被人围着给送了回来,而他们带去的几个家丁,更是被打的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着跟在一边。
侯府那门房一看这qíng形,就赶紧把qíng况都往里头通报了。
安国侯一听,立马带着人就出来了。
大门一打开,吴纤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想从护卫的眼皮底下跑过去。
护卫要拦她,被二皇子伸手挡住了。
安国侯也不傻,这时候先让人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丫头拉到一边。
“见过侯爷!”统领孙烈对着安国侯一抱拳,“奉太子殿下之令,送府上公子小姐回府。”
二皇子对他点了点头,喊了声‘安侯爷’,算是打过招呼。
其实说起来,二皇子应该喊他一声‘姨丈公’,不过两人只偶尔逢年过节的在宫里打个照面,显然二皇子还真没将他这种亲戚放在心上。
安国侯并不同他一个半大孩子计较,谁不知道连帝后都为此头疼不已。他担心的是,自家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到底在外面gān什么坏事,惹到了太子。
一个皇子他可以不在意,可关系到太子,那可是关系到一门生死的大事了!
安国侯抱拳沉声道““还请孙统领给太子殿下回话,请他恕罪。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两个孩子!”
安国侯年逾半百,虽也算保养有方,并不十分显老,但吴绍、吴纤两兄妹在他旁边,不像是她的子女,反而像是他孙子孙女。
二皇子眼珠子一转,忽然又笑起来,“站了这么久,姨丈公怎么也不说给口水我喝。”
说着还亲亲热热地揽住了吴绍的肩膀,“走走走,也带我看看你们安国侯府。”
可怜吴绍明明比二皇子高一个多头,此时却不得不矮下半边身子迁就他。
安国侯如今都不领实差了,俸禄是不指望了,兵敬、炭敬更是看不见不着。
可侯府里雕梁画栋,气派非常,比二皇子去过的几个王叔的王府还夸张。当然这并非褒义,而是贬义。这府里处处透着股土员外的味道,就差把金漆刷满所有地方了。
绕了一圈逛了个遍,二皇子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正堂。
孙烈正专心致志地品着茶,安国侯在旁边yù言又止,明显是想让对方给自己家两个孩子说说好话,但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孙烈家里同吴家算是有些jiāoqíng,因此也就轻声提点了下,“令嫒嚣张跋扈,惹了我们太子爷不高兴了。”
安国侯一拍大腿,这臭丫头!真是恨不得立时就让人把吴纤拖过来一顿家法伺候。这嚣张跋扈的xing子在家他就想收拾好几回了,每回都被她哥哥和姨娘护着,加上安国侯本身就疼爱这几个晚年才得到的孩子,于是越发娇惯两人他们。
孙烈说话点到即止,然后便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而二皇子前脚刚踏进正堂,他就睁开了眼。
丫鬟奉上了茶,二皇子一闻就知道这新茶不比宫里头的差。他也没什么要跟安国侯说的,随意扯了两句,就带着孙烈回了宫。
安国侯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口,待马车走远以后,安国侯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脸立刻就绷了下来。
他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很少因为小事动怒,但凡真怒起来,吃苦头的总是别人。
重新进了屋,安国侯就指着跪在地上吴绍、吴纤两兄妹骂:“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嘛?两个不长眼睛的东西!”
安国侯夫人这时候也出来了,当着满屋子的下人,不咸不淡地说:“姨娘生出来的,果真上不得台面。”
安国侯的脸色又青了一层。
如果不是因为安国侯夫人不能生养,还不许他纳妾,他会在壮年之时没有子嗣,以至于到如今这把年纪儿女都没长成嘛?
安国侯夫人对他这种脸色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捋了捋梳的一丝不乱的发髻,吩咐丫鬟说:“走,烟儿,扶着夫人我。别让我猜着什么眼攒东西。”说吧还嫌弃地用手帕在鼻前挥了挥手。然后才慢慢悠悠地走了,仿佛这不是她的家事,而不过听了一段东加长西家短的闲话。